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nd
顧盼和蔣宥時的婚期改在來年三月,正好是春天,新房已經裝修好,蔣宥時認真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慫恿著顧盼一起提前搬了進去。
從一大早忙到差不多中午,才將東西安置得差不多了。
蔣宥時下廚,做了一個蕃茄炒蛋,一個白斬雞,又熬了一個簡單的菠菜湯,隨手加了點魚丸和蟹肉棒。
顧盼也系著圍裙在一旁幫忙,不時剝個蒜或者切個菜,雖然幫的都是倒忙,但看她興緻十足的樣子,蔣宥時難得沒有轟他出去。
飯菜剛上桌,門鈴響了。
正在擺碗筷的蔣宥時揚了揚眉,有些疑惑地去開門,這個時候誰會過來?
「Surprise!」戴著墨鏡,打扮得十分騷包的晏顏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束鮮花,宛若從天而降的王子,閃閃發光。
此時換作任何一個女人站在這裡,都抵抗不了這樣的深情攻勢。
可惜站在這裡的是蔣宥時。
「咦,是你啊?」看到那個站在屋子裡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男人,晏顏有些無趣地撇撇嘴,然後擠開黑著臉的蔣宥時,十分自來熟地走進門,在鞋櫃里翻出一雙新的拖鞋換上,「盼盼呢?」
「是誰啊?」在廚房裡聽到聲音的顧盼端著湯鍋出來,看到晏顏有些驚訝,「晏顏?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今天搬新家,來給你慶祝啊。」晏顏笑盈盈地走上前,一手接過她手裡的湯鍋,一手將鮮花遞給她,「祝你幸福。」
顧盼笑了起來,她彎了彎眼睛,接過她手中的花束:「謝謝。」
這一幕簡直礙眼極了,蔣宥時咳了一聲,「忙了一上午,肚子餓了,我們開飯吧。」
「好啊好啊,我也餓了呢,一起吃吧,很久沒有吃盼盼煮的飯了,真香啊。」晏顏說著,一邊將湯鍋放在桌上,順手替顧盼盛了一碗湯。
……簡直太不要臉了。
蔣宥時瞪著這個不速之客,看著他吃完一碗又盛在一碗,整整吃了半鍋飯之後,還意猶未盡地又添了一碗湯。
完全沒有在別人家做客的自覺,竟然膽敢比他這個主人更自在!
「這些飯,是我做的。」蔣宥時在他將所有的食物一掃而空之後,老神在在地宣布。
晏顏最後一口湯噴了出來,一臉便秘的表情。
蔣宥時舒服了。
雖然被噎了一下,但晏顏心態很好,很快便選擇性無視了蔣宥時的話,主動要求幫忙洗碗,然後手腳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顧盼和蔣宥時坐在客廳里,顧盼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準備開電視的蔣宥時,又有些猶疑地看向廚房的方向:「讓他一個人洗碗不好吧?」
畢竟……是客人來著。
「盛情難卻。」蔣宥時淡淡地道。
顧盼抽了抽嘴角,想想到底不妥,哪有主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讓客人洗碗的,於是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廚房裡,晏顏站在洗碗池旁邊,看到顧盼進來,笑彎了眼睛:「你來陪我啊。」
「用洗碗機吧。」顧盼挽了袖子,打算將碗碟收拾進洗碗機里。
「不用了,我都洗了一半了。」晏顏笑眯眯地道,「我喜歡洗碗啊,你知道的,你要覺得讓我一個客人洗碗於心不安,不如來幫忙啊。」
顧盼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拿了乾淨的抹布,站在一邊,接過他洗好的碗,一個一個擦乾。
「嗯,我就喜歡這種感覺,我在洗碗,旁邊有個人在擦。」晏顏輕聲道,低沉的聲音十分溫柔。
顧盼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你去找個女人當老婆啊。」蔣宥時陰森森的聲音在廚房門口冷不丁地響起。
「不要。」晏顏回頭看了他一眼,笑得分外開心,「我就喜歡盼盼幫我擦,就是這個感覺!」
……真是太任性了。
蔣宥時的臉一下子黑了。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洗過碗,晏顏又要求參觀一下他們的新房,里裡外外地看了看,晏顏表示很酒意:「健身房不錯欸,回頭我拿一雙運動鞋過來放在這裡,隨時可以來運動。」
……還來?!
