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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安排與等待

  西門慶剛剛起床,飯還沒吃幾口,來爵又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原來山東巡按監察禦史宋喬年又來了。


  宋喬年進了客廳,先摒退左右,便喜笑顏開地向西門慶深深作下揖去。西門慶急忙雙手相攙,笑道:“禦史大人紅光滿麵,必然今早喜上梅梢。”


  宋喬年抬起頭,笑得嘴都合不攏來。


  原來自從西門慶給他退送了“凶星”之後,宋喬年就一直躲在自己的行轅衙門裏,杜門謝客,除此之外就是給恩相蔡京寫信表忠心。到了今年六月甲寅,朝堂風雲再變,有詔複蔡京為太子少師;八月乙未,又複蔡京為太子太師,正如西門慶所言,蔡京又要被起複了。


  宋喬年資質不佳,在蔡京一黨中原本也算不得甚麽一流人物,一向有些不入蔡京眼的。但這回蔡京罷相,門前寥落之時,卻有宋喬年馳書輸寒送暖,不由得蔡京不對他刮目相看。這回旱龍得雨後,馬上給他來了一封書信,信中對他溫勉有加,並說朝中雖有人詆毀於你,但天子聖觀決斷,必然明察秋毫,讓他不必掛懷在意。


  看了此信,宋喬年心中好不暢快,想起自己能有今天,都是受了西門慶星主的蔭庇,因此上趕著打發人前來送禮,並準備親來拜謝。誰知第一次來的時候,西門慶出門學藝去了,撲空;後來聽到西門慶回來了,急忙再讓人送信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西門慶又出門遊曆去了,不甘心的宋禦史便發了狠,派了家人長住在了清河縣的客店裏,隨時關注西門府上的情況。


  昨日西門慶一回家,宋禦史馬上得報,顧不上別的,今天就來三顧華廬了。


  分賓主落座後,宋喬年迫不及待地道:“今日一切,果然盡如星主所算,下官托了星主福蔭,亦在其中受惠甚多。卻不知日後前程如何,還望星主大發慈悲,再玉成下官一回吧!”


  西門慶搖頭道:“雖然天機不可泄露,但既然事關天下氣運,卻也說不得隻好再破一例了。禦史大人稍安勿躁,待某家細細算來。”說著,把眼一閉,入定去了。


  釣了宋喬年半天,西門慶這才睜開眼睛,滿麵笑容道:“大喜!大喜!我有四句話,禦史大人且記了——壬辰之年,龍兔亥子。楚國重遊,京師賜第。禦史大人得了這個喜信兒,這便速速回去在道祖前上香吧!”


  宋喬年瞠目道:“卻不知星主此言何意?”


  西門慶搖手道:“此時不言,到時自現。時分未到,不可強作解人。送客送客!”


  宋喬年雖然莫明其妙,但畢竟知道了這是個喜信兒,雖然自己解釋不來,倒也無妨,因此趕緊告辭,回到行轅後,寫了一封長信,將西門慶四句讖語附在其後,連夜送上東京開封府,請蔡京過目。


  西門慶打發走了宋喬年,西門慶心中暗笑一聲:“再這樣下去,老子真的要變成西門神棍了,那時再碰上葉道兄,卻不讓他笑我,說我是商鞅變法,百金立木?哈哈!哈哈!”自己先大笑幾聲,出門朝清河第一樓而去。


  到那裏會了武大郎、焦挺、唐牛兒三人,西門慶便安排唐牛兒在清河第一樓,還是做他祖傳糟醃的買賣,也算是給清河第一樓添些別樣的風味了。然後便帶了焦挺,去了生藥鋪外的藥棚。


  藥棚外的眾人見西門慶來了,無不恭敬施禮,發自內心的尊稱一聲“西門大官人”,隻有寥寥無幾象何老人一類年高德昭的耄耋,才抱拳招呼一聲“四泉兄”。


  西門慶一一還禮。焦挺在身後看在眼裏,聽在耳中,心中感歎:“男子漢大丈夫活這一世,就當象西門哥哥一樣,做些正事,人生留名,豹死留皮,這才是正理啊!”


  帶著焦挺進了生藥鋪,西門慶把傅二叔和這邊主事的幾個家人都叫過來,指著焦挺道:“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新結識的好兄弟焦挺。從今日起,他負責藥棚這邊的一切事宜,你們都好好輔佐他。最後我特別聲明一句啊!哪一個敢暗地裏跟他作對的,就是和我西門慶過不去!”


  聽到西門慶口氣嚴厲,這些家人夥計都是心下一凜,趕緊上前跟焦挺參見了,焦挺一邊回禮,一邊心下暗暗感激西門慶哥哥的知遇之恩,同時心中咬牙發誓,自己決不能辜負了西門慶哥哥的這一番信任。


  藥棚這邊交待清楚了,西門慶又帶了焦挺回家,先安頓他在西廂房歇息,又引著他讓眾家人都進見了,皆稱呼“焦二爺”而不名,便如親兄弟一般看待。到了此時,焦挺反倒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了,隻是眼中那一片豎毅之色,實勝過千言萬語。


  忙活完了一天,西門慶回到後宅,月娘迎上來問道:“你今天又引回來了一個焦兄弟?”


  西門慶點頭道:“正是!此人卻是個值得掏心掏肺的好漢子,我西門慶無兄無弟,他正好給我做個臂膀!明天還是什麽得閑的時候,你盛妝好了,我帶他進來,讓他拜拜嫂子,你卻要象親兄弟一般相待。”


  月娘乖巧地點頭答應了。西門慶忍不住把她輕輕摟在懷裏,撫著她的長發溫存道:“昨天晚上我吃醉了酒,卻帶你受累了。今天晚上,就讓我來好好服侍你吧!”


  聽著他調笑的話兒,月娘紅著臉躲在他懷裏抱緊了他,哪敢稍動?西門慶摟著她溫軟的身子,閉上了眼睛聞著那淡淡的女兒香,心中一片平安喜樂。


  又過了幾天,已是十月後旬,天氣越發的冷了,唐牛兒和焦挺的身上,也都換了新襖子。西門慶天天都去清河第一樓,和武大郎會酒的同時翹首以盼——武鬆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有時候心頭也不免忐忑,畢竟他來到了這個北宋世界後,已經把一些事情給弄亂了,武鬆會不會回來?什麽時候回來?他還真沒底。別的不說,如果武鬆回清河,不走陸路走水路的話,依靠運河的便利,那景陽崗的老虎就打不成了。這正是:

  胡為預言難見問,誰是英雄未可知。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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