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回 聊著聊著,就有了
這便是她身上業火的秘密,亦是天道的秘密,甚至三界的秘密。
將離就這麽告訴了顏淵,而顏淵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並且還超出了她的意料。
他沒有因此將身懷此種逆天之物的將離,當成個怪物,而是問她“你也是這樣由善與惡交織而成的生命,這業火可也會給你帶來這樣的痛苦?”
說不感動是假的,畢竟上一個會關心這個問題的人,屍骨都已經化成灰了。
而片刻的感動之後,她的回答安慰了他。
將離說“過去未曾完全掌控的時候,的確有過這方麵的困擾,如今已經完全煉化了,就不會再有任何的不好了。”
後來當將離立刻地牢之後。
那狹窄陰暗的地方,便隻剩下了消化著這個秘密的顏淵,和仍舊被心火纏繞著,卻好似完全不在乎這點焚燒的疼痛般,一直冷笑著望著他的簡公舞。
所謂神者,渡劫飛升,一顆道心堅定無比,心境修行亦是臻至化境。
所以顏淵沒有被簡公舞的不屑態度和囂張氣焰影響,也沒有絲毫的在意。
顏淵對簡公舞感興趣,是他同將離一般,不能理解,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智慧生命存在。
所以他那時問簡公舞的第一個問題“魔道修行,乃是吞噬其他修士,甚至神仙的修為和道果,增強自身的實力。”
“並用竊取他人生機和神仙壽元的方法,延續自身的壽命,我說的沒錯吧?”
簡公舞冷笑了一聲,他破碎的寶藍戰甲之上,燃著赤色的火焰,被捆綁著半跪在地牢裏的姿勢看著很可憐。
可他眼裏沒有絲毫悔改之意的狂熱光芒,自始至終都叫人覺著可恨至極。
他冷笑著補充道“不斷的吞噬…不斷的掠奪…直至永生…”
顏淵挑了一下眉“可修煉魔功之人,永遠無法永生,走上這條邪路,便是對天道的永恒背叛。”
“因此,你們魔界生靈,隻要走出魔界,便會受到法則之力的壓迫,在仙人兩界,你們寸步難行。”
顏淵說完這句三界皆知的結論後,問了簡公舞第二個問題。
他道“連天道和法則都不認可,你們這樣強行吞噬他人修為和生機的修行方式,你卻不覺得這是惡?”
簡公舞大笑一聲“爾等天道走狗懂得什麽?這天地不容我等魔界生靈,我等便打破這天地!吞了這天地!又何須什麽天道法則來認可?”
顏淵麵無表情的點了一下頭“所以你不認為,強行吞噬他人修為和生機的修行方式是錯誤的。”
簡公舞獰笑一聲,呸出一口血沫“弱肉強食,理之自然!那些脆弱的低等生命,本就不配活著!他們隻能是高等生命口中的養料,甚至無用到做養料都不配!”
顏淵又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問他第三個問題。
“那你可曾想過,若有一日這天地間的神仙和凡人都被你們吞光了,你們想要繼續活下去,便隻剩互相吞噬這一條路。”
“屆時,倘若你也成了別的魔頭眼中,隻配做養料的低等生命呢?”
簡公舞朝他怒吼道“我說過了,弱肉強食,理之自然!若有那日,也是我自己不夠強大,而不是我們魔族做錯了!”
“好。下一個問題,你整日這樣借吞噬生命而活,心中可曾得到過快樂?你可有心悅之人?”
顏淵又道“魔族之人亦是血肉生命,你大概也有父母雙親吧?將心比心,倘若被吞噬分食的是他們,你難道心中不會悲傷?”
簡公舞大笑“什麽父母雙親,什麽心悅之人,都是低等生命的腐臭俗念!得到至強的力量,才是心中快樂!除此之外,皆為幻影!”
好的,他明白了。
顏淵沒有惱怒,這個戰場之上的煞星,沒有就這個問題與簡公舞深入探討下去,而是輕輕笑了一聲。
他道“最後一個問題,魔族與仙人兩界對立,便好似這陰陽造化,其本質便是善與惡的對立。”
“如果你認為魔不是惡,你所作所為都不是惡,那麽,你認為凡人通過自身努力的修行,是惡麽?”
他輕笑著說完這句話,伸出手,拍了拍簡公舞的臉,笑意柔緩怡人,而眼神,黑暗似深淵…
簡公舞頭一次沒有立刻以自身堅定的信念,回答顏淵的問題,他愣了一下,而後暴怒著仰起頭“他們是蠢!是愚笨!是錯誤!”
顏淵不置可否,隻聳了聳肩“可我問的,是你認為他們這樣是惡麽?”
他說那話時不同之前,沒有看著簡公舞的眼睛,而是盯著自己的手指。
顏淵的手指,在拍過簡公舞的臉之後,便也粘上了些許赤色的火焰。
他看著將離那一星點業火,在他指尖上燃燒過,又逐漸熄滅,眉頭微微一挑。而後又大笑著,轉身離開了地牢。
好似根本沒有等待簡公舞對他這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
顏淵離去之後,將離和雲逸自然都來詢問,問他是否撬開了那魔頭的嘴,又或者,是否找到了撬開簡公舞嘴巴的方法。
顏淵搖頭,他說他隻是跟這小魔頭聊了聊天,並沒有問他任何關於情報的問題,但既然都說死馬當作活馬醫,或許聊著聊著,就有方法了。
那時候的雲逸,差點沒直接給他氣死。
天知道當他發現連將離的業火都不管用時,對仍舊留在裏麵的顏淵抱了多大的期望。
可這平日裏上陣殺敵從來不含糊的顏淵上神,出來之後,卻隻和他說他留在裏麵,是為了和他的犯人聊天。
若不是同一陣營,皆為神主麾下,雲逸是真想直接砍死他。
所以當第二日顏淵又要下地牢和簡公舞聊天的時候,看守地牢的雲逸手下沒有一個肯放行的。
但顏淵是誰,他是堪破武道之極的上神,他幾時又會將雲逸的命令放在眼裏了?
兩下放倒一眾守衛,他撣了撣衣上落塵,堂而皇之的便走進了地牢裏。
這一回,他們談話的時間,比昨日整整延長了一倍,可顏淵還是沒得到任何情報,他也沒有為此有任何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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