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的歸來
「不會了。」大腦還在思考怎麼回答，嘴裡卻早就已經自己回答了宮城的問話。
宮城一怔，沒有想到洛柒夕會回答得這麼乾脆，依之前洛柒夕的性子，恐怕根本不會理自己。
「好。」宮城點點頭，將高興掩在眼底，只是圈著洛柒夕的手又收緊了很多。
剛下旋轉木馬，洛柒夕就感覺一陣頭暈，肚子里翻江倒海，宮城注意到她異樣的神色，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可能剛剛吃了一點冰的，這時候有一些鬧肚子。」洛柒夕搖搖手，試圖安慰他自己沒事，可是肚子里的陣痛一陣陣的，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嘴唇也跟著變得有些白。
她再蠢也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鬧肚子，只能強忍著疼痛，「送我去醫院看看。」
宮城本來就已經準備好要送她去醫院了，現在聽她親口提出來，更覺得事態嚴重，一把打橫抱起洛柒夕，急急地往有車的地方跑。
一路上洛柒夕痛苦地捂住肚子，宮城看著她難受的樣子心也跟著揪緊，所幸遊樂園離醫院並不是很遠，十來分鐘就到了。
一到醫院，宮城便叫來了護士，直到把洛柒夕送到醫生辦公室去了之後，他才驚覺自己的手掌竟然都緊張得汗濕了。
但願沒事。
洛柒夕在做胎檢，死活都不讓宮城陪著進去，就怕肚子里的胎兒受到了什麼傷害，宮城會失落。
她不想看到宮城失落。
萬幸胎兒並無大事，只是冰的吃了有點反應而已，過去了就好了。
鬆了一口氣的洛柒夕在拿了一點葯之後便走出辦公室，宮城一看她出來立馬迎了上去，眉間都是擔憂。
「沒事，這次是個意外。」洛柒夕搶在宮城開口之間就彙報了自己的情況。宮城表情放鬆了一些，「沒事就好。」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冷靜自持的形象。
虛驚一場的兩人也經不起折騰，索性直接回了家。
遊樂園之行還是有效果的，從那天之後，洛柒夕對宮城的態度好了很多，每次問話也會好好回答，時不時心血來潮還會給他做個早飯什麼的，總的來說，二人世界過得還算太平。
而生活是需要平衡的。
洛柒夕毫無預兆地聽到了洛成梁的消息。
下人們最近總在議論，門外總有一個中年人，每天扛著糖葫蘆在門口晃悠，時不時還會張望著宮家宅子里的情況。
看著像是找人，可正當下人們去問時，他又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如此循環往複，下人想要通知宮城，無奈宮城最近忙，回家也都是晚上，那時候該睡的早就睡了。
一拖再拖，也只能私底下講講。
洛柒夕出於好奇去看了一眼，第一眼還沒有認出來，又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那背影很是熟悉。
不是失蹤很久的父親又是誰。
洛柒夕下意識躲到窗帘後面，驚疑不定，他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又是賭輸了來找自己訛錢？萬種想法一瞬間閃過去，她覺得她有必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這麼想著，洛柒夕穿好衣服，和下人們說了一聲，便攏了攏衣領走了出去。
洛成梁守在這裡也純屬是守株待兔，他做了這麼多天，愣是沒碰上和洛柒夕哪怕有半點相似的人，黔驢技窮的他只能找到宮家來，洛柒夕總會出門吧，只要她出門，自己就有機會見到她。
而這一守，就是大半個月。
「……爸」洛柒夕站在他身後，猶疑地叫了一聲。
太久沒有叫過這個字眼，現在叫起來竟然多了一些生疏。
扛著糖葫蘆的人一愣，慢鏡頭般慢慢轉身，他本以為永遠都不可能再聽到這種叫法了，當願望陡然變成現實的時候，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柒夕。」洛成梁扛著糖葫蘆就要上去，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的窘迫，只好尷尬地停下來，無措地搓著自己的衣角。
其實事到如今，他本來沒有任何顏面來見她的，可一想到從前自己對她的虧欠，他就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雖然永遠不見她才是對她最好的彌補。
「您有什麼事嗎？」洛柒夕到底是心軟，不管心裡怎麼記恨洛成梁，但是當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關懷他。
「我……」洛成梁顯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想和洛柒夕好好說說話，也只是好好說說話。
