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對你失望
空氣忽然陷入了寂靜。
洛柒夕的臉色也漸漸變冷,理智回籠,恨意不減。
他有什麼立場沖自己吼?就因為自己沒有如實告訴他那天自己在山上受傷的事?這種事不管告不告訴他,不都是只有一種結果嗎。
「爬山很開心,和允詩。」故意要刺激宮城,洛柒夕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看著宮城生氣到扭曲的臉,只覺得一陣爽快。
原來在吵架的時候讓對方生氣是如此地大快人心。洛柒夕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會在這種一觸即發的時候滿是惡意,而毫無和好的意思。
宮城的氣憤已經到了臨界值,他極力剋制的怒氣緊緊被他攥在手心裡,嘴角甚至由於過度用力緊繃而微微顫抖,本來是準備好好談話,沒想到不過幾分鐘就發展成了一場戰爭。
兩個人披盔戴甲,一絲空隙都不肯留給對方。
「你今天一定要和我對著干,對嗎?」宮城的好臉色消失殆盡,唇線緊繃,洛柒夕頭一次聽到他如此低沉的聲音,不再是撩人的低啞,而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她變化再大也不過是個女人,就算和宮城相處再久也改變不了宮城曾經暴戾的事實,而她一直在宮城的包容關懷下,幾乎忘了他原本尖利的爪牙。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宮城的眼睛像要吃人一般,墨色的瞳孔因著他怒氣的渲染又深了一分,儘管心裡有了退意,但她還是硬著頭皮,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冷笑著撐起自己的氣場,她和崔允詩出去爬山,宮城和陌生女人通話曖昧,怎麼看都是宮城比較過分。
那她有什麼好怕的。
強行給自己壯膽的洛柒夕死盯著宮城,迎上他的視線,毫不畏懼。
「我只是在要一個說法。」洛柒夕說的很堅決,她有哪裡做錯了?自家男人和一個女人曖昧不明地來往,合著她還不能問了?
宮城像要把她盯出個洞來,明白她執著起來誰都拉不回,退了一步沉聲開口,「你要什麼說法。」
關於林言之的事他還沒有考慮好怎麼和洛柒夕說,實話實說她會不會介意自己隨意決定她的事情?她對自己的私人隱私很是注重,難保不會對他的擅自行動反感。
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他可不想火上澆油。
「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她幾乎已經能背出她的號碼了,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建設,但是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怒火,但比起怒火,更多的是信任被辜負的失望和難堪。
她以為宮城和別人不一樣的,宮城那樣的性格怎麼會屑於出軌外遇?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怎麼說,第一步應該先行否定,宮城毫不猶豫地否認了她的話,他和林言之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
洛柒夕嘴角的冷笑擴大,沒什麼?他能和一個沒什麼關係的女人通話這麼多天?
「是嗎。」對話的內容由洛柒夕挑起,她找回一些主控權,挑釁地看著宮城,絲毫不信他的話。
和宮城在一起久了,他的冷傲多少也學到了一些,然而連洛柒夕自己都不知道,正是因為她內心深處篤定宮城不會傷害自己,所以才敢如此大膽。
這毫無進展的對話讓宮城一陣煩躁,若是別人他大可一句話肯定走人,但是對面是洛柒夕,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誤會自己。
腦袋裡驀地閃過林言之先前的話,洛柒夕有那麼信任自己嗎?還是他太過自信?
