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想為少一報仇嗎

  霍亦沉朝我走過來，他的臉色很難看，蹙眉說：「臨叔他們不會放棄尋找的，你別擔心，我現在馬上過去。」


  我終於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擔心。


  可是，我心裡說不生氣是假的。


  於季少一來說，樓霆東是個外人尚且能那麼盡心儘力地幫忙找他。


  霍亦沉是季少一的親舅舅啊！

  是因為我和季少一的事，他表面說成全，心裡卻始終在意嗎？


  見他要下樓，我忙過去也想要下去，下台階的時候走得太急，直接一腳就踏空了。


  我冷不丁輕呼一聲，眼看著就要跌下去。


  「小心！」霍亦沉飛快伸手扶住了我。


  我生氣推開他的手，冷冷說：「霍先生不必去了，我去就好！」


  霍亦沉眼底閃著詫異：「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非要我直白說出來嗎？

  如果換做不見的人是他，季少一肯定會不眠不休找他的！


  我心裡替季少一絕對委屈，一句話也不想說，扶著扶手一步步下樓了。


  霍亦沉跟了出來，先一步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上車吧。」見我不動，他蹙眉問，「臨叔說樓先生交待了，不能讓你一個人出門。」


  我知道樓霆東是擔心那個槍手又來找我，但現在是白天了……


  對了，昨天不也是白天？


  我心裡記掛著季少一的消息，此刻，沒有再扭捏，直接上了車。


  霍亦沉將車子發起來，突然解釋了一句：「昨晚臨叔沒有告訴我，我剛剛才知道的消息。」


  我聽了很是吃驚。


  季少一是在香港失蹤的，這麼大的事，南宮江臨敢瞞著霍亦沉嗎？

  車子還沒掉頭，南宮江臨就回來了。


  他的車頭直接堵住了霍亦沉的車。


  我一看見他，直接就開門下車：「臨叔，找到他了嗎？」


  下車來的南宮江臨一臉疲憊，聽我這樣一問，他直接語塞了。


  「臨叔。」霍亦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南宮江臨看了霍亦沉一眼，隨即垂下目光，搖了搖頭。


  「他們收隊了？」霍亦沉的口氣重了。


  南宮江臨忙說：「沒有，我是怕您擔心，所以先回來跟您說下情況。」


  「有什麼好說？去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霍亦沉終於有些慌了。


  他說著要上車，南宮江臨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他的臉色有些糾結，終於還是開口說：「您父親那邊……需要通知嗎？」


  霍正南還不知道這件事，江城季家那邊肯定也不知道。


  昨晚肯定是南宮江臨做主，打算先找到人再說。


  可是此時此刻，聽他問出這樣一句話，我整個人都快站不住了。


  他什麼意思？

  找不到了嗎？

  沒有希望了嗎？


  這時，又有汽車的聲音傳來。


  我一回頭，就看見了坐在駕駛座上的樓霆東。


  此刻，我再來不及多想，忍著痛就沖了過去。


  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不等樓霆東開口，我便說：「帶我去！」


  樓霆東遲疑了下，看了眼車外的霍亦沉，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將車子掉頭了。


  車內，沒有放音樂，也沒有打開收音機。


  安靜得有些詭異。


  我清楚地聽見了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呼吸聲也越發急促了。


  我不敢問樓霆東，一個字都不敢問了。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我的內心深處彷彿是知道了那個殘忍的事實。


  我很想忍住的，可實在忍不住，在他車上哭了。


  樓霆東將車子靠邊停下，等我大哭完一場，他才張口要說話。


  我抬手制止他：「你別說對不起，你答應我的，你就要做到！」


  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到季少一！


  樓霆東的眸色深沉，他看著我，認真說：「我不會食言的，但你能保證嗎？如果我不放棄，在找到少一之前，不論生死，你都別做傻事。」


  我捂住臉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傻子，心裡是明白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


  季少一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救援時間，就算能夠找到，他也已經……也已經……


  那個可怕的字從我的心底一閃而過，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了。


  彷彿這一刻，沒有消息反而成了最好的消息。


  儘管我很希望他們能夠找到季少一，但我實在沒有勇氣聽到那個我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沈小姐！」樓霆東突然扼住了我的手腕，拉開我捂住臉的手，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你能答應嗎？」


  我的眼淚瘋狂流下來，咬著唇哭著說：「阿一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


  我一遍遍地說，一次次催眠自己。


  樓霆東的眼底滿是不忍，他幾次動了唇想說什麼，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感覺他扼住我手腕的力道大了些，音色也沉的可怕：「就算是最壞的境地，難道你不想給少一報仇？不想找出那個兇手嗎！」


