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去警局
面對蕭一情的冷言冷語,白昕媛大方一笑,「醫院出了事情,我這個院長責無旁貸。所以,我已經報警了。那個護士也已經被帶去警局錄口供。相信,真相很快就會出來。」
何幼霖注視著白昕媛臉上的神情,她顯得那樣的理直氣壯,半點兒不安都沒有。那一刻,她知道,就算警方介入了,護士也不會說出什麼真相。就算有什麼「真相」也不會牽扯到白昕媛身上來。
「在真相沒有查明前,我不想見到你。」何幼霖低語,看了一眼坐在牆角落裡的譚少慕。
「你先走吧。」譚少慕頭都沒有抬起,「以後都不要來這裡了。」
白昕媛深深看了譚少慕一眼,聲音低沉地說,「我很難過,發生這樣的事情。想必你心裡也不好受。只是,我萬萬沒想到相識這麼久了,我會不被你信任。」
「如果我不信任你,你覺得我會如何對你?」譚少慕抬起頭,眼神很冷,「我也希望,你能不辜負我的信任。真的只是誤會一場。只是,不論是不是誤會,既然幼霖不信任你,你是不是應該避嫌?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白昕媛的面色有些難看,但是為了他那一句「為了你好」,她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悻悻地走了。
她帶著深痛的失落離開了,彷彿無比的無辜。
何幼霖注意到譚少慕的表情,他臉上的疑色與烏雲越來越重,不由得讓她也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她敏感的察覺到,譚少慕此刻的反應與剛剛不太一樣。
譚少慕轉眸看向蕭一情,神色認真,「蕭一情,麻煩你幫我們照看下孩子。」
一個「我們」,蕭一情就秒懂了,點了點頭。
何幼霖不太放心,但是看見譚少慕怪異的表情,對張霄晉的體檢報告越加好奇。
她跟著譚少慕走出病房,原以為他是要去草坪公園處,找個沒人的地方和她討論,結果他一路走到了停車場。
「上車。」
「去哪?」
「警察局。」
何幼霖心裡一緊,卻不太抱有希望,「算了,她沒有把小護士弄的下落不明,估計也是問不出什麼話來的。」
「未必。」譚少慕臉色很是難看,「故意殺人的罪,她還不敢背!」
「殺人,也只是我們的推測罷了。」何幼霖搖了搖頭,「連警方都說,那個鉤子有點老化,脫落很正常。」
譚少慕隱忍到現在的情緒終於崩壞了!
他緊緊握著方向盤,青筋突起,「鹽水瓶掉落可以是意外,那鹽水瓶里的血液若是混入了別人的血液呢?」
何幼霖如被雷擊,當場愣住。
她醒過來的時候,看見張霄晉面無血色的小臉,生怕他失血過多,直接把鹽水瓶掛了起來,讓血液迴流進去。
巨大的恐慌之下,她確實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她急忙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迫切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說?不是說晉晉急救及時,安全了嗎?報告到底寫了什麼?」
譚少慕沒有阻止她拿起擱在車上的報告看,也不等她扣上安全帶,就一腳油門朝著警局開了過去。
何幼霖看的很慢,很慢。每一行字,每一個指標數值都像是炸彈,轟,轟,轟地把她的心炸成了顆顆齏粉。
「應該是貧血吧?對吧?只是貧血!你說是不是?」她緊緊抓著譚少慕的手肘處的西裝,目光透著一絲哀求,「你告訴我,只是貧血罷了。你看,孩子一下子流出那麼多血,就算你輸了血,有點貧血表現也是正常的啊!」
譚少慕緊抿著唇,不言不語,眼中的仇恨之光卻鋥亮分明。
何幼霖沒有得到答案,卻也知道了答案。她「可是,不會的啊。地中海貧血,是遺傳病啊。我沒有,你也沒有啊。霄悅也是那麼健康。怎麼就偏偏是晉晉得了這個病呢?」
譚少慕冷冽的聲音響起,「那個人很聰明,安排鹽水瓶掉落,製造意外的假象。但他也知道,醫院隨時會有人查房,或是家屬醒來,發現鹽水瓶掉落,如果血液流失的少,不會有危險。所以,在鹽水裡應該注入了不同的血液。她注入的異型血液量應該極少。少到可能對正常人都沒有太大的影響,就被抗體排除體內。就算拿去化驗,可能為未必能化驗出,那瓶鹽水裡還有不同的血液。」
「既然注入量不大,那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引發地貧?」何幼霖雖然是醫生,卻也只是腦科醫生,對血液科不是很精通。她能看出張霄晉的體檢報告是地貧反應,都是因為以前實習的時候接觸過這種病人。
「地貧雖然是遺傳性病,但是,也是一種溶血性貧血。」譚少慕幾乎咬緊了壓根,一字一字說道,「霄晉的溶血症雖然通過全身換血,康復了。但是體質弱,很容易生病。一旦被輸入其他血型,很容易誘發其他病症。會誘發地貧是巧合,但是,就算不是這個病,也容易得其他的病。」
何幼霖鬆開了手,不敢相信,「你說什麼?溶血症?晉晉得過溶血症?」
譚少慕詫異道,「你不知道?」隨機想到什麼,他憤怒地踩下剎車,質問道,「你怎麼當母親的?你都不知道嗎?」
