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京
如果說武行是個小江湖，那麼朝堂便是大江湖。
江淮道水路大總管的認命從京城一路傳到江南布政司，再由揚州府衙公之於眾，李幫主攜大勢壓人，頓時風平浪消。
跟李達有不小仇怨的關中三老嚴刑灰溜溜的回了金陵，而九極拳傳人守南城也偃旗息鼓，不再提收拾李達這個不孝師弟。
朝廷太平，武行才能太平，朝廷才是真正的江湖盟主，總瓢把子。
天下太平時，拳家見到一方縣令都要繞道走，不是打不過，是打不得。
如果說李達之前的身份只是幕後金主，還有被扳倒的可能，那麼如今成為大總管，可以說只要政壇不倒，武行人便不可能尋他的晦氣，大拳師都不行！
不過李幫主立威江南后，反倒是深居簡出起來，武行中的大小內務也很少指手畫腳，說到底，李幫主如今不缺錢，佔據武行元老之位也不是為了賺銀子，到達一定層次，金錢反倒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地位、作用。
不過李達也沒閑著，藉助北禪院四個怪和尚幫助，日夜修行鳩摩羅什法，用佛門獨有的識觀來促進肉體進行第三次生長發育，每夜入睡前都能感受到骨骼酥麻微痛，像是螞蟻在亂爬，力量較之體量來說增幅不大，但也在以一個穩定的速度上升。
不斷在向煉骨大成的層次進步。
吳應熊也傾囊相授，兩兩疊加，很快李達又在龍虎明拳中融入了兩門拳術架子。
陰陽掌——貼身勁。
五趟聖錘——沾衣勁。
至此，李達貫通四門拳術，練就六門勁，雖然比不上大拳師，但是比起『偽大拳師』綽綽有餘，尤其是筋骨皮膜的持久力、爆發性，他也終於不用擔心被大拳師爆發刺殺了。
『吳應熊說的沒錯，先煉體后練拳，的確能有效避免自創拳系帶來的危險性，不過煉體秘籍可說是武行中不傳之秘，只有古拳種才有，現在研究這煉體手段的實在太少了。』
按照魔改拳術的歷史，在大拳師這一層次沒有出現前，大批的武行天才困於拳師一境，一門拳術再如何高深也無法突破極限，所以大把的前輩才會窮死極想，將漲拳術的年齡耗費在突破煉體上。
不過後來拳系的誕生，導致拳師體質可隨著拳種增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手段便被淘汰了，再怎麼驚才艷艷的拳師也不會把精力耗在這方面。
所以大拳系的成形，導致了小拳系傳人越來越少，就連吳應熊也曾感慨，如果不是沐老王爺相助，他也不可能突破那一層天花板。
沐老王爺在雲南可是頂頂大名的蠱王、毒王，一生醉心於蠱毒，而在某種意義上，大毒亦是大補，經過他的調養與刺激，吳英熊才最後關頭突破大拳師境界。
不過對於如何用雲南蠱術刺激人體，這傢伙卻避而不談。
『吳應熊這廝明擺著讓我主動去求人，不過我有什麼值得那位沐老王爺惦記，沐家世代鎮壓邊地，標準的頂級世家，難道也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潛心閉關將近一個月後，陽司南司的凋令終於下來，直接去京師欽天監報告，而且帶來這個消息的還是個老熟人。
『前茅山弟子』徐老頭。
「欽天監，按道理來說，我不該是去吏部轉職嗎？陽司的任命不歸吏部管？」李達將任命文書放下，好奇的問。
徐老頭一身邋遢道士打扮，頭髮黏黏的，正抱著剛從李達手上騙來的好酒死灌，聞言打了個酒嗝，醉醺醺道。
「陽司任命當然走的是吏部的路子，不過你想入陰司，得道司先批下來，欽天監只是上面寫給你看的。」
「道司？」
在李達的印象中，這就相當於道家的五常聯盟，尤其是掌握著封神榜，冊封九州神祗，朝廷頂級的大殺器。
