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對你的愛從來不是彌補
隔得有些遠，我聽不見季少一說了什麼，只是，那樣笑容溫和，談吐優雅的季少一怕是誰都會停下車來載他吧？
尤其，是我看見那伸出車窗外的纖細的女人的手臂……
季少一沒有看我，直接打開後座的門上去了。
車子很快開走了。
無奈，我只好轉身開車追上去。
他就這樣把車丟給我，我能開去哪裡？
寰宇集團還是未名酒店？
季家老宅和公寓都不可能！
我要是把車開回霍宅，又該怎麼跟霍亦沉解釋季少一半路把車甩給我的事？
所以我得把車還給他！
我打電話給他，連著三次都被他掐斷了。
我孜孜不倦地一直重撥，順便加快了車速，好在季少一的車性能不錯，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前面那輛紅色轎車。
後座的車窗開了一點，上面只坐著季少一一個人，他看著心情不錯，正與前面的人談笑風生。
我使勁按了按喇叭，他彷彿沒有聽見，仍是聊著，笑著。
電話持續重撥中，可他就是不接。
我真的有些生氣了，發狠似的長按了喇叭。
正在我打算搖下車窗喊話的時候，季少一終於接電話了。
他還沒說話，我就聽見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你們看那司機是不是有病？想超車你超啊，又沒攔著！按什麼喇叭，沒素質！」
「就是！開豪車了不起嗎？最討厭這種人了！有時候在路上碰到這種人，我真是恨不得跟它撞了算了！」
我一噎，下意識鬆了按住喇叭的手。
終於，季少一的聲音冷冷傳來：「聽見沒，再跟著就撞你了！」
語畢，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不知道紅色轎車上的人聽到他這話什麼反應，我咬著牙覺得有點丟臉，更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繼續回撥電話過去。
前面是一道彎口，我下意識踩了剎車，放慢車速跟在了紅色轎車後面，而那輛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想要甩開我，居然在彎道上加速了。
我正打算加速時，見對面車道有車過來，我想想在彎道上就下意識減速了。
卻沒想到對面車道上的白色跑車居然錯道開到了我這邊的車道上來，我皺眉按了按喇叭提醒對方，沒想到對方絲毫沒有要將車子開回去的跡象，反而是加速直接朝我的車撞來。
我嚇了一跳，該不會是遇上酒駕了吧？看起來醉得不輕！
我驚慌得也猛踩了一下油門，反應過來后，我忙咬著牙將剎車死死踩到底，可是距離太近了，眼看著就要撞上，我用力朝右側山壁猛打著方向盤。
「嘭——」
山谷里響起了一陣巨響，我的頭狠狠撞到了方向盤上，痛得我有些睜不開眼，耳鳴聲不斷，身體也被安全帶勒得很痛，我抬了抬手試圖解開安全帶，可是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隱約聽見有急促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來人大哭著叫道：「哥，哥你沒……」駕駛室的車門被人狠狠打開，那人瞬間愣了下。
我很想看看到底是誰，可是整個人痛得完全動不了。
「小止！小止！」季少一的聲音那麼遠，又那麼近……
他終於沖了過來，直接俯身進來解開我身上的安全帶，我被他抱了出去，他的手顫抖捧住我的臉，一遍一遍叫著我的名字。
我費力睜開眼睛朦朧看他一眼，他的話中藏不住的驚慌與害怕：「小止，你別嚇我，你和我說句話，小止！」
我很想說點什麼，可是動了動唇，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覺。
…………
等我再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季少一車子的後座上，額上起了一個很大的包，一碰就痛，索性的是沒有流血。
我吃力爬起來，見駕駛座上的人正是季少一。
我打算叫他時，身上一陣痛，我下意識捂住腹部，低頭看了看，發現皮膚上好長一條烏青勒痕，想必是安全帶給勒的。
季少一發現我醒了，忙把車子靠邊停了。
他拉開後座的門進來，按住我說：「別亂動，乖乖躺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我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搖頭說：「不用去醫院。」我就是撞到頭，身上有些勒傷，別的都沒什麼事。
季少一皺眉還想說話，我見有人站在了他身後，我本能抬眸望出去。
明媚陽光下，女孩的臉籠著一層陰鬱，她拉了拉季少一的衣角，怯生生問：「哥，她醒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我記起來了，昏迷之前似乎聽到有人拉開車門來叫哥。
她還拉著季少一的衣服，他生氣推開她的手。
