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這是容璽的出現,第一次徵求她的意見,記憶中的少年,從來都那般霸道而不可一世,從不會管她許流年到底願還是不願。
他是那般強勢的插入她的生命,絕不容你拒絕。
咋一聽這請求,流年還是驚駭了下,但流年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有些事,說清楚比較好。
她從來不是一個大膽到罔顧倫理道德的人,她跟容璽,有著深深的隔閡,這其中,最深刻不過的便是父母的那兩條命。
她這輩子絕不可能罔顧父母的死亡而獨自幸福。
蘇慕遠溫潤的笑,揉了揉她的頭髮:「沒事,他不會逼你的。」
就算想逼你繼續愛他,也不可能了,他沒有時間了,他的這一生,也就那麼短暫。
流年不懂這話中的深意,點了點頭。
容璽就這樣走了進來,看來他一直在門外聽著,只是不知道聽到她嫁做人婦、而那個孩子其實是跟那個人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只是,不管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於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們,在最好的年華里,選擇了錯過,於是以後,錯誤瘋狂上演。
蘇慕遠和容璽點點頭,便出去了。
容璽捧了一盆開得極美的薔薇花,他曾經說過,他不管去哪,送人的花都是薔薇,有一次他去參加葬禮,也捧了盆艷紅的薔薇,對方肺都氣炸了,但是礙於他的身份,卻什麼都不敢說。
當年的容璽,強勢而不可一世,輕易地踐踏一切倫常。
他沒有說話,徑直走到那花瓶前,把裡面的百合花全部扯出來,丟入垃圾箱,然後把自己送來的花全部塞了進去。
流年正在啃蘋果,他一把抓起那蘋果,就準確無誤地丟入垃圾箱。
就像很多年前,她若是收到情書或者禮物,容璽也是這做派,非常淡定地全扔垃圾箱,然後她只准用他一個人的東西。
隔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霸道啊!
他坐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凝著她,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可測。
他沒說話,流年也不吭聲,任由他看著。
其實他們之間,一直都是他在主動,流年性格骨子裡的溫吞。
許久,他才問道:「不會很感動嗎?三年來,我就算離開,也會囑咐最好的朋友照顧你!」
流年怔了怔。
感動……
其實說不感動是假的,沒有容璽暗中的照料,她決計不會活這麼好。
可,那又怎麼樣,除非他能把許父許母變回來,要不然他們如何能在一起。
可這時候,她的氣場怎麼會弱下去,她笑了笑,道:「哦!謝謝你!其實謝謝也不用說,這些都是某些人自願犯賤!當年明明都分了,還依依不捨。」
他們是什麼時候分開的呢!
其實呢!從她生日派對上他轉身,便分開了!
只是欠了彼此一句「我們分手」這樣的話。
後來她跪著求他,他沒有回應。
當他回頭,跪著求她的時候,她坐在屋內,守著母親的屍體,她那時候連父母安葬的費用都沒有,除了哭,什麼都不會。
她那時候如果回頭,跟容璽也是不失辛酸但甜蜜的一對,但那時候即便容璽下著雨在她家門外跪到暈倒她都沒迴音,現在又怎肯回頭。
真正說分手還是那之後,小奶包不知道從哪來弄來錢把父母安葬了,她漸漸恢復了一點。
而容璽,開始密集的自殺。
他不是輕生的男生,但為了逼她看他,他不惜將自己整得那麼慘。
慕老不得已,才找上了她,並且開出一大筆錢,她沒了父母,要錢幹嘛,她沒接受那筆錢,但是答應去「開導」容璽。
實際上,所謂的開導很簡單,她站在容璽的病床前,對他說:「容璽,這就是你的愛嗎?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跪在你家門口的時候求你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父母死去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現在算是看透你,你他媽的就是個窩囊廢,估摸著有一天我被人輪了你估計都只能忍著然後求我原諒。容璽,你身份尊貴,是黑道少爺,你保護不了我,拜託別來招惹我!你看,我被你害慘了!家破人亡了!以後,我不想繼續被你迫害下去了!所以,我們分手!」
說完,她就轉身離去。
那是她第一次那麼流利的說一大段話。
對著她最愛的容璽說那麼傷人的話,那時候她真的恨不能殺了自己解恨。
而話語的作用很明顯,容璽走了,留了一封信,告訴她他會變強讓他等她。
她不知道三年後,容璽變成什麼樣。可是,三年前的流年知道他們絕對是徹底的分開了,三年後,她聰明圓滑了這麼多,更加清楚兩人不可能繼續走下去。
所以,她輕易地選擇了最傷人的話語,不為仇恨,不為讓他生氣,只為逼著自己遠離。
可容璽卻渾然沒感覺似的,若是三年前,他被她罵犯賤,絕對會吻過來,惡狠狠地堵著她的嘴然後一通歪理:「我犯賤的次數已經很多了,你沒感覺嗎?愛情,本來就是在犯賤。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可此刻,他只是微微笑,一臉感慨:「流年,三年,你變了很多,這樣的你,很好,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會過得很好!」
流年愕然,只覺得今天的容璽各種匪夷所思,但也深不可測,她笑了笑,冰冷而精緻的樣子:「你認清楚現實就好!」
容璽微笑,不說話,就那樣瞬也不瞬地看著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藏著別人讀不懂的幽光。
流年全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了想,加重語氣重申了一遍:「我馬上會和易崢訂婚,我們很相愛,我不希望你繼續出現,這樣會讓他誤會的,我不想讓他誤會。」
如果說這時候,流年才發覺他很瘦,不可思議的瘦削。
「不會了!」容璽淡淡說道。
前面的話對容璽而言毫無感覺,那麼這話,卻瞬間掀起了驚濤駭lang,他的臉色發白,身體受傷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