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荒唐的約定
厘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墨惜月竟然是被夜寒閣的人所傷!
難道墨西決不知道墨惜月的重要性嗎?
如果墨惜月死了,傳說中的南儲國脈的機關秘術又有誰能夠打得開!
而今日墨西決前來驛站,竟然只給了他解藥去救治楊鳶洛,卻對墨惜月的傷情隻字不提!
是墨西決已經放棄了墨惜月這顆棋子了,還是,根本就不知道墨惜月已經受傷了?
或者,墨西決另有安排?
厘陌不敢輕舉妄動。
西秦已經和夜寒閣有了協議,他現在在南儲國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從墨西決的指揮,萬一這真的是墨西決的某種計策,他若是出手破壞,那麼西秦國和夜寒閣的協議怕是就要作廢了。
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天真可愛的墨惜月慘死,厘陌又有些不忍心:「為何不讓孤告訴別人?樓下便是二皇子,後院又有湘王爺並湘王妃。這些人平日對公主殿下多有寵愛,難道公主殿下準備一個都不告訴嗎?」
墨惜月吸了吸鼻子,忍住想要哭的衝動,強做鎮定地說道:「這些人我都信不過。」
厘陌忽然就有一種想要大笑的衝動。若不是時機不適宜,他簡直就要笑出聲音來了。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賭氣倔強到這個地步:「你難道就相信孤嗎?」
墨惜月昂起精緻小巧的下巴,十分高傲地看著厘陌,就好像厘陌不過是給她守門的一個小廝一樣:「我自然信得過你。你又從來沒有將我的生死放在心上。我若是死了,對你來說,可能還是一件好事,你終於不用被逼著娶我這樣一個你並不愛的人了,也不用對我有愧疚感。何況,你若是幫我瞞下這件事情,對你還有大大的好處呢。」
厘陌被挑起了興趣,暫時忘卻了對楊鳶洛的痴心思:「孤可不知道這樣做還有什麼好處。」
「你不是喜歡我皇嬸嗎?」墨惜月眨眨眼睛,笑道:「你在南儲國剩下的時間,我會纏著我皇叔,皇嬸就完全是你的了。若是你能夠在剩下的時間打動我皇嬸,便是你的本事。若是你沒有做到,那從此以後就再也不要動我皇嬸的歪心思,怎麼樣?」
厘陌眼睛一亮。
這個法子好!他從來都沒有去試過,怎麼會知道楊鳶洛心底里的真正想法。
若是,真的能夠在剩下的時間裡打動楊鳶洛,他此生也無憾事了。
「公主殿下此話當真?」
墨惜月點點頭,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破曉時分,窗外的雨非但沒有止住,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楊鳶洛一覺醒來,精神和身體都覺得好了很多。
厘陌帶來的葯果然效力非凡。
墨祁煜則一宿未眠,始終在床邊守著。
楊鳶洛見他倦容滿面,心中不免感動,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也被那個女人的鞭子給傷到了,有沒有怎麼樣?」
楚依綾一向心狠手辣,袖箭上都會淬毒,更何況是慣常使用的長鞭!
可墨祈煜一直表現正常,絲毫不像是有中了毒的樣子。
正是如此,楊鳶洛才分外擔心。
有些毒,若是中了之後一點跡象都沒有,反而毒性更可怕。
墨祁煜挑挑眉,涼涼回了句:「喲,終於想起來擔心本王了?」
楊鳶洛一怔,旋即臉一紅。
他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而自己卻為了厘陌弄得差點喪命。這筆爛賬好像確實不大說得過去的樣子啊……
見她窘迫的模樣,墨祁煜反倒不忍心起來,忙笑道:「不過是受了一點子小傷而已,雖然有些毒,但我已經用內力逼出來了。只是月兒那丫頭……」
「月兒怎麼了?」
楊鳶洛一驚,她竟然完全忘記了墨惜月也受了傷這一回事,光顧著詢問墨祈煜了,卻忘記墨惜月手無縛雞之力,若是中了毒,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那麻煩可就大了。
現在還不知道墨惜月所中何毒,而外頭的雨勢越發地大了起來,天亮回京城已經不可能。墨惜月的傷勢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要壞了大事。
「你別著急,先照顧好自己再說。」墨祈煜將楊鳶洛的杯子掩了掩,柔聲道:「放心吧,我已經讓寄緒回去帶老九過來了。老九擅長醫術,尤以毒術見長。他一來,準保能夠看出這是什麼毒,到時候再對症下藥,月兒也就沒事了。我現在反而比較擔心的是,月兒好像到了對誰都不相信的地步,今天竟然懷疑起了老二。這樣下去可不好。」