何幼霖面如枯槁,哀慟道,「我不知道。那時候,我也病了。蕭一情只說孩子體弱,必須住,在嬰兒重症室里監護才能存活。後來我出院了,我也不敢去看他。我一直在逃避,害怕他的眼睛看著我,問我為什麼偏心,把他生得那麼虛弱殘缺。我甚至還希望哪天聽蕭一情說,他死了,我就解脫了。我連悅悅都不敢多接觸。深怕……」深怕她會做出傷害自己女兒的事情。
因為譚少慕的媽媽就是在生下譚少芝不久,死於產後憂鬱症,想不開自殺的。
所以,何幼霖沒有說的是,她當時也得過那個病。最恐怖的時候也出現過幻聽。聽見白昕媛的笑聲,聽見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
後來,看了心理醫生,接受治療,並用學習轉移注意力,才漸漸地走出那種無望的困境。
譚少慕聽到這個答案,幾乎是哭笑不得。
他憤怒了那麼久,傷心她不找他,結果居然是因為連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知道孩子曾經病的那麼嚴重。
他點燃了一根煙,繼續開車,言語也平靜了不少,「算了,都過去了。」
「不。是我的錯。我也沒資格怪你。」何幼霖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髮,「如果,我能多了解晉晉一點。知道他得過血液病,我就不會那麼粗心。再緊張,我也不會讓那來歷不明的血流入晉晉的體內。是我,是我害了他。」
「是我不對。和你沒關係。是我沒有做到我的承諾。」譚少慕苦澀道,「如果我沒有為了知道晉晉的病歷,和媛媛去見她媽媽,如果我沒有因為晉晉的病,對你有那麼一點點的怨恨。兇手也沒有可乘之機了。」
何幼霖聽出他言語里的悔恨,也知道他的離開是為了了解晉晉的病,心中的怨念才有所減輕。
她抬眸看向譚少慕,「你現在,還覺得她找你出去,只是巧合嗎?」
譚少慕知道這個問題,自己不能再答錯了。但是,若要他為了哄何幼霖開心,而說出違背自己想法的話,他也做不到。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說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之前,我確實是覺得巧合。但是,當我看見這個報告,我也不得不起一絲懷疑。晉晉曾經得過溶血病,十分隱秘,連你都不知道。兇手會針對這個問題,想出這麼陰毒,不易被發現的手段來害命。也就那麼幾個嫌疑人。」
「幾個?」何幼霖冷笑,還是聽出了他一絲絲為白昕媛辯解的意味,「我以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幼霖。我知道你懷疑媛媛。站在你的立場,她確實很可疑。但是,站在我的立場,難道蕭一情就不可疑了?無論他現在對你多好,你都不要忘記,他曾是關馨的男人。那個女人,大出血時就是因為我的大意,而輸錯血型導致溶血而死的!都是溶血,真的只是巧合?」
何幼霖面色白了白,堅決道,「不可能是他。譚少慕,就算你懷疑他有你的道理,你的立場,我都可以說,不可能是他!他早就放下關馨的仇恨了。而且。他對孩子的喜歡是真心的。我看得見。」
「好。就算他後來,認出你是誰,甚至因為對你有好感,不想繼續利用你傷害你,也放棄了對我的報復。我也相信,在美國的那段時間裡,他對你們母子的照顧是真心的。那現在呢?你肯定他現在還是無害的?現在你回國了,他難道就甘心看著我們一家團聚?他知道你恨白昕媛,設計了這個事情,挑撥我們的關係,就沒有一絲可能?你說我偏袒白昕媛,那你將心比心的自問一句,你就不偏袒他嗎?只因為蕭一情是你的朋友,也幫助過你很多,在你面前溫柔無比,你就無條件信賴。可你別忘了,你和他最多也就認識五六年。而我信任一個自己20多年來看著長大的小妹妹,就罪該萬死了?」
「你又偷換概念。白昕媛不一樣。是她當初綁架了我,製造意外。那是我親身經歷的。而你對蕭一情的揣測,只是揣測。」
譚少慕看她這麼篤定,嘆息道,「你就確定是白昕媛綁架了你,而不是別人綁架了你,故意誤導你的?」
「不是誤導。」何幼霖肯定道,「她綁架我的時候,她出面了!甚至可能連沈月杉都是她殺的!當時,這一點是我的揣測,我沒證據。但是,她綁架了我,千真萬確的事情!」
譚少慕看著她,「好。我相信你。我也會幫你找出當年的證據。只是,我不得不說,就算當初是白昕媛害了你。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判斷,這次的事情也是她做的。你明白嗎?我還是那一句話,嫌疑人有幾個。我不會偏袒任何人。在我找出真相之前,媛媛也好,蕭一情也好,甚至只要知道晉晉得過敗血症的人,我都會懷疑!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並和我站在一個陣線。我們都拋開心底里的成見,公平客觀的看問題。」
何幼霖仔細地打量他表情,確定他是真的相信自己,並客觀公正,而不是敷衍,才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