蔣宥時的臉色頓時又黑了一個度數。
顧盼看得忍俊不禁,她大概明白過來了,晏顏這會兒就是來給蔣宥時添堵的。
蔣宥時被刺激得不輕,又想在顧盼面前顯示自己是個大度的男人,乾脆眼不見為凈,去收拾卧室里還沒有放好的衣物了。
正在整理顧盼的衣服,將一些不能摺疊的衣服掛起來的時候,顧盼走了進來:「不高興了?」
蔣宥時背對著她,不吱聲。
「真的不高興了啊?」顧盼走上前,從後面抱住他,「他逗你呢,漢斯跟我說了,他打算回M國發展,明天下午的飛機。」
蔣宥時還是不吱聲。
顧盼湊上前,正打算看看他在表情時,卻忽然身子一輕,竟是被蔣宥時抱了起來,然後往後一倒,直接被他壓上了床,鋪天蓋地地吻了下來,直把顧盼吻得迷迷糊糊的。
「停停停,門沒關……」顧盼忙試圖推開他。
蔣宥時根本停不下來,一隻爪子已經開始往她衣服里鑽里,一邊輕輕啜吻著她,一邊含含糊糊地道:「又沒有人……」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
顧盼將他的臉推開一些,看到他的臉色,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還沒走?」蔣宥時眯著眼睛道。
「……嗯。」
蔣宥時按了按額頭,坐了起來。
顧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壓得有些皺的衣服:「他一個人在樓下呢,我去看看。」
蔣宥時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又改變主意了,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顧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陪你一起去。」蔣宥時淡定地道。
他傻了才讓他們單獨相獨,這不正好趁了那個傢伙的心意。
兩個人一起下樓的時候,便見晏顏一個人坐在吧台上喝酒,爵士樂,吧台上的藍色燈光,襯得正一個人自斟自飲的晏顏活像個人生迷惘的頹廢青年。
蔣宥時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他只臉色發青地盯著那瓶子已經喝了快一半的伏特加。
「盼盼,來嘗嘗,味道倒不錯,就是這瓶子浮誇了一點。」晏顏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對顧盼笑道,一邊還一臉嫌棄地摳著酒瓶上的水晶。
蔣宥時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那是他特意準備今天晚上和顧盼一起喝的!他特別訂製的!浮誇的瓶子那叫情調!不對!他才不承認那是浮誇!
「已經很晚了,你該走了。」忍無可忍之下,蔣宥時發出了逐客令。
「盼盼,我頭暈,好像醉了呢。」前一刻還精神十足的晏顏一下子扒在了桌子上,醉眼迷濛地道。
顧盼倒是沒有懷疑,因為她知道他那點酒量的,不由得有些頭疼,這兩個男人一碰到一起就跟烏眼雞似的……
「客房沒有整理。」蔣宥時硬邦邦地道,然後在顧盼有些無奈的眼神里,磨了磨牙根,後退了一小步,「……沙發倒是能睡。」
「真的啊,好啊好啊,那你睡沙發。」晏顏眨巴著一雙波光瀲灧的眼睛拍手道。
蔣宥時的臉已經跟鍋底一樣了。
讓!他!睡!沙!發?!
