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叔師傅
茶樓雅間。
望著楊鳶洛神色複雜表情難喻的臉,墨祈煜明知故問:「不知兄台所為何來?」
楊鳶洛羽睫垂下,默然半晌,終是抬頭直視:「拜師。」
「想要成器,首先得是塊璞玉。」
「就算有了璞玉,也要看匠者是否有令其成器的本事。」
墨祈煜挑了挑眉,眼中的興味愈發濃郁:「你莫非,是在準備花朝會?」
「是。」楊鳶洛索性將來意開誠布公:「我一定要拿下魁首之位。」
「好狂的口氣……」墨祈煜一嗆,差點未能咽不下口中的茶水:「你究竟在什麼?」
楊鳶洛則神情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既丟了太子妃一位,總要在別的位份再爭上一爭的。」
墨祈煜一本正經:「楊大小姐久居深閨,況曾自言打從幼時便常年卧床不起,四書五經六藝上的成就向來名不見經傳。正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貌,以你的茶藝看來,恐怕別的方面也不過爾爾。如今距花朝會不足十日,你竟說想要奪魁?呵呵,還是莫要說笑啦。」
「那如此說來,王爺風流倜儻天人之姿,卻至今無侶孤身,總是沒有合適的名家閨秀入主妃位,真要論起來,不也是個笑話?」
「……」
南褚之內人人皆知,湘王爺墨祈煜乃先帝老來得子,由當今聖上一手撫養長大。雖生了一副好樣貌,卻是個金玉其外的繡花枕頭。都城裡真正的大戶人家,也無人想把女兒嫁與一個無甚實權的閑散王爺。
故而湘王爺的身份如此尊貴卻至今尚未成家,在古往今來的皇室中也算是一樁奇事了。
墨祈煜聞言一頓,似是被人戳了痛處,沉下面色,屈起指節敲擊桌面,冷颼颼道了一句:「那,便讓本王瞧瞧你的能耐。你若能奪魁,湘王府怕是也能有當家主母了!」
楊鳶洛非常痛快:「一言為定!」
而墨祈煜卻摸摸鼻子,心裡已經開始後悔一時衝動給自己攬了樁麻煩事……
次日清早,仍是公子打扮的楊鳶洛便出現在了湘王府的後院,還背了一個書木架,裡面盛滿了不同品種茶葉。
「第一課,便請王爺教我辨識各種茶葉吧。」
墨祈煜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將那木架拎過來,將茶葉悉數倒在了牆角。隨即從寄緒手中接過厚厚的一摞書卷,丟進已空的書婁。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先將這些基礎研習通透再說。」
這回換楊鳶洛愣了一愣,面上泛起怒色與寒氣,一雙眸子有瞬間幾欲噴火。
墨祈煜卻恍若毫無察覺,不為所動。
對峙片刻,楊鳶洛捏了捏拳:「我看完這些便能再來找你?」
墨祈煜再度確認了一遍書簍的重量,估摸著沒有十天半月,應是讀不完的。這才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嗯。」
「好。」楊鳶洛簡短吐出一個字,當真背起架子,轉身就走。
看著漸行漸遠的單薄背影,寄緒忍不住咳了一聲:「主子啊,你簡直太……」
「嗯?」墨祈煜的尾音輕揚,涼涼掃過來一眼:「太什麼?」
「太嚴厲!不過嚴師出高徒嘛!嘿嘿嘿……」
寄緒終究還是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無恥』給咽了。
墨祈煜鳳眸微眯,滿意地頷首,「走吧,辦正事去!」
岐臨乃南褚都城,自古繁華。
廣陵歌舞胭脂韻,題字美人紅袖招。
芙蓉台上水袖長招,羽衣凌塵,錦衣舞女那輕紗半掩的美麗臉龐若隱若現,嬌妍之姿宛若霓虹,舞動之中猶如九天仙女臨世,引得看台上一陣陣不息的叫好。
驚鴻之姿總是太短,一曲落,台上舞女清冷的眼裡不見萬象驚鴻,玉頸微抬,引幕退場。
「姑娘,有客。」身邊丫鬟進門前小聲提醒,便自覺給她拉上了門退下 。
紅袖招的頭牌舞 妓弄玉梳,傳聞千金難買一笑。而面對眼前一身霜色長袍丰神玉朗的墨祈煜,卻是笑意盈滿了眉梢眼角。
墨祈煜輕敲著摺扇,指著那布了黑白殘棋的棋盤:「看樣子早已知曉我要來,棋局都已備好了。」
「我又何來這本事能料知王爺的行蹤?這棋局,不過是常常擺著罷了。」
墨祈煜朗朗一笑,落座:「讓佳人苦等,是我的不對……還是老規矩?」
「老規矩。」弄玉梳纖纖玉指執起一枚黑子率先落下棋盤:「若破了玉梳這殘局,王爺可得到一個你想知的情報;若玉梳險勝了王爺,王爺便應玉梳一個小小要求。」
「好啊。」
一局棋罷,弄玉梳額角香汗寥落:「王爺當真厲害,玉梳這一局依舊一步險勝。不過算起來,黑子先行,此局應當平局。」
「勝便是勝,無需過謙。」墨祈煜起身笑道:「你有什麼要求,差個人跟我說一聲便好。」
「不再多坐會兒么?今天來得晚了些呢。」
「不了……」墨祈煜行至門口的腳步頓了頓,轉而又回首:「想不到姑娘在台上舞得忘世之境時,還能留神到我是何時到來,佩服。」
弄玉梳美眸微微一閃,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