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6 今世不再見
程雪曼呆呆的又坐回椅子上,像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眼神空洞。五個人臨走時,都向她的身上吐口水,很快,她衣服變得髒亂不堪,頭發也像是一團亂草,頗為可憐。
“我忍,我忍,隻要能抓住寶玉,我就照樣可以擁有一切。別墅豪車還有花不完的錢!”程雪曼說道。
“我信,誰讓寶玉是個糊塗蛋呢!”馮春玲輕笑道,帶著錢美鳳等人,轉身瀟灑的離開,還隨手關了屋裏的燈。
“寶玉,你不會信的。隻有你永遠都相信我,寶玉,你還是相信我的。”程雪曼喃喃的說道,而就在這時,王寶玉這個小屋裏的燈卻驟然亮了起來。
程雪曼轉頭看去,隻見王寶玉就站在對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是那個目光中,卻透著從未有過的異樣冰冷。
程雪曼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她慌亂的想解釋些什麽,卻覺得一切言語都將是蒼白的描繪,她終於啊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大喊,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昏死了過去。
演出結束,隔著一塊玻璃,這邊是一個備受折磨後覺得大勢已去的女人;那邊則是一個了解真相後暴怒而又無比沮喪的男人。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王寶玉看著對麵的程雪曼,默不作聲了好久好久,直到身後傳來了開門聲音,開門人並沒有進來,隱約可以聽到一個高跟鞋的聲音,哢噠哢噠,漸行漸遠。
王寶玉又點起了一支煙,深呼吸幾次後,緩緩出了門,來到了對麵,程雪曼幽幽的醒來,看著眼前的王寶玉,目光中露出了無比的驚懼之情。
“雪曼,瞧瞧你都成了什麽樣子,起來去收拾一下,一會兒我陪你吃飯。”王寶玉輕聲道。
“寶玉!我,我這麽做,都是因為真的愛你啊!”程雪曼一把抓住王寶玉的說,嚎啕大哭道。
“噓,別說了。嘴巴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王寶玉柔聲道。
“寶玉,你打我吧,罵我吧,千萬別拋棄我。”程雪曼抱住王寶玉的大腿不肯鬆手。
“別說了,我心裏全明白,你也不容易。”王寶玉道。
程雪曼立刻跑出了屋子,到了衛生間仔細清洗了一番,隨即又跑回辦公室,換了一套衣服,臉上的紅腫已經被脂粉遮住,但那紅腫的眼睛,卻無法掩蓋。
“瞧你,頭發還這麽亂呢,你可是最注重形象的人。”王寶玉想了想問道:“帶梳子了嗎?”
程雪曼一愣,隨即點點頭,並從包裏拿出一把精致的銀梳。
王寶玉接過這把沉甸甸的銀梳子,輕輕歎了口氣,這個追求奢侈的女孩在金錢裏早就迷失了自己。王寶玉讓程雪曼坐下,仔細替她梳理頭發,一絲不苟。程雪曼眼淚直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嗬嗬,看看,我的手藝怎樣?”
“寶玉,我……”
“餓了是不是,走吃飯去。”王寶玉不由分說拉著她,來到了樓下的西餐廳,點了一桌子的西餐,而自己還是開了小灶,特意讓廚師做了份紅燒肉。程雪曼卻根本無法下咽,總是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雪曼,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吃點吧,想當年,我最喜歡看你吃西餐的樣子,那麽優雅,那麽漂亮。”王寶玉道。
“寶玉,其實我不喜歡吃西餐。”程雪曼終於輕輕哭了起來,“這些年,我越來越愛吃紅燒肉。可是出門我卻總覺得掉價,不好意思吃,也怕胖,不敢吃。”
程雪曼說著,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大嚼著,鮮嫩的汁液從嘴角流出,她拿手背擦了一下,流著眼淚又往嘴裏塞了一塊肉。
“雪曼,是你偽裝的太多了。做回真實的自己不好嗎?幸福的含義不隻是用錢去衡量。”王寶玉說道。
嗯,程雪曼點點頭,又往嘴裏塞了塊肉,剛想又夾一塊,卻被王寶玉按住手:“不要一次吃那麽多,你腸胃不好,容易傷著。嗬嗬,時光過得可真快啊,我還記得,你家養了一隻狗,叫做道格,那時候的你,總是一頭直發,垂落在肩頭。”
“寶玉,我,我真後悔,在對財富的追逐中,我徹底的迷失了。”程雪曼道。
“很多人都在迷失中又找回了正路,比如你的父親。”王寶玉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程雪曼哽咽著,再沒說話。
兩個人又喝了幾杯紅酒,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隨後,兩個人又來到了舞廳,相擁著跳舞,王寶玉一手輕挽著程雪曼的腰肢,一手握著她柔軟的而冰涼的小手,表情平靜無波。程雪曼則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不時發出微微的歎息,還有那一直沒有停止的淚水。
兩個人就這樣默然無語的跳了幾曲,已是深夜時分,王寶玉輕挽著程雪曼下了樓,將她送回了家。
“寶玉……”下車的時候,程雪曼戀戀不舍的喊道,她當然了解這個糾結十幾年的男人,王寶玉越是平靜,往往就越是心中打定了主意。
“寶玉,我再沒有資格要求你什麽。隻想問問你,自己在你心裏為何曾經有過這麽重要的位置。”程雪曼問道。
“你不是和她們都說了嗎,你就是上輩子紮在我心裏的一根刺,還是拔不出來的倒刺。但是雪曼,我會忍痛連肉帶刺的將你從我心裏剔除出去,因為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王寶玉輕聲說道。
“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是嗎?”
不出程雪曼所料,王寶玉又點起一支煙,看似茫然的看著黑暗之處的遠方,終於開口道:“趁我還沒有動殺你的念頭,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我們今生都不要再見麵。”
“我懂了。”程雪曼手中的坤包,一下子落在了地上,麵前這個讓她愛恨交加的男人,毫不留情的猛然關上了車門,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正是乍暖還寒的季節,一場春雪從夜空中飄落下來,這個失去靈魂佇立著的女人,很快就成了一棟雪雕,幸好被一個途經的路人喚醒,這才邁著虛浮的步伐,回到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