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和戰:馴服飛沙
全場安靜了片刻,等眾人反應過來之後順著聲源望去,隻見觀賽席上一個頭戴鳳冠,身著正紅色錦袍的女子起身向著北燕王微微行禮道:“大燕諸勇士不屑降服這馬,臣妾一介女子,姑且一試。”
此女正是北燕王後,曾經大唐的義寧長公主李若昕。
這話讓素和騅難堪了一會兒,他剛剛出言本來是嘲笑北燕竟無人能降服烈馬,到了這北燕王後的口中,竟成了北燕男子不屑出手,隻需女人出馬就能解決。他微微打量了一眼這女子,寬大的錦袍也藏不住她的清瘦與幹練,眼窩微凹,眼角上揚,端的是淩厲非常。嫣紅的嘴唇又讓她的美不再幹巴巴的,多了一絲嬌俏與嫵媚。
“你,能行?”北燕王慕容恭也有些不確定。
李若昕並沒有正麵回答丈夫的話,隻是麵容冷冽道:“容臣妾換身衣服。”
慕容恭默許後,她將剛剛能站立行走的兒子慕容騰衝托付給身邊的侍女,獨自一人下了觀賽席。等到再出場時,她也換上了一身鮮紅的窄袖短衣,不過腰間多圍著一圈鞭子——在北燕王宮,稍微熟悉一點這位王後的都知道,安和元年她嫁入北燕後開始習鞭術,至於水平如何,並非所有人都清楚。
除此之外,李若昕也騎上了一匹駿馬,這是她的坐騎,黑色的小驪駒偏偏四蹄的部分是白色的,因而有“踏浪”之稱。她騎著馬在觀賽席下轉了一圈,衝著上麵喊道:“素和先生,我騎馬過來,不算違規吧?”
素和騅不知道這位王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了想加上一匹馬也無妨,於是答道:“王後娘娘說笑了,這當然不違規。”
李若昕扯了扯韁繩,向著飛沙的方向悠悠地騎去。飛沙剛剛折騰了好久,大約是有些累了,站在校武場的草地上埋首啃著腳下為數不多的青草。可能是感覺到地麵的震顫,飛沙警惕地抬起頭,看見騎著馬向它悠悠走來的李若昕,估計是對之前的馴服產生了深刻的印象,它四蹄一躍,就在校武場飛奔起來。
李若昕早預料有此事發生,她雙腿一夾馬肚,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當然以汗血寶馬的輕快,李若昕的踏浪自然追不上,她一把抽下腰間纏著的鞭子,輪向前方的飛沙。
飛沙受驚,引頸發出一聲嘶鳴。
趁著飛沙引頸之際,李若昕又抽出了一鞭子,一下子纏在了飛沙的脖子上。飛沙感到脖子被勒住,不舒適地掙紮片刻,發現並不能擺脫脖子上難受的感覺,向前又加快步伐飛奔起來。
李若昕心知飛沙加速起來,她的踏浪絕對跟不上,索性將手中的鞭子一扯,空中一個翻身,就著手上牽著的鞭子坐到飛沙的背上。飛沙再一次被人騎在背上,它故技重施又蹦又跳要把背上的人甩出去。李若昕卻就著綁在飛沙脖子上的鞭子緊緊伏在飛沙的背上。
“王後娘娘,接韁繩。”
不知是誰在下方拋出一套韁繩,李若昕一手攥緊飛沙脖子上的鞭子,另一手借助扔來的韁繩,順勢套在飛沙的頭上。飛沙一聲嘶鳴,李若昕還沒套穩,韁繩恰好卡在了飛沙的上下齒之間。李若昕騎虎難下,隻能一手攥緊飛沙嘴上的韁繩,一手攥緊飛沙脖子上的鞭子。被飛沙馱著在校武場飛奔。
飛沙大約是感覺到嘴中的異物,它一邊嘶鳴,一邊拚命咬著嘴中的韁繩。馱著李若昕繞了幾圈下來,竟然生生把韁繩咬斷了。咬斷韁繩的飛沙如釋重負,又開始拚命甩著背上的女人。
觀賽席上素和騅掩麵衝著北燕王和太子笑道:“王後娘娘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啊。”
北燕王被堵了個正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太子慕容彪冷笑一聲,“你懂什麽?”