他大步上前,惡狠狠一把扶起晏顏,轉頭對嘴角抽搐個不停地顧盼擠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醉了沒關係,我送他回去。」
「噗嗤」一聲,晏顏忽然笑了起來,當真是笑顏如花。
因為蔣宥時是想扶著他的姿勢,此時他的一隻手還掛在蔣宥時的脖子上,晏顏勾著他的脖子,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氣:「還真是沉不住氣的傢伙呢。」
蔣宥時哪裡還能不明白這是被他給耍了,黑著臉甩開了他的手。
「態度這麼惡劣可不行哦,畢竟上門是客呢。」晏顏一本正經地搖著手指道。
顧盼倒是有些奇怪:「你的酒量……」
「哈,人總是會成長的嘛。」晏顏微微一笑,然後忽然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抱住了她,「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才不要參加你的婚禮,我要回M國的事情,漢斯已經跟你說了吧。」
顧盼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嗯。」
「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可以來M國找我。」晏顏說完,飛快地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在蔣宥時按耐不住要上前來揍他的時候,飛快地鬆開手,沖向門口,「我在M國等你哦。」
「啪」的一聲,門關上。
晏顏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那扇合上的門,揉了揉吃得有些撐的肚子,嘴角緩緩牽了牽,臉上的笑容漸漸落寞了下來:「一定要幸福啊,盼盼。」
屋子裡,蔣宥時瞪著眼睛,這個傢伙!是專門來挑釁的吧!竟然還敢說什麼「我在M國等你」?!
「好啦,不氣不氣,他沒有惡意的。」顧盼安撫炸毛的蔣宥時。
「沒有惡意?!」蔣宥時咬牙切齒,這個女人竟然還敢幫著他說好話!
顧盼懶得跟他再多廢唇舌說些沒有營養的話題,踮起腳輕輕在他唇角啄了一下,然後沖他眨眨眼睛,一手拎了那喝得只剩半瓶的伏特加,一手輕輕拽住他的領帶,像個妖嬈的馴獸女郎一般,緩緩走上樓梯。
正暴躁得像頭獅子一樣的男人一下子彷彿被順了毛的貓咪,情不自禁地被她牽著領帶慢慢領上了樓。
他想,嗯,顧盼神飛,這名字可真沒取錯。
一室旖旎的風光之中,有個什麼亮閃閃的東西從他的胸前垂下,落在她的胸口,涼涼的。
「這是什麼?」顧盼好奇地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微微一愣。
是一枚男式戒指,看樣子有點小了,而且款式很眼熟。
能不眼熟么,這是當年他和她的訂婚戒指啊。
「有點小,戴不了了,我就串在鏈子上戴在胸口。」蔣宥時這麼說的時候,眼睫同微閃了一下,似乎有些害羞。
顧盼第一次發覺,他的眼睫好長。
她看著他的眼神有點著迷,落在蔣宥時眼中便彷彿帶了小勾子似的,他按捺不住伏下身去,輕輕地吻了上去。
顧盼被他吻得有些難耐,微微動了一下,他已經吻到了她的頸邊。
「你的呢?」耳邊,響起他因為動了情而有些暗啞的聲音。
「什麼……」顧盼心不在焉地問。
「你的……嗯,戒指呢?」蔣宥時一邊吻她,一邊氣息有些不穩地問。
顧盼微微一僵。
「嗯?」蔣宥時感覺到她的不對勁,雙臂支在她的身側,微微抬起頭來,看向她的眼睛。
顧盼眼神遊移了一下。
「嗯?」
見他問得咄咄逼人,顧盼有些惱羞成怒地一腳將他踹到了一邊,大聲道:「賣了!」
「啊?」蔣宥時不知道她會突然暴起,一時不察便被踹到了一旁,然後傻呼呼地看著她,一副不在狀況中的表情。
「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賣了!」雖然心虛,但顧盼的表情卻十分兇惡。
蔣宥時立刻中了套,心疼極了,「窮困潦倒」這四個字擊中了他的心,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他的漠視之下竟然有過那樣艱難的時候,蔣宥時心疼極了。
於是,從這一夜開始,家裡的階級地位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