正在他要說什麼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喇叭鳴笛的聲音，他一驚，心知是宮城回來了，急急忙忙塞了一張寫有他現在住址的紙條給洛柒夕，「有空來找我。」
說完也不管洛柒夕什麼反應直接從小路離開。
後者拽著那張紙條，眼神晦暗不明。宮城在車的後座，雖然看不真切前面的情況，但還是勉強認出那是洛柒夕和她的父親。
洛成梁竟然真的找到這裡來了。宮城坐在後座上，眸子眯了眯，看洛柒夕那臉色，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拋棄自己的父親，但她還是忍不住打開了紙條，瞥了眼上面的地址，想著無論如何還是要過去一次和他好好談談。
正盤算著，手裡的紙條忽然被人抽走，她一驚，抬頭一看，宮城站在她的身後，正在讀著那張紙條，眼神很是陰鶩。
「你要去嗎？」看完之後，宮城只是這麼問了一句。
他不關心洛成梁做了什麼，他只關心洛柒夕會不會聽話地回應。
他記得之前攆走洛成梁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洛柒夕是最聽他的話的」，按照他的性子，估計會勸洛柒夕離開自己。
而宮城現在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不知道。」洛柒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宮城明顯陰沉下來的臉讓她不是很敢開口，只能模稜兩可地回答。
「去一趟也好。」宮城完全無視了她掩飾般的回答，自顧自地說，「等晚上吃過晚飯，我們就去伯父家拜訪一下。」
什麼？洛柒夕心一沉，看宮城這樣子根本就是沒打算放她一個人去。他們倆一起去看洛成梁，不管從哪方面說都是尷尬的，也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不可掌握的事。
「……我自己……」洛柒夕試圖和他商量一下。
「就這麼定了，先去吃飯吧。」宮城溫柔堅定地截斷了她的話，態度滿滿的都是不容拒絕。洛柒夕啞言，只得跟著他進了屋裡。
一頓平常的晚飯洛柒夕吃得魂不守舍的，腦袋裡不停地閃過他們相見的種種可能，卻忘了追問宮城為什麼會認識一個理論上他素未謀面的人。
等到吃完飯，洛柒夕磨磨蹭蹭地就是不想出門，各種避免和宮城的對視，期望他剛剛的話只是說說而已。
宮城吃完之後直接去了書房，將門關上，洛柒夕偷瞄了一眼，鬆了一口氣，看他這樣子，剛剛果然是在開玩笑吧。
而她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很久，沒多一會兒，宮城就理著衣袖走了出來，看向洛柒夕的時候還有一些莫名其妙，「不去換身衣服？」
洛柒夕還穿著家居服，這時候經宮城提醒她才意識到，她聽話地轉過身上樓準備換衣服，走了幾步就停在了那裡，她為什麼要換衣服？回頭看宮城，後者正一臉淡然地吩咐林殷出去把車開出來。
結果，還是要去嗎？
洛柒夕哭喪著臉上樓換衣服，呆在床上很久，她不想見到洛成梁，但是又不忍心。這次和宮城一起去見洛成梁，她又怕洛成梁開口向宮城要錢，到時候她在宮城眼裡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他大概會認為自己只是看上了他的錢吧。
和宮城的擔心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的洛柒夕一路愁苦著臉，宮城開著車偶爾會看她兩眼，見她的表情一直如此，忍不住在紅燈的時候捏了捏她的臉，「沒事的。」
不管是什麼要求，不管是什麼為難，他都不會讓她傷著。
「你……」宮城剛想說什麼，紅燈變綠，他收了話頭，專心開車。洛柒夕卻挂念著他沒有說完的話。
「你剛剛想說什麼？」洛柒夕抿了抿唇，小聲追問。
宮城在開車的間隙瞥了她一眼，「沒什麼。」
現在還沒必要問，想知道結果的問題，答案一般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洛柒夕見狀癟癟嘴，他不想告訴自己，她也沒辦法去逼問。
一路平穩地開到洛成梁所在的地址，在宮城停車的空擋，洛柒夕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洛成梁家門口，稍微平復了心情，敲了敲門。
洛成梁正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敲門聲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是洛柒夕，一咕嚕爬起來衝到門口開了門。
「柒夕，你——」洛成梁要說的話在看到洛柒夕身後站著的宮城時戛然而止，他的臉色沒有最初開門那麼好，不咸不淡地說了句，「進來吧。」
洛柒夕奇怪他前後的差異，但因著宮城在也不好多說什麼。
「爸……」氣氛有點尷尬，洛柒夕局促地開口。
洛成梁眼睛在宮城身上停駐了一會兒。
「你和我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