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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鞭震金兀術

  嶽飛這一較真兒,完顏兀術顯得有些摟不住了。


  要知道,嶽飛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背後,是整個梁山講武堂的小夥伴們。這些講武堂子弟最注重榮譽,今天如果拾掇不下眼前這個敵人,講武堂的牌子算是栽了,往後走到哪裏,都會遭人在背後議論——“瞧!那個誰誰誰就是第一次讓講武堂的榮譽墊了鞋底兒的家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少年人是一群最好麵子的“團夥兒”,為了自己和團隊的麵子,連命都能豁得出去。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完顏兀術猛然間覺得對手的殺法淩厲了起來,一絕無回、同歸於盡之氣大盛,一時暗凜之下,就此落盡了下風。


  雖然一門心思想著替完顏希尹報仇,但卻也沒想著把自家的命搭上。完顏兀術剛當上了大金國的四太子,好比早晨辰巳之時的太陽,正活人的時候,他才舍不得在這種前途無量的時候在這種前途無亮的地方拚上無謂的性命!


  心中沒有死戰的覺悟,再加上一來在嶽飛之前鬥了兩場,消耗了不少力氣;二來戰場上中華聯邦氣勢如虹,鼓聲鑼聲喝彩聲,聲聲不息,此起彼伏,反觀金國人這麵到底人少了,助威打氣的陣容遠遠無法象對麵那樣豪華,這一來,未必讓拚命在第一線的完顏兀術氣勢上覺得矮了嶽飛一頭……


  此消彼長之下,完顏兀術給自己找出來條條款款許多條避戰的理由,心安理得後,四太子殿下一拉馬頭,回身就跑。


  嶽飛與異族的初陣就逢強敵,正是要逆水行舟,知難而上,存心在眾人麵前代表講武堂的小夥伴們立個頭功,好讓西門慶刮目相看,完顏兀術雖敗,他哪裏肯舍?當下緊追不放,飛馬追趕前來。


  敗走的完顏兀術嘴角落出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雖然他是女真勇士,但每一個女真人都不乏狡詐的一麵,即使是勇士也不例外。


  不知什麽時候,一副強弓硬箭已經出現在完顏兀術的手掌心裏——他完顏兀術可不是隻會掄斧頭的莽夫,論起騎射的功夫,全女真族他自居第二,就沒有哪個敢誇口第一。


  完顏兀術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母親悉心栽培出來的。他的母親叫做元圓,是一位女中豪傑,平時足跡不出所居的矩古貝勒寨,隻以教育兒女自遣。


  完顏阿骨打有七個老婆,元園排名第六,她給完顏阿骨打生了四個兒女——大兒子就是完顏兀術,二兒子取名阿魯,三兒子取名為阿魯補,最小的女兒取名叫兀魯——女兒倒也罷了,元園對三個兒子的要求卻是最嚴厲的,嚴厲到甚至可以說是不近人情。


  完顏兀術從小在母親手下學藝,元園家法大,那間教兒練武的屋子,一旦兀術他們進去了,就連完顏阿骨打也不許來幹撓,免得兒子們見了分心。


  每一天,完顏兀術和兩個弟弟都要被元園親手吊在屋梁子上——屋梁上拴三套繩子,每套兩根,共計六根,繩端拴著鐵環,鐵環套在三個兒子的胳膊上,左手要伸直,右手要彎曲,眼睛必須平視燃著的三炷香火頭,作拉弓射箭狀——鐵環入肉,皮破見血是家常便飯,完顏兀術的童年就是這麽一步步在血淚的苦練中過來的。


  所以他的彎弓射箭之術冠於女真族,這對完顏兀術來說,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付出了,自然要有回報。


  如今弓箭在手,完顏兀術心中平添了無數的信心——管他漢蠻有多麽拚命,隻消弦動箭出,必然勾銷了他的小命兒!


  完顏兀術的弓不長,射程也短,但是在這馬背之上,卻是隱蔽性十足,而且鐵胎勁弦,配上女真族特有的打獵用毒箭,端的是見血封喉,出手無救!

  此時完顏兀術無聲無息地扯開了小弓,於疾馳的風影裏控弦一箭,一道烏光直取緊追不舍的嶽飛胸膛而去。


  變起倉促,嶽飛大吃一驚!但他的反應也是極快,電光石火間一個鐵板橋,整個人如沒了骨頭般向後貼在了馬背上——隻覺得鼻管間掠過一陣腥氣,那一枝毒箭擦臉而過,生死之間,不容毫發!