「哥，我以為車上的人是你，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憑你的車技完全可以……」
「禾子，你還不知錯！」季少一回頭，憤然道，「你難道不知道多危險？這種玩笑可以亂開？現在，給我回自己車上去！」
「哥……」女孩明顯被嚇到了，縮了縮肩膀往後退了一步，癟著嘴就哭了。
禾子……許禾子么？
原來她就是季少一姑姑的女兒。
季少一的目光落在我按在腹部的手上，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忙安慰我說：「忍一忍，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仍是拉住他的手不放：「真不用去醫院，我沒事。」
許禾子聽了我的話，鬆了口氣，忙又拉住了季少一的手臂，說：「哥，她自己也說了沒事不用去醫院，你……你別這樣生氣了，你這樣我害怕……」
「你現在知道怕了？」季少一用力甩掉她的手，陰鷙道，「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什麼事，你這叫謀殺！」
許禾子嚇得臉色「唰」的白了，眼淚又掉了下來。
而我徹底怔住了。
車門被關上了，季少一重新又坐進駕駛室里，飛快將車子開走了。
我愣愣回想著那天在「The Queen」的女廁所我吐的時候季少一看著我那種奇怪的眼神，他特意要封清禾來轉告我這段時間別熬夜的口氣，還有之前他生氣地要我別喝冷水的樣子……
原來，原來他以為我是懷孕了！
可是為什麼，明知道不是他的孩子，為什麼還要這樣關心我？
胸口堵得難受，我拚命忍住眼淚，看著駕駛座上的人，鼓起勇氣說：「我沒有懷孕。」
明顯看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略微緊了些，隨即他哧聲說：「我知道舅舅家那邊有不滿三月不承認懷孕的規矩，你放心，我不會到處說的。」
我坐直了身體，看著後視鏡中季少一的臉，原本再想解釋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臨到頭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懷孕與否，都不會改變我與季少一之間的關係。
沒有什麼能改變了。
我難過低下頭，說：「不用去醫院，我只是撞到了頭，還有身上被安全帶勒出了一條印痕，別的都好。」我回頭看了眼緊跟著的白色跑車，又說，「既然是你表妹，這件事別鬧大了。去了醫院，亦沉會知道的。」
江城所有的醫院都與霍亦沉有聯繫，季少一自然也明白的。
他緊握著方向盤，抿著薄唇，掙扎一番后，終於道：「得去。」
「我會打電話讓梁醫生去家裡的。」我頓了下，低下頭輕聲說，「對亦沉來說，今天只是你順道送我回家，就這樣簡單。」
季少一的呼吸聲沉了下，良久良久，他終於又說：「現在打。」
我詫異看他一眼。
他又說：「現在給梁驍打電話。」
我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但看季少一的樣子，我若不給梁驍打電話，他勢必要送我去醫院的。
季夫人向來不喜歡我，我不想再因為我的事鬧得他們家許多人都不愉快。
無奈，只好給梁驍打了電話讓他去霍宅。
車廂內安靜了許久。
我終於忍不住說：「你投資拍攝的事我知道了……謝謝。」
他的俊眉微擰，話語素淡：「你就當作我替瑞婷給你的彌補吧！」
我不自覺一笑低下頭，明明知道已無可能，卻還是那麼在意他，在意他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心裡眼裡從來只有他！
我對他的感情從來不是彌補，是真真切切的、從未改變過的愛……
…………
霍宅外，我沒讓他進門，甚至都沒讓他下車。
以最快的速度進門，躲在窗帘后看著他將車子掉頭。
那破碎的車燈看得如此觸目驚心，他的車終於遠了……
梁驍很快來了，看見我的樣子很是驚訝：「怎麼弄的？」
「哦，我摔了一跤，不想亦沉擔心，你……別告訴他。」
梁驍什麼也沒有再說，細心檢查完，走的時候給我留了葯。
我聽話給霍亦沉打電話報平安，然後好好洗了個澡，然後把前發梳了下來，換了乾淨的衣裳下樓。
霍亦沉和南宮江臨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兩個小時了。
整整思考了兩個小時。
「怎麼坐在這裡？」霍亦沉皺眉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我深吸了口氣回頭，凝著他的眼睛，直言說：「霍先生，你帶我去香港吧。」
他的眼底閃過微詫，然後唇角漾開了笑容。
我咬著唇又說：「讓我去見小眠小姐，我一定讓她死心不會讓你失望！」
霍亦沉嘴邊的笑容淡了，眸中的詫異深了。
「對不起，霍先生，我可以幫你在小眠小姐面前演戲，怎麼演都可以，但我不能和你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