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連戰
“嗖”——第一顆飛石出手。
出乎所有人尤其是完顏兀術的預料,這一顆石子準頭差得不是一點半點,竟然直直向天空飛去!
完顏兀術不解的目光鎖定了那顆落空的飛石,視線迅速從平視變成了仰視——莫非這個沒羽箭張清是想要玩聲東擊西的把戲?好!四將軍給你這個機會!
當完顏兀術的視線隨著流星般飛渡的石子升起到頭頂上方的時候,張清手臂一振,第二顆飛石迅雷不及掩耳般發出。與此同時,完顏兀術耳輪一動,渾身肌肉頓時繃緊——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一擊終於來了嗎?嘿嘿!四將軍我恭候多時了!
但是——理想很完美,現實很骨感,躊躇滿誌的完顏兀術恭候了一個空!好大的空!
張清的第二顆飛石,居然還是同完顏兀術差了十萬八千裏,與之前那神準淩厲的手段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完顏兀術雖然是敵人,也不由得對眼前這位年輕的大叔恨鐵不成鋼起來。
這位張清大叔的飛石神技別出蹊徑,另具一功,自一石救下鄭天壽起,就令完顏兀術眼前一亮,因此這才不惜以身飼石,要借機增進自己的戰鬥領悟——沒想到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石子飛到後來,竟然如此大失水準了!
完顏兀術一邊心裏抱怨,一邊抬頭追隨第二顆石子的軌跡——他決定再給張清第三次機會,因此頭昂得更高,身前空門大開——我已經把自己送上了絕地,張清大叔,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第二顆石子恍若流星趕月,竟然後發先至,瞬息間追上了第一顆石子,兩石相撞的勢勁好不猛惡,眨眼間兩顆石子就都炸得粉碎。
兩顆石子的變化,盡數落在了完顏兀術的眼睛裏——是真真正正落在他的眼睛裏——兩顆石子炸碎的方位,正當完顏兀術頭頂上方;而石屑落下的時機,正抓住了完顏兀術眼睛睜得恁大的時候!
石粉漫空而落,迷了人眼,完顏兀術大叫一聲,隻覺得兩眼發酸,不由得就流出了英雄痛淚。就在這時,卻聽身前惡風不善——張清的石子終於翩翩來遲了。
完顏兀術大叫一聲,緊閉著眼睛,金雀斧在身前織出一片光網,就如紡車輪子一般,耳畔“叮當劈啪”聲不絕,張清的飛石盡被他搪了開去——這其中,他的兵器占了極大的便宜,這柄金雀斧斧麵闊如牛頭,隻須牽引著往身前一遮,就能象盾牌一樣擋住張清的飛石——不過話又說回來,能把如此沉重的斧頭使得宛如一麵輕便的藤牌,完顏兀術也足以自傲了。
張清飛石不斷,口中亦是喝彩不絕,正打到盡興處,手往裝石子的錦囊裏一探,卻摸了個空——原來就在這片時之間,石子盡數都打光了。
完顏兀術本來被張清逼得喘不過氣來,石雨一停,得了空兒的他抹馬就跑,中華聯邦眾軍齊聲大笑。
哄笑聲中,完顏兀術一口氣衝回本陣,在完顏希尹的攙扶下下了馬,扳倒了水囊就往臉上傾,一番搖頭擺尾的折騰後,總算光棍眼裏不揉砂子了。
好不容易收拾停當,完顏兀術紅著眼睛重新上馬,一道熊熊的怒火席卷出陣前,揚起了金雀斧指著中華聯邦諸人大罵:“張清!你這**!**!果然好生奸滑!是漢子的給我出來,跟四將軍當麵鑼正麵鼓的放對,休使那等狡詐見不得人的手段!”
張清才不傻——他飛石了得,槍法上卻慢,這完顏兀術雖然年少,卻有萬夫不當之勇,要是下場動起真格的來,十個張清,也不夠完顏兀術一斧頭劈的——因此張清在自家本陣呆得穩如泰山,偶爾在完顏兀術停下罵聲換氣的時候,故意發出一兩聲冷笑,隻激得完顏兀術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飛空,想要拍馬衝陣,去揪那奸詐小人出來,卻見護在陣前的中華聯邦長弓手、強弩手把弓弦弩機都絞得咯吱吱響,無數點森寒的箭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如星潮般橫亙在自己麵前,而罪魁禍首張清在後麵守株待兔,隻等著自己送上門去。
完顏兀術雖然少年血性,卻也不傻——為了治一口氣就衝進槍林箭雨裏撞命,打死也不幹啊!因此隻是在弓箭射程邊緣上切了個圈子,兜回馬來,又指著張清大罵。隻可惜他學習漢語時間不長,沒能掌握中華上下一千年那豐富多采、寓意深刻的罵人文化,而女真人的語言更是粗鄙淺陋,難以深層次、全方位承擔起罵人重任——因此完顏兀術罵聲雖高,但言語間卻越來越沒新意,甚至連舊意也一再重複,中華聯邦眾人笑嘻嘻地聽著看著,不以為忤,反覺得甚是有趣。
直罵得口幹舌燥,氣喘神疲,完顏兀術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半天就象個小醜一樣蹦蹦躂在萬眾麵前,諸般醜態,俱已獻盡。一時間,四太子又是生氣,又是不甘,年輕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差點兒就要吐血。
中華聯邦諸人看得分明,就有人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是——急先鋒索超道:“元帥哥哥,你定計打擊女真人士氣,這計策卻使得忒也過了,這不成了欺侮小孩兒嗎?且待我下場,跟這金國的四太子較量較量!”