  嶽飛一凜,然後心頭火發——師傅說過,兵器上喂毒,是武林中的大忌,要被眾人所不恥!沒想到女真人忒也無下限,把喂了毒的弓箭使到陣前來了。


  完顏兀術一箭無功,心頭大震,不假思索,“嗖嗖嗖”連珠箭發,又是三箭,箭箭不離嶽飛要害。


  換成旁人,這一場連珠箭雨還真難以躲過。但嶽飛是什麽出身?他的師傅是老俠客鐵臂周侗,弓箭之道浸淫五六十年,嶽飛早已得了他的真傳;而上了梁山講武堂後,碰上的弓箭教官不是別個,正是小李廣花榮,嶽飛對弓箭的理解,更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所以這才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躲過完顏兀術的毒箭暗算。


  等到連珠箭來的時候,瀝泉槍已經落入外門,格擋不及,但嶽飛早已有了防備,當下閃電般從背後掣出鐵鞭,眼明手快,鞭若蛟龍,象拍蒼蠅一樣,迅捷無倫地將來襲的箭枝擊落。


  就在這時,耳輪中就聽一聲大叫:“小南蠻,納下命來!”原來是完顏兀術趁著嶽飛專心對付毒箭的時候,殺了個回馬槍,金雀大斧起一溜寒光,回身惡狠狠向嶽飛摟頭蓋頂劈砍而下。


  完顏兀術的箭術果然不是蓋的,連珠箭猶在半途中,人已經拋開了短弓,重新綽金雀斧在手,轉換之間,一氣嗬成,正是於方寸間見功力。這一記回馬一擊,馬快斧沉,卷悍惡烈風而來,勢如挾山超海,看得兩邊陣上眾人無不心驚肉跳。


  千鈞一發之際,嶽飛手腕一振,瀝泉槍如伏龍般騰淵而起,槍頭在劈來的斧柄上一帶,力道雖不大,卻是四兩撥千斤,完顏兀術的這一斧頓時歪了,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地從嶽飛頭頂上飛了過去。


  完顏兀術誌在必得的一斧走空,當他全力收束重心偏失的金雀斧時,二馬已經錯鐙,嶽飛手起一槍,“撲楞楞”雪亮的槍尖直取完顏兀術哽嗓咽喉而來。


  雖然金雀斧已在外門,但完顏兀術忙者不會會者不忙,兩手陰陽把一變,搬斧頭,獻斧纂,於一團撲麵而來鬥大的槍花中分光掠影,正格擋在瀝泉槍的槍頭上,借勢卸力,要把這鎖喉的一槍搪開。


  “當啷”一聲輕響,這看似力猛招沉的一槍沒費完顏兀術吹灰之力,被他輕而易舉地磕開,但完顏兀術卻是心中一凜,暗叫一聲:“不好!”


  眼角的餘光中,果然見嶽飛一手高高掣起,手中打將的鐵鞭閃爍著黝黑的光芒,寒人魂膽。


  原來,嶽飛揮鞭格毒箭時,完顏兀術乘勢來襲,嶽飛順水推舟,將鐵鞭伏於槍杆之下,揮槍擋開完顏兀術的摟頭一斧後,以鎖喉槍還以顏色。


  這一槍看似凶猛,但卻是虛有其表,但如果完顏兀術不擋,一槍下去,照樣在哽嗓咽喉上給你捅出個血窟窿來;但完顏兀術用心抵擋的時候,這一槍就是虛招,後續的殺勢全在藏於槍杆下的鐵鞭。


  這時兩馬平行錯鐙,正是彼此距離最近之時,槍斧兩種長兵器都已揮舞不開,鐵鞭卻有了最大的用武之地。就見嶽飛一鞭砸下,勁風盈耳,直取完顏兀術後背而來,這一鞭要是砸得實了,縱然完顏兀術是鋼筋鐵骨,也得回爐另造。


  值此生死關頭,完顏兀術從小的苦練終於見了成果,就見他使了個“狗熊扛樹”,金雀斧的斧柄搶在頭裏墊到了後背上,同時舌尖一頂上牙膛,叫丹田一粒混元氣,氣凝脊中穴,宛如在整個脊梁上頂了個無形的龜殼——無奈之下,完顏兀術也隻能以這種笨辦法來硬抗嶽飛這一鐵鞭了。


  說時遲那時快,又是“當啷”一聲——這一聲卻和方才那撥開槍頭的那一聲不同——那一聲輕、滑、脆,這一聲卻是重、濁、凝。一鞭之下,完顏兀術如中雷擊,身形劇震,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模樣,恍惚間,五官想出火,七竅欲噴煙,周身血行轉沸。


  饒是完顏兀術後背上墊了金雀斧柄作緩衝,再加上硬氣功當保護罩,但嶽飛這一鐵鞭也不是白給的——這雷霆一擊之下,幾乎將金雀斧柄楦進了完顏兀術背上的肌肉裏,硬生生砸出一條紫黑色的血檁子來——萬幸完顏兀術少年氣盛,內力充盈,防護住了內髒要害,否則就算有金雀斧柄救駕,也非落個五髒俱碎的下場不可。


  一鞭之下,完顏兀術受傷不輕,再無力放對,隻得伏鞍而走。女真三軍,完顏希尹和完顏兀術俱傷,簽軍總管王矮虎殞命,頓時一片混亂。西門慶看得分明,馬鞭一揮,中華聯邦三軍兒郎俱都奮起,同聲一喝間,戰場上已是風雲變色!這正是:

  一時勝敗進退裏,千秋興亡翻覆間。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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