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禍從天降
那個電話來的實在是不是時候，我和許光北都已經決定了要去看一場電影，正好可以重溫一下我們久違的浪漫。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我們的二人世界就真的很少了。
誰知道我和許光北剛剛坐到車上的時候，王晴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當時還以為是王晴邀請我去她家裡面做客，但是沒想到接起來電話之後竟然是天磊。
和王晴相處的久了，我已經能很清楚的辨認出來王晴兒子和王晴前夫的聲音了，其實還是有著蠻大的區別的。
「快，快，快，醫院……」
天磊連著說了好幾個「快」，聽得我一愣一愣的，都搞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他聲音裡面的慌張還是能聽的很清楚的。
我很少聽到天磊那麼慌張的聲音，因為他在我的印象裡面永遠都是一個社會小痞子的樣子，據聽說還社會人送美稱「小磊哥」。
於是我先是耐心的安撫了他幾句，讓他慢點說，那孩子的情緒看起來很不穩定。
許光北本來正在啟動車的，看到我嚴肅的表情之後也停下了手裡面的動作一直看著我。
誰知道在我安慰了好幾句之後，天磊還依舊是那樣，我猛然就反應了過來不是王晴的前夫又去鬧了吧！
「我媽進醫院了，被我爸捅了好幾刀。」
天磊說的斷斷續續的，直到最後還是我自己把全部的意思拼湊出來的。
當我聽到王晴被捅了好幾刀之後，我覺得自己的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像腦袋都大了一圈兒，那怎麼可能呢？
法制社會裡面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這不科學。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許光北，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句話，電話那邊已經掛掉了，可是我還是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許光北先是幫我拿下了手機，然後才問我怎麼了！
許光北的話提醒了我，我連忙就指著路的前方喊了一句，「第一醫院，快點兒，要來不及了。」
剛剛天磊掛電話的時候告訴了我王晴就被送到第一醫院了，而且從店裡面抬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
「沒有時間解釋了，我們邊走邊說，你先往醫院那邊開！」
我催促著許光北，而許光北根本就是在我說完話的第一時間就把車子駛了出去。
路上的兩行高大的槐樹極速的退去，我著急的看著前面馬上就要到達的一個紅燈，我越是著急知道王晴到底怎麼樣了，但是老天爺就好像是和我作對一樣。
好不容易在擁堵的車流中到達了醫院，我們急急忙忙跑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天磊正在手術室的門口靠牆站著。
雖然說之前也見過他，但是我那天看見他的時候卻覺得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孩子受到的打擊太大了，連我走到他身邊竟然也毫無察覺。
我走到他身邊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那孩子的身高已經和我一樣了。
他感受到有人後才抬起頭來，他眼眶紅紅的，但是沒有哭，好像一直在強忍著。
「好了，沒事了！」我說著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來的路上我已經打聽好了，王晴的前夫根本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在許光北那兒找不到存在感，索性就去王晴那裡找去了。
兩個人在爭執的過程中王晴的前夫一下子連捅了王晴好幾刀，反正對於王晴前夫那樣的人來說，他隨身帶刀根本就沒有什麼稀奇的，連我都見過。
但是沒想到的就是他竟然就那麼不計後果的下手了。
我和許光北兩個人一到達醫院就兵分兩路，許光北負責去找醫生問清情況，而我負責好好安撫天磊。
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自己的父親用刀給捅了，即使是換作任何一個人估計都很難承受吧！即使是平時看起來很淘氣很不懂事的天磊來說也是一樣。
王晴那邊我相信她福大命大，再加上許光北一定會找到最好的醫生，然後她就萬事大吉了。
但是孩子不一樣，即使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他也依然會在心裏面埋下一個結。
天磊一直不肯說話，就好像是在思考一樣。
「她會不會出事，她會不會死啊！」天磊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我說。
雖然說那孩子比較桀驁難馴，但是再怎麼說他也還是個孩子，他在遇到這般大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慌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放在任何一個孩子身上，即使他再成熟，估計他也一時半刻的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吧！
尤其是涉及到了「死」這個字眼。
「放心，你媽會沒事的！醫生會告訴我們一切都沒事的！」
我儘力的安慰著那孩子，但是他還是不怎麼相信我，彷彿他已經斷定了王晴根本不會活著從手術室出來一樣，那表情駭人的厲害。
我沒有繼續多說，只是拉著他一起到走廊的椅子上面坐了下來。
他的手一直都是冰涼冰涼的，我一直都把他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手裡面，但是好似不起什麼作用，因為他直接就把我給甩開了。
