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燒成灰燼
就這樣，在天蒙蒙亮時，我就到了黃河岸邊，那隻烏鴉一直跟著我，我觀察到了，它似乎更感興趣的是周顯貴的屍體，只可惜我聽不懂鳥語，不然，我真想問它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這麼執著？
我想著，黃河這邊的打撈工作已經結束了，在去朱家之前，我還得去看看牛老，有些問題我還是要問清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黃河九曲，撈神術還有一身屍氣……這些關鍵的元素，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是敵非敵，是友非友，手裡玩的全是套路。那城府是深不可測，就像他的一身修為一般。
還有那些被抽離魂魄的屍體，好西風山腳下的屍體，不可能是一頭豬乾的，雖然它是鬼主，但是它沒有上岸的可能性，不可能去西風山腳下去做案，
我甚至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這黃河四曲里的東西會不會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恐怖了，這鬼主在十年之前就已經存在於黃河四曲了，以這個邏輯推斷，那在十年前，牛老就已經在謀劃一盤大棋了。
這些，我是不敢想的，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棋子。
上了岸后，那隻烏鴉遲遲不肯離開，死死的盯著我，我將周顯貴的屍體放進船艙里，我讓明寶好好看著屍體，不要讓那隻死烏鴉靠近。
交代好后，我就直奔牛老的住處，因為我來來回回兩次都是牛老帶路，所以再找到他的去處，也就是半個時辰的樣子。
當我到了茅草屋這裡時，遠遠就發現，那個竹桿還有那個八卦鏡已經不見了，我從石子坡走上去，那條黑狗也已經不在了，之前雞鴨的叫聲也沒有了。
我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妙，我走進茅草屋內，裡面一片狼藉，破爛不堪。一些不值錢的破餐具、碗筷攤了一地。裡面還有一股燒焦的氣味，是那種油脂被燒糊的氣味。
牛老這是消失了，他是不願意見我，他肯定是知道我會來找他，會問他一些事情，所以他提前消失了。
他說過，說不定有機會還會再見面，那是有關黃河九曲的事，就算現在沒有答案，我也不想再與黃河九曲扯上什麼關係。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茅草屋，我瞟了一眼那灶台，黑暗裡，我看見爐灶外有一具燒成漆黑的東西，看體型像是一具屍體，上面還冒著白煙，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難怪我會聞到一股燒焦的氣味，原來在這裡。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走到近前，發現這就是一具屍體，屍體頭上戴著一個斗笠，身著一件蓑衣，這些還沒有完全燒透，依稀能辨別出來是牛老的。
想到這裡，我汗毛炸豎了，這具屍體不會真是牛老的吧？不可能，他這麼強，怎麼可能被火焚燒。
「嘭……」就在我困惑之時，我想要好好檢察一下屍體，可面前的屍體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怎麼會這樣？
我還來不及仔細看看這具屍體，它竟然憑空自燃了，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屍體爆發性燃燒。
因為火勢爆漲，延伸至灶旁的木柴，火勢迅速蔓延，我不得不退出茅草屋，就在我的眼前，我眼睜睜的看著整個茅草屋被熊熊大火吞沒。
看著這一切，我頹然的跪在地上，我是一臉的惆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牛老不可能就這麼死了。
如果是打家劫舍的山野強盜，不可能會是牛老的對手。難道是仇家，是人還是鬼，他們是在找什麼嗎？
茅草屋在我面前慢慢燃燒，直到燒成一片灰燼，我之前還在推測牛老會是幕後的操控者，這樣他這一死，什麼線索都沒有了，那些活生生被分離魂魄的屍體，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我感覺整個頭都在嗡嗡作響，我感覺身體似乎已經被掏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疲倦感將我籠罩，我站起身來，向這片灰燼行了一禮。
牛老跟我朝夕相處了兩天兩夜，雖然我懼怕他，懷疑他……但是前一刻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轉眼就這麼走了，我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傷感……
現在天色已然亮了，我止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我安慰自己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重新回到黃河邊，因為是白天，我準備走水路回去，會經過黃河三曲，畢竟我已經沒有力氣來扛一具屍體，走水路這樣會輕鬆很多。
黃河三曲入口那裡更方便接應，按照時間上的約定，他們應該在那裡等著我了。
從黃河四曲一直到黃河三曲的入口，那隻烏鴉一直跟著我，就在我頭上飛著，整個晚上的時間我也是習慣了，隨它吧，我沒有精力去管它，我頭很燙，全身無力，下腹空虛，估計應該是發燒了，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有睡覺，還一直泡在冷水裡，也沒有吃什麼東西，能扛到現在，已經不錯了，畢竟我也只是一個凡人，需要休息。
我划著船，挪動了一下腳，一股刺痛傳來，我才發現我的腳出問題了。就在腳環處，我停下手裡的動作，將褲子提了上來，我發現我的腳環處一圈皮肉開始腫脹腐爛，周圍正常的皮肉也是發紫發黑。
