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幸福，以此為界

  「怎麼了？」樓霆東走過來問我。


  我收了線，忙說：「樓先生，飯我不吃了。」


  說完我就朝車子走去。


  樓霆東跟了上來，皺眉說：「去哪裡？我送你。」


  我怕季少一出事，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覺得樓霆東是個可靠的人。


  於是想了想，我沒有拒絕：「去機場。」


  …………


  這一路樓霆東開得很快。


  下了車，我直接就衝上了出發層。


  「沈小姐！」


  人太多，樓霆東在扶梯上就跟我擠散了，我也沒時間等他，直接就跑了。


  我直接給封清禾打了電話，問她訂的什麼航空，因為季少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機票直接改簽。


  果然，我遠遠就看見季少一拉著許禾子往櫃檯走去。


  「阿一！」我追了上去。


  他蹙眉回頭：「你怎麼來了？」


  我還沒說話，許禾子就指著我，哭著說：「哥，我沒有騙你，真的是她找人來羞辱我的！就是她！」


  我扭頭冷冷看她一眼，說：「是我做的我不會否認，不是我做的你也別冤枉我！」


  說著，我伸手拉住了季少一的手，擔心問他：「身上的傷還好嗎？」


  聽我這樣問，季少一緊蹙的眉宇終於舒展了些，他脫口說：「我還以為你來是為了……」他說的時候，下意識瞥一眼哭紅眼睛的許禾子。


  我搖頭。


  許禾子都這樣了，我為什麼還要來求情。


  我只是擔心季少一。


  許禾子完全不樂意走，力氣也大得很。


  擱在以前，季少一對付許禾子是綽綽有餘的，只是他現在有傷在身……


  季少一又看向我，給我安慰的笑容：「我沒事。」


  我終於鬆了口氣。


  樓霆東追了上來，他伸手就把許禾子的手扼住了。


  季少一看一眼樓霆東，什麼也沒有問，直接轉身去櫃檯辦理了機票改簽。


  回頭，見許禾子還在拚命地掙扎。


  不過樓霆東人高馬大，憑她是不可能掙脫開的。


  季少一將登機牌往許禾子手裡一塞：「回去！」


  許禾子發狠地丟在了地上：「我不走！沈凌止陰我的這件事不查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沒必要。」季少一冷冷睨著她道，「就算是她做的，也改變不了什麼，畢竟是你先開罪人在先，禮尚往來也不過分！」


  許禾子的眼睛驀地撐大。


  我忙拉住季少一的手，皺眉說：「喂，你亂說什麼啊，我沒有！」


  「我知道。」他一握我的手，又朝許禾子說，「今天就走，過去一切，既往不咎。」


  我彎腰想撿起登機牌，卻被季少一拉住了手。


  他仍是看著許禾子，沉聲說：「自己撿。」


  說完，他示意樓霆東鬆手。


  樓霆東遲疑了下，終於放開了禁錮著許禾子的手。


  許禾子沒有逃，含淚看著季少一：「哥你真的一點不信我，只相信她嗎？」


  季少一不回答，只說：「十八小時后，我要在姑姑的手機里聽到你的聲音，否則，後天我就把你買兇傷害小止的證據提交到法院。」


  許禾子終於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只是看著季少一一個勁地哭。


  要不是知道她之前做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單是看著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任誰都會於心不忍的。


  站了片刻，季少一低頭看了看時間，示意許禾子看地上的登機牌。


  她咬著牙，強忍住哭聲，終於彎腰把地上的登機牌撿了起來。


  她低頭攥在手裡，哽咽地說：「那你讓我給外公他們打個電話說一聲。」


  「不用了，回頭我會告訴他們。」季少一直接拒絕了，又說，「你進去后，我會給你媽打電話，讓她去機場接你。」


  許禾子咬著唇不再說話了，眼淚還在不斷地滴落在地上。


  看來許禾子是匆忙被季少一拉出來的，連手機都沒有帶。


  估計除了她身上的小包，她也沒帶什麼行李。


  不過她這是回家，又不是旅遊，倒是也無所謂。


  終於，她握緊了斜背小包的帶子，轉身朝國際出發的地方去了。


  這一刻，我覺得她其實有點可憐。


  但我也明白，絲毫不知悔改的她是不值得我同情的。


  我們送她到入口處。


  許禾子突然轉身抱住了季少一。


  季少一低頭蹙眉看著她，她的力氣很大，片刻，才抬起頭來，含淚望著他，說：「讓我跟凌止說句話，好嗎？」


  季少一推開她說：「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面說。」


  「沒事，讓她說。」我拉了拉季少一的衣袖，示意許禾子走到一側。


  她恰到好處背對著季少一面向我，雙眼滿是紅色血絲。


  我正好問她：「你哥給我的戒指呢？」


  那是季少一買給我的，許禾子沒有資格留著。


  她略有些驚訝，隨即說：「扔了！」


  我皺了皺眉，想起季少一訂那枚戒指的心意就覺得很心疼。


  許禾子垂下的雙手狠狠握著拳，咬牙切齒說：「我和你之間的事，你別以為就這樣算了！」


  我看著她笑了。


  許禾子大約沒想到我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有些懵。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許禾子，更加讓我堅定了別同情她的心。