  這一句話，彷彿一劑強心劑，瞬間把我從無限痛苦的邊緣拉了回來。


  對，那個害我失去季少一，讓我們天人永隔的兇手，我怎麼能便宜了她就這樣先死了！

  我喃喃道：「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樓霆東似乎鬆了口氣，他看著我，又說：「那邊有很多人在找少一，你去幫不上忙，我現在送你回去，你乖乖在霍先生家裡，不要亂走。」


  我發狠似的掐著自己，滿心想的都是許禾子。


  回去的路上，迎面遇上霍亦沉的車。


  我看見他忙掉頭跟我們回了莊園。


  樓霆東親自送我進了別墅，然後他站在門口跟霍亦沉說了幾句。


  我瞥一眼，見他的身上袖扣沾著血跡，不知道是哪裡受了傷，我本想問一句，他正好出去了。


  霍亦沉朝我走來。


  「阿姨會在家裡陪著你，你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她，我得去一趟我爸媽那裡。」


  他仔細交代著。


  這麼大的事，他當然不能在電話里說。


  可是我心裡很生氣，見他要起身，冷不丁問他：「霍先生真的著急嗎？」


  霍亦沉回眸，皺眉看我。


  南宮江臨正好吃了東西出來，聽到我的話，大步走進客廳，不悅說：「沈小姐什麼意思？」


  我仍是直直看著霍亦沉。


  他似乎意識到了，低聲問道：「因為我昨晚沒去找少一，你就覺得我心裡不著急？」


  南宮江臨跟著說：「昨晚樓先生送你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在外面找過一輪了，先生睡了，是我沒有叫醒他，沈小姐沖先生髮什麼火！」


  「臨叔！」霍亦沉斜視看了南宮江臨一眼。


  南宮江臨很是不快，但只好閉嘴了。


  我冷冷看著霍亦沉，季少一生死未卜這麼大的事，昨晚是南宮江臨自作主張沒有告訴他，那就算了。


  可霍亦沉今早知道了，看見南宮江臨的時候一句責怪都沒有，一句都沒有！


  憑他的性格，如果真的那麼著急，怎麼可能！


  這，難道還是我想多了嗎？

  霍亦沉重新走到我面前，垂目望著我，說：「你覺得我心裡不著急，我不在乎少一的死活嗎？」


  難道不是嗎？

  事實擺在眼前！


  我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從我的眼睛里就能讀出這些意思。


  霍亦沉的眉宇之間拘一抹傷情：「我為什麼要這樣？」


  一整夜，對季少一的擔心牽挂，對許禾子的憤怒憎恨，再加上霍亦沉不作為的怒責……


  我的大腦來不及做出反應，竟然吼了一句：「因為他死了你就可以一解我跟你離婚的恨，你還能得到寰宇集團！」


  「沈小姐，注意你的言辭！」


  南宮江臨終於出離憤怒朝我走來。


  霍亦沉伸手攔住了他。


  他仍是怒不可遏：「先生，您聽聽她說的這都是什麼話！」


  霍亦沉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抿了抿唇，凝著我，半晌，才輕聲說：「凌止，這話太傷人了。」


  傷人嗎？

  此刻的我，只剩下了麻木。


  …………


  霍亦沉和南宮江臨什麼時候走的，我不記得了。


  單隻記得南宮江臨最後看我的眼神，如果不是霍亦沉在，我估摸著他會揍我。


  晚上，霍亦沉回來之前我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沒說上半句話。


  聽說南宮江臨又在外找了整夜。


  但因為霍亦沉在家，對於南宮江臨找尋季少一的努力程度，我表示很懷疑。


  幸好還有樓霆東。


  第二天我就待不住了，避開阿姨，悄悄跑出去，打算去季少一出事的地方。


  就算找不到人，我也想去那裡！

  沒想到我才從門口跑出去，一輛車飛快開了進來。


  似乎是故意朝我直撞過來。


  我震驚站住了腳步，忘了躲。


  車頭在離開我不到一米的地方猛地停下了。


  季夫人哭紅了眼睛從車上下來。


  她大步過來狠狠一巴掌抽在我的臉上，哭著說：「沈凌止，你現在滿意了！你終於害死了我兒子，你滿意了！」


  她哭得聲音都啞了，素麵朝天，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


  認識她到現在，印象中，我還沒有見過她不化妝的樣子。


  季文華也從車上下來了。


  季夫人又想打我，被季文華一把拉住了。


  他沉聲說：「你沖她發火有什麼用？又不是她的錯！」


  「不是她，少一會來香港嗎？」季夫人回頭一吼，她用力推開了季文華朝我打來。


  我沒有躲，覺得她有些話還是對的。


  季少一的確是因為我才來香港的。


  巴掌落下的瞬間，我平靜開口：「雇凶的人是許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