他不說話，我遞給他水杯，他也只是把水杯拍灑在地上，根本不會喝進嘴巴裡面。
我感覺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手術室門上面的紅燈還是沒有熄滅。
最後我看見許光北從遠遠的走廊走來。
看到許光北的第一眼我就想問他到底怎麼樣了，畢竟王晴送過來的時候我們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但是又怕真的有什麼事被孩子聽到，所以就拉著許光北到了一邊。
我拉著許光北到一邊的時候，那孩子還抬起頭來一直看著我們，那眼神彷彿帶著恨意在看。
我朝著他看了看，然後就轉過頭去問許光北了。
「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手術估計只能暫時性的保住性命，而且手術裡面還有很多意外的因素，小杉，你不要著急，我已經找國內最好的醫生過來會診了，會沒事的！」
那個時候我就發現，許光北面對我到時候就好像是我面對天磊的時候，，生怕自己多說出來的一個字傷害到了對方。
即使是王晴出事，許光北也怕傷害到我。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那個時刻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們給王晴做到也就只有那麼多了，剩下的，都要靠她自己來。
「孩子那邊先不要說，等事情……」我說著就猶豫了，難道要等王晴真的不行了再告訴孩子嗎？那樣的話對孩子好像也有些不公平，但是，說了的話，最後傷害的也只是孩子而已。
天磊再不懂事，他也只是個孩子。
等事情到了那一步再說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安慰自己。
王晴的手術進行了將近五個小時候終於有了結果，醫生一出來的時候我們馬上就圍了上去。
但是我們圍上去之後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摘下口罩的醫生說話。
「暫時沒事了，但是情況不容樂觀。」醫生一臉大汗的對我們說。
我剛剛鬆了一口氣，畢竟暫時沒事總比馬上就離開人世好得多。
但是沒想到醫生的話說完沒有多久，裡面的護士馬上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把醫生喊了回去。
本來我們都快要看到被推出來的王晴了……
醫生回去的特別沒有徵兆，我心裏面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覺得王晴出不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醫生就再次出來了。
這次他臉上好像多了一絲抱歉的神色，他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我馬上就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說。
我在下面拉了一下許光北的手，然後用眼神示意許光北先把孩子帶到一邊。
但是許光北就像是根本沒有收到我的眼神示意一樣，醫生也一直在我們三個人之間看來看去，不知道怎麼辦。
後來我沉住氣說了一聲「說吧！」
「不好意思，我們儘力了……」
雖然說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可是還是覺得心裏面很難受。
一個平時和你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的一個人忽然之間就那麼不在這個世界上面了，你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那樣的感覺不是很奇怪嗎？
我連忙就轉頭看天磊，母親不在，打擊最大的應該是孩子。
天磊遲遲的看著醫生，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醫生在說什麼。
或者是他選擇了故意沒有聽見。
「醫生，她還好吧！她早上還和我說明天帶我去北京玩兒呢！她明天早上能出院嗎？」天磊還是沒有叫王晴一聲媽。
醫生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了「節哀順變」四個字，然後就離開了。
我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裡面湧上來一陣酸意，我轉頭對許光北說，「這下不用醫生來會診了，你趕快打電話通知他們吧！」
我覺得自己的聲音彷彿都帶上了一絲顫抖，但是我還是在儘力的保持著自己表面的淡定，孩子還在跟前呢！
天磊一直都很淡定，我還以為是他對王晴的感情不是那麼的深厚，所以對於王晴的去世看的不是那麼的重。
突然，天磊猛的嚎了一聲「媽~」
那聲音把我震的嚇了一大跳，然後我就看見我朝著手術室裡面跑去了。
對於那天后來的記憶我稍微有些模糊，總記得醫生宣布王晴不在之後我就失去記憶能力了。
我連自己怎麼回的家不知道，天磊怎麼離開的，去的哪裡我也不知道，只記得那一片純潔的白，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過去了，臉外面那嘰嘰喳喳的鳥好像都不想繼續叫喚了。
那幾天看著孩子一直都覺得心裏面很不是滋味，王晴不在了，而孩子的父親在王晴出事的時候就被抓了起來，彷彿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孩子就已經無家可歸了。
如果孩子要是哭幾聲的話，我還會覺得孩子沒什麼事兒，可是那孩子就是一直沒哭，就是不說話而已。
他的力氣彷彿已經在手術室門前嚎完那一嗓子之後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那一時間，我好像在他的身上也看不到那些痞子性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