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一 埃德加的計劃(中)
人流量越大的地方,往往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
埃德加去了黑火鎮的碼頭幾趟,很輕鬆地便打聽到,自從奴隸貿易被塞浦利亞王國禁止之後,波爾森就開始暗中販賣毒藥,利用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東西,暗中謀取暴利。
他暗暗心想:讓仇人死於他們自己販賣的毒藥,似乎是個很不錯的結局。
但是,為了掩人耳目,他並沒有自己去尋找波爾森,反而吩咐弗洛爾管家代他行事。這樣一來,就算是管家的行蹤被人察覺,事情也會被誤導去另一個方向。
不得不說,蘭蒂斯毒藥的功效,令埃德加深深為之嘆服。殺人於無形的「蘭蒂斯的眼淚」,令人受盡折磨的「荊棘血」,以及色彩如夢如幻的「天青色的影」,都將令他在這一整個計劃中如虎添翼。
就這樣,把毒藥都搞到手的埃德加,便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他的第一個下手對象,便是波爾森本人。
看在波爾森賣給自己毒藥的份上,他打算讓對方死得乾脆一些,避免遭受恐懼的折磨。
殺死波爾森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毒藥販子恐怕直到咽氣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死於自己親手賣出的毒藥。
接下來就輪到瓊斯了。
瓊斯因為不久前的債務危機,一直待在蘭蒂斯,直到一個月之前,方才抵達黑火鎮。也是在那個時候,埃德加才找到了下手的機會。
據他所知,瓊斯在宴請客人的時候,總會拿出珍藏已久的蘭蒂斯朗姆酒——他認為,用最好的東西款待客人,才是對客人的尊重。
與此同時,他自己卻會選擇以茶代酒,因為他要時時告誡自己,保持清醒,保持警惕,把節儉的習慣進行到底。
正因為這樣,埃德加才悄無聲息地,把毒藥下在了他的茶水裡。
殺死仇人,又不牽連無辜,這使得埃德加沉浸在算無遺策的快感之中。
然而,「算無遺策」,毫無疑問也是人生幾大錯覺之一。
他萬萬沒有想到,伊文·丹恩這傢伙,竟然也選擇了以茶代酒!
難道這個小傢伙,就一點兒都不想嘗嘗名滿天下的蘭蒂斯美酒?
那天下午,他看見伊文·丹恩捂著肚子回到男爵的府邸,臉色蒼白,神情痛苦,一看就是中了蘭蒂斯之淚的毒。
這措手不及的一幕,令埃德加猶豫不決。
沒錯,蘭蒂斯之淚的解藥也在他手裡。
他不安的良心,令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將解藥遞給對方,把這個無辜的人從苦海中解脫出來。
但這樣一來,或許會使他暴露在對方面前,破壞自己籌謀已久的計劃。
最終,他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把弗洛爾管家找來,讓他在儘可能隱瞞自己的同時,把解藥遞給伊文·丹恩。
不管怎樣,我要永遠站在正義的立場,站在父神的光輝之下。埃德加默默地心想。不然,我和那些不擇手段的仇人們,又有什麼區別?
對於自己的仇人們,埃德加不惜用最恐怖、最具有震撼感的方式報復他們;然而對於其他人,埃德加堅持認為,自己還是有做人的底線的。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伊文就在鬼門關外走了一遭。一天之內,就把珍貴無比的蘭蒂斯之淚和它的解藥都嘗了嘗,恐怕除了伊文也沒有誰了。
隨後,不出所料,瓊斯死了,埃德加的仇人又解決了一個。
不過,康納男爵並沒有對自己的兩個老朋友的死因產生疑問。蘭蒂斯之淚特殊的毒性,足以掩蓋一切作案的痕迹。
收拾了那兩個該死的走私販,接下來,就輪到男爵一家了。
碰巧,男爵的女兒歐也妮小姐帶回來了一個奇葩的游吟詩人。小時候,埃德加曾經聽過一首兒歌,叫做《十個小士兵》,童謠里的小士兵越來越少,彷彿每一個人都有一種在劫難逃的宿命。
埃德加很希望在仇人心中造成類似的恐懼。
於是,他也動手寫了首童謠,作為歐也妮和夏爾婚禮助興的樂曲,交給了綠詩人。
同樣,他的舉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眾所周知,綠詩人找了城堡中所有人索要歌詞。時至今日,恐怕綠詩人自己都摸不清自己手中的歌詞究竟是誰寫的了。
在那首恐怖的童謠上,埃德加著實花了很多心思。
一方面,他要講究格律,講究押韻,在短短几句話里,暗示康南男爵一家的命運;
另一方面,他要避免把童謠寫的太直白,太可怕,以免眾人看一眼,就能直接明白他的用意。
於是,婚禮的那一天,綠詩人就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彈奏著七弦琴,唱出了這首詞藻並不優美的童謠。
眾人都沉浸在美食與美酒之中,並沒有在意歌詞中不對勁的地方。
除了伊文·丹恩。
那個男孩要比在場所有人更加敏感,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歌詞中間有一句明顯的錯誤——「紅色的婚紗」。
但當綠詩人解釋,這是作詞人的筆誤之後,伊文也沒有再懷疑了。
在座的人,都沒有迫害妄想症。
誰都不會在聽了首童謠之後,就懷疑自己置身於恐怖故事裡。
直到恐怖故事真正發生。
沒錯,那天傍晚,埃德加離開座位之後,便前往了歐也妮的房間。那時候,歐也妮正在屋子裡化妝,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埃德加對她說,你父親在樓下等你,他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
歐也妮一點兒也沒有懷疑埃德加所說的話。
確實,埃德加在康納男爵的城堡中待了這麼多年,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早就以自己忠誠的表現,取得了男爵一家的信任。
不然的話,他的計劃絕對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隨後,埃德加就成功地把歐也妮騙到了地下室里,
與此同時,他順手帶上了弗洛爾管家的衣服。
因為忙碌了一整天,累得滿身大汗,弗洛爾管家順手把自己的外套掛在自己的房門外,
埃德加便抓住這個機會,把弗洛爾管家的外套用作嫁禍於人的關鍵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