李若昕沒想到韁繩會被咬斷,繩子斷的一瞬間,她一隻手失去了對飛沙的掌控,險些摔了下來,靠另一隻手死命拽著套在脖子上的鞭子才勉強在飛沙背上穩住。李若昕重心回過來之後突然收緊鞭子,餘出來的一截順勢又套在了飛沙的上下齒之間。
飛沙對嘴中的異物又開始啃咬起來。但韁繩是草做的,李若昕的鞭子卻是實打實的獸皮,饒是飛沙磨破了嘴也不能咬動鞭子分毫。趁著飛沙一邊飛奔一邊狂咬著嘴裏的鞭子時,李若昕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照著馬屁股狠狠地紮了下去。
素和騅霍地一下站起來,“我的寶馬!”
慕容彪看到李若昕拔刀紮馬屁股一幕時不禁嘴角微勾,又對著素和騅拋了個冷眼。
場下的李若昕並沒有注意到台上的動靜,因為被紮的飛沙徹底發狂起來,饒是李若昕手上的鞭子越收越緊,它也沒有在意,不僅越跑越快,背上也顛簸得越來越厲害。
鞭子已經在李若昕手上勒出了血痕,但她顧不得這些,得了個空檔她拔出馬屁股上的匕首,又朝著另一個地方狠狠紮了下去。
飛沙再次受驚,它試圖掙紮得更厲害,但是兩次傷口都紮得極深,它越掙紮就越疼。
感覺到胯下的馬掙紮得稍微弱了些,李若昕冷笑一聲,一手收緊手上的鞭子,一手拔出剛紮進去的刀,第三次紮了下去。
飛沙再次嘶鳴了一聲,這次不同的是,伴隨著齒間越收越緊的鞭子,一直在飛奔的飛沙慢慢停下了不安分的馬蹄。
飛沙停了下來。
整個校武場隨著飛沙停下的馬蹄,也瞬間安靜下來。
李若昕鬆開了手上的鞭子,翻身下馬,湊到馬首跟前,輕輕地拍拍了飛沙的頭。
拍了幾下後,李若昕回頭:
“給我套韁繩。”
下人們趕緊遞上一整套韁繩,在震驚中目睹了李若昕把韁繩一點點套在飛沙的耳朵、額頭和下巴的地方。套完之後,李若昕拍了拍飛沙的腦袋,牽著韁繩走到觀賽席下。
“素和先生,如此可作數?”
素和騅看見他的寶馬被紮,心疼得不打一處來。他跺了跺腳,“哎喲,我的馬呀!”
李若昕麵不改色衝著上麵道:“再好的馬,不能為人所用也不過是廢物。對於這種烈馬,要馴服就應該狠一點,不然,就隻能殺了它了。”
聽到此言,太子慕容彪眉心微顫。
李若昕出言不凡,素和騅隻好賠笑道:“都說北燕女子剛烈非常,王後娘娘能馴服如此烈馬,小人實在是佩服。”
李若昕橫豎不買他的賬,“我大唐女子十四歲就能馴服烈馬,隻需三物,一為鐵鞭,二為鐵錘,三為匕首。鐵鞭擊之不服,則以鐵錘錘其首;再不服,就用匕首殺了它。”
她凜然站在校武場中,輕蔑地環視四周,“在場之人,還有誰不服?”
觀賽席中突然躍出一個身影,高聲道:“王後娘娘英武,我來鬥膽討教一二。”
北燕王太子慕容彪。
李若昕手心微微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