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震驚站在面前的南宮江臨，回過神來的我手腳並用，直接把身上的人踢到了沙發下。
我忙爬起來，錯愕看著被我踹在地上的人。
真的是季少一！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太太……」南宮江臨朝我走來。
我忙胡亂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急著說：「臨叔，這是個誤會！真的是個誤會！我下樓來倒水喝，然後聽見客廳有人叫臨叔，我以為是霍先生。可是我沒找到客廳燈的開關，所以過來時不小心撞到了沙發，把水倒在了他身上，我抽紙巾給他擦的時候不慎摔在了他身上！」
說完，我自己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我說不小心摔在了沙發上，可是剛才南宮江臨進來的時候應該是看見季少一壓在我身上……
果然，南宮江臨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徑直上前把地上的人扶上沙發，季少一躺在沙發上又蜷縮起了身子不停地哼哼。
我忙又解釋說：「我發誓，我真的以為是霍先生！」
「先生已經休息了。」南宮江臨看我一眼說。
我咬著唇：「季總可能把我當成了南小姐……」
南宮江臨不再看我，只說，「表少爺喝多了，愛說胡話，先生怕季夫人擔心，這才留他在書房住一晚。」
「書房？」我驚訝朝一樓的書房看了眼，「那他怎麼會在這裡？」
「特意請了醫生來打了點滴，怎麼就自己罷了！」南宮江臨有些埋怨地自言自語，我這才看見季少一手背上又多了一個針孔的痕迹。
南宮江臨從身上摸了一盒葯出來，說：「哦，表少爺胃不舒服，我剛才出去給他買葯了，也不知道他怎麼從書房出來的。」
我這才又悄悄看了眼季少一，他縮著身體，皺眉閉著眼睛，看來還是很難受的樣子。怪不得我聽他在客廳哼哼，上回他也是喝多了就胃痛，卻還不知道收斂，痛死活該！
南宮江臨已經拆了葯出來，端了茶几上還剩下幾口水的杯子喂他吃藥，一面說：「這裡有我，太太回去休息吧。」
我點點頭，又忐忑說：「臨叔，剛才的事真的是個誤會。」
他終於回頭看我一眼，鄭重道：「我不會說的。」
他說不會說，但並沒有說相信我，我悄然打量著南宮江臨，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季少一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我。
片刻，我終於如釋重負地上樓了，他信不信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答應不會說。
走到樓梯口，又忍不住朝下面的客廳看了眼，南宮江臨取了毛巾在給季少一擦身上的水，而季少一卻一直捂著頭部。
我皺了皺眉，見南宮江臨站起來朝樓梯走來，我嚇了一跳，忙一拐一拐回房了。
脊背靠在房門上，唇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我狠狠搖了搖頭，真是瘋了，我把他當成了霍亦沉，也許他也根本只是把我當成了南瑞婷罷了！
我鑽進被窩，又把自己給蒙了起來。
起初睡不著，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一下就睡死了，還是讓鬧鐘給鬧醒的。醒來才覺得喉嚨好像有些痛。
我有些睡眼惺忪，隱約似乎看見面前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有點像霍亦沉。
我莫名笑了笑，真是魔怔了，我一定還是在夢裡，面前這個我以為的霍亦沉保不準又是季少一變的！
正在我咬牙切齒地臆想時，突然聽面前的人開口說：「蒙頭睡的習慣不好。」
這聲音……
我大吃一驚，忙坐了起來：「霍……霍先生！」
真的是他！
我本能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他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來？
他是從不進過我的房間的，莫不是昨晚的事他知道了什麼？所以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我的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
他已經站了起來，說：「趕緊換衣服下樓，上班要遲到了。」他指了指手錶。
我忙回過神來，再看，他已經紳士地出去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開門出去時，赫然發現霍亦沉還等在房外。
我震驚脫口：「霍先生……」
他沖我擰眉，目光朝樓下看了眼，淡淡說：「昨晚少一睡在這。」
簡單一句話，算是提醒，也算是交代。
