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上墳
和秦驍在一起這麽久,他從未逼迫過蘇言安去做什麽。
而不管蘇言安想做任何事,他都會同意。
哪怕他有時會不情願,會吃醋,會嫉妒。
但到最後,他會自己默默說服自己,讓蘇言安張開翅膀肆意翱翔。
“快過年了呢……”蘇言安低低的道。
“今年打算在哪過年?”秦驍問。
蘇言安嘟囔囔的。
如果沒有秦燁的話,她還挺想在秦家過年的。
“我自己家,我爸一個人孤零零的。”
“你上次不是說要給他相親麽?怎麽後來沒動靜了?”
蘇言安歎了一口氣,“忙啊,哪有功夫呀。而且那都什麽奇葩啊……我倒是覺得那家店的老板娘還挺不錯的,要是有機會的話,可以幫她給我爸牽紅搭線。”
“嗯,你看著辦。”
年前三天,蘇言安的戲正好殺青。
她在家裏吃了睡睡了吃,享受了一日米蟲一樣的生活。
“看不看電影?”蘇言安坐在沙發上,扭頭問秦驍。
秦驍的公司也放假了,難得空閑。
“好啊,想看什麽?”
秦驍去廚房拿了果盤,又從架子上取出來一大堆零食。
這是他專門給蘇言安準備的放零食的架子,足足有書房那麽大,各式各樣的零食擺放的整整齊齊,像是一個小小的雜貨店。
“恐怖片吧。”蘇言安道。
“好。”
窗簾燈光全部關掉拉上。
客廳裏,隻剩下他們倆人。
這是一部愛情和恐怖並重的電影。
男女主是一對十分恩愛的小夫妻,然而在一次意外中,女主為救男主角身亡。
她心願未了,變成了鬼,終日跟在男主身邊,看著他經受痛苦絕望打擊,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一點點的從這個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找到了新的伴侶。
女主無法接受自己死亡,還要眼睜睜看著他再娶的這個過程,於是變著法的在家裏頭搞怪,為了破壞拆散他們。
後麵的劇情就有些無聊而俗套了,他們請了個神婆,想方設法的跟女主聯係上了,並要求她離開。
女主不肯,甚至還要繼續作惡。
要將她收服時,男主心頭不忍,最後將她超度送入輪回。
蘇言安和秦驍麵無表情的看完了這部電影。
哢嚓哢嚓——
蘇言安嚼著薯片。
“還看麽?”秦驍問。
蘇言安搖頭,“不看恐怖的了,看點愛情的吧。”
秦驍陪著她看了兩集肥皂劇。
蘇言安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中途她扭過頭忽然問了一句:“你說白雪瑤會不會變成鬼在咱們屋子裏晃蕩?”
秦驍的嘴角猛的抽了抽,“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哦,你是無神論者?”
“嗯。”
蘇言安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秦驍扭頭望著她。
“如果沒有鬼的話,那輪回路也沒有。那陸青青豈不是真的這麽消散在人世間了。”
想到這茬,她覺得很是惋惜。
秦驍想也不想的道:“有輪回路。”
“為什麽沒有鬼卻有輪回路?”
“有輪回路的話,來世我還能遇見你。”
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蘇言安聽見自己小鹿亂撞的砰砰心跳聲。
她看著秦驍深情遣眷的視線,感覺麵上的溫度在逐漸升高。
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言安,我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是唯獨你,我希望有來生。”
話落,他輕輕挑起蘇言安的下巴,緩慢而堅定的吻了上去。
蘇言安閉上眼睛,倆手落在了他的肩頭。
周圍似乎在冒著粉色的泡泡,二人情到深處。
秦驍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漆黑的床單映襯著雪白的肌膚,有著一種鮮明的對比。
二人交融,依偎,仿佛要將彼此印刻在骨子裏。
秦驍的大手順著蘇言安的五指叩了上去,他輕輕咬著她的肩頭,墨色的眸子裏染上些許媚態。
事後,他將昏厥的蘇言安摟在懷裏,輕輕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
“快點長大,這樣就能趕緊領證了。”
沒有證。
他不安心。
——
蘇言安回了蘇家。
臨近過年,她跟蘇霆一起在家裏頭置辦著。
頭一次這麽冷清。
家裏的傭人走的隻剩下一兩個。
即便屋子裏頭掛著燈籠,放著年貨,可人少時,依舊沒有過年的氛圍。
“安安,你不用刻意回來陪我的,你去秦家過年還熱鬧些。”
“沒事兒啊,爸,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過年不是應該的麽?”蘇言安笑眯眯的道。
“哎,你這丫頭。”
蘇霆心裏頭跟明鏡似得,就是蘇言安不舍得讓自己一個人待著才過來陪他。
“下午去給你媽上個墳吧。”
蘇言安愣了足足有一分鍾,才道:“好。”
她年年都會給母親上墳,墓園的老人都認得她。
“又來了啊,小丫頭。”
蘇霆愣了一下,“啊?”
老人指了指已經走遠的蘇言安,笑著道:“這是你閨女吧?她可真孝順,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她還這麽大的時候……”
他朝著自己胃部那比劃了兩下,“就經常來。大概也就十二三吧,最開始一個星期來一次,後來變成一個月來一次,再後來一個季度來一次。”
“我問過她,為什麽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說以前經常來,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後來逐漸能接受了,再來反倒是一種痛苦。”
蘇霆的眼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都哽咽了。
“現在呢?”
“現在也是三個月來一次,每次都要跪在墳前說好一會子話,冬天也不例外。最長時候都跪上兩三個小時,每次走的時候我都會給她一瓶藥膏。”
蘇霆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麽多年,他忙活於公司事務很少來。
有時候兩三年才過來一趟,有時候直接讓傭人過來幫忙燒燒紙。
蘇言安每次來,他都不知道。
記得有一年清明節時,他還讓蘇言安過來一趟,卻遭受到了她的反抗。
那時候他還以為這丫頭心裏都沒她這個娘了。
沒想到……
她大概是不想讓別人瞧見她脆弱的那一麵,所以每次自己一個人孤身前往。
她一個人,究竟偷偷承受了多少?
為什麽,從來都不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