徐老頭露出古怪的笑容來，「嘿，三司陰司、道司、陽司，地、人、水、瘟、斗、龍六部，除了陽司走吏部路子外，其它都得有那些老傢伙的批准，老傢伙們想把手伸入陽司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是按照道理來說，陽司、道司、陽司可是平級的，」李達敏銳的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嘿，這誰不知道，不過陽司下轄四方各處鎮魔校尉和捉妖長吏，道司監管九州諸神和各大法脈，所以陰司就成了雙方必爭之地，你這番上京，怕是免不了一番紛爭。」
這有點像是閹黨和士人階級的鬥爭啊，陽司是閹黨，老牌道家是士人階層啊；也不準確，或者說，新舊利益集團，收妖降魔的權力漸漸由道家向陽司過度，所以舊利益集團的反撲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那你們茅山是傾向於哪一種？」
「我可是茅山棄徒，哪裡知道上面怎麼想，」徐老頭打了個哈哈。
呸，騎牆派么。
看李達詭異的眼神，徐老頭果斷轉移了話題，「佛教兩門神紋這麼有用么，你居然能殺了白蓮子這老邪魔，嘿，你怕是要引起某些和尚的關注了。」
「什麼意思？」
「上清宗是沒了，北禪院還在呢。」
……
李達直到離開揚州前，還在思索許老頭這話的意思，北禪院在武行中是七大拳系之一，很多人都忘記它的另一重身份。
佛門，如今唯一的佛門正統。
「真的不要妾身和你一起去嗎？」碼頭前，良白羊依依不捨道。
李達搖了搖頭，緩聲道：「我這次上京述職怕是要遇到不小的麻煩，而且如今的京城本身就是最大的政治漩渦，以我如今的實力，無論對方是誰，明暗都無懼，你若是跟我一起去，我還要照顧你，別忘了還有鬼太子一黨。」
良白羊點頭，她也知道，在揚州天高皇帝遠，對方未必敢找上門來，但如果去了京城，以對方連洪門大拳師都能捨棄的狠辣風格，怕是只能成為累贅。
「那你小心，我讓白小姐保護你，」良白羊磚頭對鬼母之女道：「白妹妹，我這小弟可就交給你了。」
白小姐獃獃的點了點頭。
「交給她幹什麼，給我暖被窩么，」李達脫口道。
「……」
結果上船之後，李達捂著腰部齜牙咧嘴，實話實說有錯么，至於這麼狠么，一串青印子，差點都傷到腎了。
船是李達用龍鱗木造的魔船，外表是漕船的模樣，內里自有乾坤，十門炮，五十張弩，還有漕幫的水鬼好手，水速加持龍王神力最快能達到二十節，只要不被大型船隊圍攻，李五爺真是想到哪兒就到哪兒。
李達看遍沿岸景色后，便就鑽回艙里，研究起了朝廷兩件寶物，鎮鬼璽和封魔弓。
這兩件毫無疑問都是頂級法器，材料頂級，打造手段頂級，更珍貴的是其中蘊含著一道純粹的陰間神性，藉此可以剋制『山級』鬼王。
不過李達仍不滿足，到了京城之後龍蛇混雜，眼線眾多，自己大多數手段都不能用，而『鬼門關』的手段詭異有餘，殺伐不足，李達捉摸著是不是抽出這兩道神性，與陰衙合一，重新打造一件能充分發揮陰影之力的武器。
按照李達的設想，人道陰影之力相當於絕地天通的副產物，用的好了，未必比魔神之力要弱。
就在船艙里琢磨了好幾天後，漕丁在河道上發現了成片的屍體。
屍體已經用漁網撈撈了上來，整齊的擺在甲板上，一具具被水泡的浮腫的屍體露出真容。
李達越看越心驚，這些都是陽司南司的高手，其中不乏開壇法師、拳術高手，這份驚訝直到李達看到了吳先生的屍體上升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