  「如果只是這句話，那我知道了，就不說再見了，因為……大約不會再見了。」


  我說完要走。


  許禾子卻又說：「一開始我就討厭你！從你得意洋洋亂髮和我哥的合影開始，我就討厭你！我哥分明都不想跟你拍照，偷拍了你還發，你和那些想要接近我哥的女人一樣不要臉！」


  我終於吃了一驚，回頭看她。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妖冶而可怕。


  「不錯，是我把照片傳給舅媽的，也是我添油加醋的，她果然盯了你這麼多年。」


  我當然不會笨到不知道許禾子口中的合影是哪一張。


  我一直都很後悔，覺得是我亂髮的照片把自己暴露在了季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原來，當年的季夫人和老首長一樣，根本就沒看見那張照片嗎？

  …………


  被季少一拉著走出機場，我仍然能想起許禾子獨自消失在入口的身影……


  我不禁想到，這次她的回國，是不是知道了我跟季少一在一起的事？

  她就是專程來破壞我們的！


  季少一發現了我的異常，他摟住我的肩，安慰道：「沒事，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我勉強一笑。


  季少一拿出手機給季文夏打了通電話，然後直接帶我去了停車場。


  我忍不住說：「你爸媽會不會怪你這樣把許禾子送走？」


  他拉開了車門，說：「難道真要我留她下來坐牢嗎？」


  我一噎。


  想要上車，這才想起樓霆東，回頭，哪裡還有樓霆東的身影？

  我忙給他打了電話。


  樓霆東說他有事先回去了，電話那頭，果然有汽車喇叭的聲音。


  我這才鬆了口氣，跟著季少一上車。


  直接回了老宅。


  才下車，正巧季夫人從別墅里出來。


  她看見我就沉下臉色說：「沈凌止，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你，我也知道是你找人欺負禾子的！」


  季夫人和許禾子都討厭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套邏輯我還是懂的。


  所以她勢必會信許禾子不信我，她的話，我並不放在心上。


  季少一熄火下車，過來就將我拉到了身後。


  他直視季夫人，說：「如果您是為了禾子的事來出氣就找我，是我把她送走的，和小止沒有關係！」


  季夫人還想說話，這時她的目光看向我們身後。


  我回頭，見季文華來了。


  她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上車就走了。


  後來我聽陳阿姨說季文華夫婦這段時間吵得厲害，雖然沒有離婚，但分居了。


  其實對季文華，我心裡多少是有愧疚的，他和季夫人之間的矛盾，要說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又怎麼可能？


  老首長說季文夏打來過電話，至少這段時間會收繳許禾子的所有的卡，斷她的資金，讓她沒辦法回來。


  當晚，季少一便和我收拾了東西，去了我們之前一起住過的那個家裡。


  他一早就叫鐘點阿姨來收拾過。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了的緣故，此刻看眼前的一切都顯得特別亮堂。


  窗台上的風鈴聲熟悉又清脆。


  我轉身抱住了走過來的季少一：「阿一。」


  「嗯。」他清淺應著，低頭親吻在我的頸項。


  一陣酥麻的感覺爬了上來。


  我忍不住往後面躲了躲，他笑著捉住了我的腰。


  我想，我跟季少一的幸福生活，以這一天為界。


  …………


  大約一周后，我陪季少一去醫院複查，碰到梁驍。


  他說我的事他都聽說了。


  「霍先生那邊，我沒有提過。」


  我說了句「謝謝」。


  梁驍又說：「我覺得還是你親自說比較好。」


  我點頭說：「我已經買了一周後去香港的機票。對了，研究室那邊……」


  我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但我知道梁驍懂的。


  他的神色略黯淡，低聲說：「沒有什麼進展。」


  我說不出話來了，這件事上，我的確有心無力。


  季少一出來了，站在遠處叫我。


  我跟梁驍道別要走。


  「凌止。」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最後，他說：「去香港……代我向霍先生問好。」


  我應了。


  卻說不清為什麼，總覺得那一刻，梁驍是有話要對我說的，還跟霍亦沉有關，但絕不是問好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