我瞬間反應過來了，同進同出才有同居的樣子。
他看了看我的腳，又問：「腳傷怎麼樣？」
「沒事了。」我低頭抬腳踢了踢，「只是走路還有些疼，但是好多了。」
他終於點頭，把我的房門鎖了，這才伸手扶住我朝樓下走去。
我和霍亦沉才走進餐廳就見季少一已經坐在那裡，看來他是吃過東西了，面前擺著一堆的葯。
他聽到聲音回頭看來，他刻意掠過我，直接看向霍亦沉說：「誰趁我喝醉打了我？是舅舅還是臨叔？」
他的聲音還有些啞，帶著幾分虛弱。
我吃驚看去，見他抬手指了指額頭上好大一塊烏青，我隱約記起昨晚上樓時，見他一直捂著頭。
回想著之前我一腳把他從沙發上踹下去的樣子……
還有那「咚」的一聲……
難道是那時候撞上了茶几？
霍亦沉扶我過去坐下，正好與季少一面對面。
霍亦沉細細看著季少一額頭的傷，皺眉說：「你都說我有潔癖，怎麼會打你。」
南宮江臨端了果汁出來，正好與我對視一眼，我心虛低頭，喉嚨有些難受，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怎麼了？」霍亦沉朝我看來。
我忙胡亂說：「嗆到了。」其實我明顯感覺自己好像有些感冒了，昨晚吻我的季少一……
我的心緊了緊，不敢再往下去想。
南宮江臨正好把果汁放在季少一面前時，突然聽他咳嗽兩聲，說：「臨叔，是你吧？」
我嚇得忙看向南宮江臨。
只見他皺眉說；「我買葯回來就見表少爺不知道怎麼從書房摸黑去了客廳，興許是你自己在哪磕的。」
季少一冷笑兩聲，又低頭咳嗽起來，臉色看著也不比昨天好多少。
霍亦沉放下筷子說：「你這樣子還是休息一天吧，吃完我讓臨叔送你回去。」
他直接反問：「回哪去？」
霍亦沉順口說：「你父母那，還是老宅？你平時住哪？」
「我平時住外面。」他說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目光悄然淡淡掃過我的臉。
我的心頭一震，瞬間明白過來他的這個「外面」指的是哪裡！
霍亦沉略皺了眉，問：「自己住外面了？」
「和別人一起住的。」季少一把葯都塞嘴裡，喝了幾口果汁，又輕微咳嗽著說。
「南小姐？」
「呵。」季少一意味深長笑了笑，然後一口氣把果汁都喝了，放下玻璃杯說，「一會我去酒店，沈小姐今天也去酒店，臨叔就一起送我們吧。」
我原本想回他一句「誰說我要去酒店」，不過一看他一副忤逆他就揭發我的樣子，我只好忍了。
霍亦沉略有些不快說：「在家裡，叫什麼沈小姐！」
季少一灼熱的目光又看向我，我心虛避開他的目光，聽他開口說：「叫慣了，不太好改口，再說，我叫她舅媽，她叫我季總，說出去多奇怪？要不……」他走到我身邊，「你先叫聲我的名字來聽聽？」
我的掌心直冒汗，有些慌張朝霍亦沉說：「算了，等我們結婚後，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再改口吧。」
我怕我叫他的名字，叫著叫著，就會忍不住叫他「阿一」。
霍亦沉終究是沒有說什麼，看著我說：「聽你的。這段時間我讓臨叔打點一下，給你開個工作室，有未名酒店這樣成功的作品，我再帶你認識結交一些人脈，重回建築設計這個行業不是難事，我知道這是你的夢想。」
我有些吃驚，這的確是我的夢想，上學時特別特別地努力，因為我曾憧憬著有一天，我可以帶著我的作品走向世界……
可是後來，這一切都戛然而止。
我甚至為了錢都不惜去做別人的槍手，那段日子我想都不敢想。
看著霍亦沉微笑又認真的樣子，我不自覺跟著笑了，我真的，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不過三秒，對面的季少一就無情把我拉回了現實：「舅舅難道不知道她手上還有很多合同，沒個三五年就想脫身，難。」
霍亦沉笑著說：「這個世界的合同就沒有不能用錢解決的。」
「我的就不行。」他站了起來，聲線微寒道，「我不差錢，我只要高質量的設計稿，中途換設計師這種事，我不喜歡。何況，是我和瑞婷的婚房！」
他的每一句話都在有意無意地刺痛我，我垂下眼瞼，難受得不行。
「舅舅的面子也不給？」霍亦沉放下筷子，回眸看向季少一。
季少一哧的笑：「正因為她是舅舅的人，那就更應該幫忙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道理舅舅一定懂的。」
霍亦沉還想說話，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說：「那個……亦沉，別說了，我身上有合同也是事實。再說，我離開建築設計太久了，工作室的事，可能也還沒有做好準備。」
霍亦沉終於不再說話了。
「那走吧，沈小姐。」季少一直接朝外面走去了。
我深吸了口氣，只好跟上了他的腳步。
…………
酒店整個九層都是不對外開放的，我看著季少一走出私人電梯，便說：「臨叔應該回去了，那我回mariposa了。」
伸手想要去按關門按鈕，季少一突然回身把我拉出去，直接把我抵在牆上。
他黑曜的眸子凝視著我：「昨晚的人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