現在洛柒夕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你真的信任我嗎?」宮城忽然開口問道,帶著深深的懷疑。之前只顧著和她在一起,而沒有去認真想過深層次的相處,直到現在問題埋伏不住。
這次的事情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
正處在上風的洛柒夕一怔,被他突然而來的問題弄得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己信任他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說不信任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不會每每在有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他,可是說信任,幾乎是從第一次看到那個號碼起,她就在不斷地猜測,卻從來不像宮城去求證。
與其說是怕,不如說她內心裡也有一些竊喜。宮城一直在以各種方式介入她的生活,如果這次真的抓到他的小辮子,自己也可以為所欲為。
在短短的愣神間,她腦袋裡閃過無數的想法,不禁為心機如此深沉的自己感到愧疚。試圖彌補內心的愧疚,她掩飾般冷哼一聲,不讓宮城察覺到她的不自然,「信。」
這聲回答在寂靜的空間里並沒有給宮城多少信服感,反而更加覺察到她對自己的不信任,這次輪到他冷笑著回問,「是嗎?」
再次陷入僵局,誰都不肯先開口回答對方的問題,一時間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你先解釋那女人的事,我就解釋那天爬山的事。」靜默很久之後,洛柒夕開口談判,言語間有幾分妥協的意思。
這麼下去對誰都不好,倒不如冷靜下來好好談談。那股氣憤勁兒過去,洛柒夕發熱的腦袋逐漸冷靜下來,正正經經地開始思考著對策。
宮城沒有作聲,眸子里的暴戾逐漸冷了下來,不再那麼灼熱,洛柒夕暗喜,以為他也冷靜了下來,熱切地看著他的眼,但很快她就發現不對。
他不是冷靜下來,他眼裡的沉靜與其說是冷靜下來,更像是是徹底失望之後的古井無波,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神,卻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到這樣的眼神。
臉上像被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自己讓他失望了嗎?她都沒失望。她覺得有點委屈,委屈的同時還有心虛。
宮城剛剛任何一個反應都昭示了他的坦坦蕩蕩,怎麼看都不像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正因為如此,她才格外心虛。
「現在肯好好說了?」宮城噏著嘲諷,映在洛柒夕的眼裡格外地嘲諷,那樣的表情原來是真的可以殺死一個人的心的。
她的心一下子像被大石頭死死地壓著,先喧囂的是她,先服軟的也是她,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自己把氣氛挑撥成這樣,現在完全是騎虎難下。
恐懼和後悔刺激著她的神經,有些話不經大腦就這麼說了出來,「我去哪裡你都要管,和誰來往你都說不安全,你去外面和什麼人見面做了什麼事,我從來都不知道,偶爾問也會被你一句『工作』搪塞過去,公平嗎?」
說到這裡,她已經忘了自己坐在這裡的初衷,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和宮城有著怎樣的關係,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只是在單純地宣洩著自己的不滿,宮城瞳孔一緊,馬上又放鬆開來,沉默著聽她的控訴,話一旦說出口就像打開了一個閘門,洛柒夕的委屈一湧上來,眼睛逐漸濕潤起來,然而她絲毫沒有察覺。
「你說讓我不要去上班我也答應了,我們是戀人,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對,就是這麼幾句話,她已經憋了很久,或許以前的洛柒夕甘願被他安排一切,但她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她也有自己的訴求。
整個大廳里只有她的聲音在迴響,她甚至顧不上林殷還在外面,將自己的不滿傾瀉而出,一席話說完早已淚眼朦朧,她氣憤地用袖子隨意擦了一下眼淚,覺得自己實在太沒有出息了。
「說完了?」宮城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她了,對話談著談著就偏離了最初的方向,她還是沒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事,宮城也沒有問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左右林殷已經告訴了他大致的經過,就算是問洛柒夕,大概也都是向著崔允詩的。
忽然覺得這樣的場合有點搞笑。
自己為了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逼問她,引來她的怒火和不滿。
而她為了一個不必要的回答不停追問。
「怎麼,嫌我煩?」洛柒夕的聲音瞬間高了一個度,對於他的問話感到十分的不滿,眼睛瞪大,等著他回答。
宮城沒有回話,半晌才彷彿確認般重新開口,「你想知道那女人是誰?」
正醞釀著下一輪質問的洛柒夕情緒急急剎車,不明白宮城怎麼突然又願意說起這個話題,坦白講,到現在,她幾乎已經確認那個女人和他沒什麼情感上的糾葛了,但是既然他說起來了,她也不介意聽一聽讓自己安心一下。
「你說。」她藏好自己的怒氣,收起各種鋒利的問題,整個人瞬間平靜下來,正襟危坐。
「你還記得之前說的恢復記憶的事嗎。」宮城決定先從源頭說起,洛柒夕點點頭,自己是這麼說過,不過那不是宮城的願望嗎。
心裡一動,難道那個女人和這件事有關係?他不是已經說了讓杜青插手幫忙的么,現在臨時換人……怎麼說都有點奇怪。
「我找到一個專家。」他緩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