「也難為她了。她那樣的性子,身處的環境又如此惡劣,讓她能夠相信誰?」楊鳶洛記起那兩個輕功了得的丫頭,心中狐疑更甚:「月兒身邊的兩個丫頭……」
「那是她的貼身侍衛。」墨祈煜輕笑道:「就知道月兒那個鬼丫頭會來騙你。也怪我,事先沒有跟你說清楚。月兒自小的伴讀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豆蔻那個小丫頭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竟然在那次皇兄大發雷霆的時候僥倖活了下來。而菩提的來歷更是了不得了,自小就跟著江湖中人研習武藝,武功修為十分了得,是太後娘娘欽賜給月兒做侍衛的。」
豆蔻果然有那樣離奇的經歷。
最起碼這一點上,墨惜月主僕三人並沒有欺騙楊鳶洛。
「月兒果真不是很信任豆蔻和菩提嗎?」
「哪裡的話!」墨祈煜哈哈笑道:「這個丫頭,竟編出這樣的故事來試探你!你不要理她就是了。她身邊也就這麼兩個可信可用的人了。」
「……」
楊鳶洛放下心來,頓了頓,又轉而問道:「你可知道一個叫做『夕瑤』的姑娘?」
墨祈煜的眸色一沉,垂了垂眼睫:「好端端的,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
「你認識她?」墨祈煜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由不得楊鳶洛不起疑心。
「我怎麼會認識?是誰家的姑娘,竟然讓本王的愛妃這麼惦記?」
墨祈煜欲蓋彌彰的輕鬆語氣讓楊鳶洛的心裡莫名一堵。
楊鳶洛不再多言,只側了個身。
墨祈煜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她,多番欲言又止,卻最終唯有無聲一嘆。
雨到了第二日中午的時候,終於完全停了下來。
一大清早,老九就已經到了。
在墨祈煜的一再要求下,先給楊鳶洛看了看傷勢,確定毒性已經完全被解了之後,這才給墨祈煜診斷起來。
「還好及時地用內力將毒性給逼出體外,不然就危險了。如今王爺的體內還有殘毒,只要這一個月內不要動用內力,好生休養,毒性就會完全解除。」
墨祈煜皺緊了眉頭,沉聲道:「老九,你先不要管本王了,快去給月兒那丫頭看一下。她的傷勢怕是更加嚴重。」
老九收拾藥箱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乾淨利落地提起藥箱,吩咐寄緒道:「帶路吧。」
楊鳶洛也要跟著去,卻被墨祈煜給按住:「你現在身上還有傷,好生歇息便是。你放心,月兒那丫頭雖然十分地倔強,對老九的話卻還是肯聽進去幾分的。」
楊鳶洛一挑眉頭:「這是為何?」
「老九和月兒的母妃……是舊相識。」墨祈煜彷彿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楊鳶洛頓時便緘口不言。
無需多說,一句話足矣。
當年老九必定是愛慕傾國傾城的宸妃娘娘,卻求而不得,才將一腔熱血都傾注到了宸妃娘娘的女兒身上。
想必,老九對墨惜月也是多有寵愛的吧。
墨祈煜說的不錯,倔強的墨惜月即使已經病得下不了床,仍然不允許兩個丫頭將這件事情告訴墨祈煜和墨江炎。
老九和寄緒敲門進入的時候,墨惜月已經全身滾燙,豆蔻和菩提正輪流用浸了酒的帕子給墨惜月擦身子,希望這樣能夠降一降溫。
見到提著藥箱的老九,性子柔弱的菩提還沒說話,眼淚先撲簌簌地滾落下來了。
豆蔻性子要強,剛想罵菩提別哭,凈給主子丟人,一張口,自己卻先哭了起來:「九先生,您總算是來了。快來看看我們殿下吧。殿下性子倔,硬是不讓奴婢們去告訴二殿下,這會兒渾身已經燒得不成樣子了。」
老九心裡著急得不得了,將藥箱扔給菩提,從懷中掏出針囊,抓過墨惜月的手,幾隻針紮下去,墨惜月的臉色便好看了起來,最起碼還有了幾分顏色。
菩提擦了擦淚,趕忙問道:「九先生,我們殿下可還有救?」
老九陰沉著臉點了點頭:「這毒藥雖然毒性霸道,但並不是那種罕見的毒藥。解藥尋常可見,配置的藥材也都極易得到的。只是如今我並沒有帶在身邊,只能先給公主殿下施針,制住這毒性在體內的遊走,等回到了京城,我再給公主殿下配置解藥吧。」
一聽說墨惜月有救,菩提和豆蔻都欣喜不已,跪下來就要朝著老九磕頭。
老九擺了擺手制住了兩個丫頭,全神貫注地為墨惜月施針治療起來。
雨雖然停住了,可道路卻越發地泥濘不堪,這個時候上路,自然十分難走。
用過午膳,聽說墨惜月發燒了,墨江炎先是到墨惜月的房中,哄著墨惜月喝了葯,看著墨惜月睡著了,才踱步到墨祈煜這裡,商量著回京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