我看了這傷口也是倒吸一口冷氣，這處傷是周顯貴的利爪造成的，爪子上有屍毒，看樣子，是感染了，難怪我會發燒。
起初是因為太過冰冷，身上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現在，隨著身上的衣服都揮幹了，我才感覺到下面是火辣辣的疼，還有癢。
「汪汪汪……」明寶一路上，在船上不消停，它就是看那隻烏鴉不順眼，想要抓住它，但是怎麼努力也抓不到。
「明寶，你消停一會，你不累啊，我看著都累，就看看它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吧？」我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一直跟著肯定是有什麼目的，就讓它跟著好了。
「嗚嗚嗚……」明寶聽了我的話，也沒有再折騰，它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走了過來，聞了聞，發現我腳環處的傷口后，蹲了下來，在我的腳環這裡舔了又舔。
「放心！沒傷到骨頭，死不了！」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嗚嗚嗚……」明寶看了我一眼，眼神顯得很憂鬱，見我沒有理會它，它又安靜的趴在了船頭之上。而我只想找張床好好睡一覺，最好睡到明天，如果可能的話。
大約又划行了二個多小時，我看到河邊上已經有一輛麵包車在那裡候著了，還有朱家的幾個人也在，而且我還看到李瑋瑋居然也在那裡等我。
這一次去黃河四曲我沒有叫她，我是不想讓她為我冒險，戰場從來都是屬於男人的，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冒險，事實證明，沒有李瑋瑋幫忙，我也能撈回屍體。
當我靠岸后，朱老先生迎了過來，我向那朱老先生點了個頭，意思是我已經將他兒子撈回來了。
那朱老先生叫人拿了一床被子上來，他接過被子將他的兒子包了起來，他看到他兒子的死相，也是嚇了一跳了，可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
「我的兒啊！」朱夫人已經泣不成聲了，她抱住被子就是一陣哭泣。
「謝謝吳大師！」朱老先生跟我行了一禮，「回去后，我會將報酬打到您的卡上，再次謝謝了！」
「回去好好安排後事吧！」我點了點頭目送他們離開，朱老先生走出沒多遠，那隻烏鴉飛到了我面前，在我頭上方，看著我，撲騰了兩下翅膀，竟然就跟著那朱老先生走了。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烏鴉確實是對朱顯貴的屍體感興趣，我看向李瑋瑋道：「瑋瑋，你不是有第七感嗎，你能看出這隻烏鴉有什麼玄機嗎？從黃河四曲回來，它就一直跟著我到了這裡！」
李瑋瑋看著那隻烏鴉飛走了，笑道：「烏鴉啊！那不是烏鴉，那就是朱顯貴的魂魄！」
靈體就是靈體，感知能力異於常人。
「朱顯貴的魂魄？」我驚道，難怪了，現在想來，只有這種解釋才最說的過去。
之前無數只烏鴉停留在石林里，它們不敢下水，估計是懼怕鬼主。後來集體俯衝，進入水下的石洞之中，估計也是感受到屍體不再被鬼主控制，然後那些殘魂想要融合三魂七魄，想要要回他們的屍骨。於是，所有的烏鴉都一齊沖向了鬼主洞穴，要知道人的魂魄最關心的，就是塵世間僅留下的那具屍骨了。
剛好，那時我將朱顯貴的屍體撈了上來，所以我才發現這黃河四曲湖面之上，還有唯一一隻烏鴉，它沒有沖向鬼主洞穴，就是要守護自己的屍體。
這麼想來，那它剛才就是在感謝我了。
「那就真是奇怪了！為什麼魂魄變成了烏鴉？」我還是有點困惑。
「這黃河九曲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依我看，剛才那隻烏鴉的情況，也不複雜，就是那朱顯貴將自己的三魂七魄融合在一隻烏鴉里。簡單點來說，其實烏鴉還是烏鴉，只不過就是附身在烏鴉身上罷了！」李瑋瑋十分肯定的說道。
「這烏鴉來烏鴉去的，繞的我頭暈了……想到黃河九曲，我這頭疼的厲害！不行……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感覺自己呼出來的氣流，就像火燃燒后的蒸氣，我現在肯定已經在發高燒了，下面的腳環處一陣發麻。
將屍體交出去后，我終於感覺到自己能夠休息一下了，我一根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一下了，我的身體已經處在了承受的邊緣。
「我就覺得，你已經出去兩天兩夜了，我很擔心，才過來接應你的！現在看你的樣子，這臉色跟剛才那具屍體沒有什麼兩樣了！我都說了……讓你遇到麻煩就召喚我！你肯定又在硬扛了！」李瑋瑋迎到我跟前挽起我的胳膊說道，那語氣里，有關切也有埋怨。
李瑋瑋的話，慢慢的就像一個個模糊的音符，撞擊著我的大腦，她說了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清楚了。
「我……我……」我的神志開始出現模糊的狀態，我想要說什麼，但是發現自己顯得很無力，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李瑋瑋的樣子也慢慢的變的模糊，我的頭就像火燒一樣的暈和疼。
「安哥……安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李瑋瑋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安哥……」
「安哥……」
我腦子裡出現了很多幻覺，我看到了牛老，還有無數只烏鴉，還有巨大的娃娃魚，還有纏著紅繩的女孩，還有那個乾癟的水下老頭……腦子裡就像放電影一樣，一閃一閃的……我聽到了李瑋瑋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然後整個天色一下子黑了，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