急先鋒索超人如其名,性子撮鹽入火,勁爆急躁,戰陣上隻好廝殺。鄭天壽陣前斬將,先立頭功,早急得他懷中揣了二十五隻小老鼠,在那裏百爪撓心,而完顏兀術又是一個難得的強悍對手,還和他一樣是使斧的猛將,索超早就王八看綠豆——對了眼兒了。
現在好不容易等完顏兀術的獨角鬧劇演完了,其人銳氣大挫,索超就迫不及待地向西門慶提出了出戰的要求。西門慶笑著一點頭,索超大喜,飛身上馬,提起自己的蘸金宣花斧,飛馬衝到陣前。
完顏兀術已經罵累了,消停了,正準備回營歇著去,沒想到中華聯邦陣上卻出來人了!一時間怒不可遏,在慣性作用下衝口而言:“**!匹夫!**!你是誰?快快報上名來,四將軍斧下不死無名之鬼!”
索超冷笑道:“小夥子,口下留德,你跟你父親也是這麽講話的嗎?”
要按索超的本性,完顏兀術敢口出不遜,就當打回去才是,但想到西門慶說的要最大限度地折辱女真人的士氣的計謀,他難得的在交手前先跟完顏兀術逗起了嘴皮子。
完顏兀術一聽漲紅了臉,大叫:“你又不是我阿瑪,幹嘛要跟你客氣!”說著提斧劈來。
索超接架相還,同時歎氣道:“小夥子,連自己阿媽和阿爹都分不清楚,我看你是越活越糊塗了——就讓我急先鋒索超索大爺在你腦袋上敲一斧頭,或許能敲得你開了竅,也未可知啊!豎子,還不低頭受敲!?”呼喝著,手中蘸金宣花斧也是著著加緊。
完顏兀術本來還想給這個自稱索超的家夥解釋女真話——阿瑪不是阿媽,是父親的意思——可是眼看索超大斧摩弄,起滿場寒光,布一天殺氣,哪裏還有普及文化的工夫?當下金雀斧加力,和索超鬥在了一處。
完顏希尹在後麵看著,眼見索超與完顏兀術來來往往,二三十合不分勝負,兩柄斧頭撞得當啷作響,如鳴爐打鐵一般,震得人心魄發麻——完顏希尹不由得暗暗心悸:“南朝漢蠻恁的厲害!人材忒多!怪不得宗用軍師那般謹慎小心,欲聚我女真全族之力相抗!”
西門慶也全神貫注地看著場中交戰的二人,那完顏兀術真如乳虎一般,舉手投足間,全是少年人的無畏銳氣,索超大斧如飛,完顏兀術卻依然越鬥越健。西門慶點點頭,低聲向身邊親衛傳令:“拿令箭往兵營,調輜重隊第一小隊長過來!”
親衛領命去了。西門慶再次注目場中,眼見索超和完顏兀術又戰數十合,那金國四太子精神倍加,想起曾經的曆史,禁不住點頭讚道:“真猛將也!”
雙鞭呼延灼在他右手,聽西門慶稱讚敵將,也跟著點頭道:“元帥,此小將勇猛過人,百合已過,索超將軍兀自戰他不倒,且待小將上去,試試那番邦王子的本事!”
多日不曾廝殺,呼延灼的手也癢啊!如今碰上了一個好對手,自然見獵心喜。
西門慶一聽,趕緊搖頭:“呼延將軍且慢!你是咱們聯邦五虎上將,今日卻要跟一個後生小子動手,豈不是抬舉了他?以大欺小,就算是羸了,也沒甚光彩!”
說這話時,西門慶想的是好象《說嶽傳》中,呼延灼就是捐軀於完顏兀術之手,曆史也好,野史也好,可不能在這裏重演,一定要扼殺各種可能於萌芽狀態!
呼延灼最敬西門慶,聽元帥不允,也就息了好勝的念頭。舉目往場中看時,卻見征塵影中,完顏兀術精神倍加,進攻多,遮攔少,真是一頭猛虎都沒這麽威風。
就在這時,卻聽不遠處一聲大叫:“番將休得猖狂,某家來也!”這正是:
才說乳虎吐烈氣,又看大鵬展英風。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