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她會好起來的

  地下室里陰暗潮濕，穆思衍剛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很難聞的味道。


  他眉頭皺的更深，將地下室的燈打開，也只是很昏暗的一個燈泡，根本連地下室都不能照亮。不過，卻也能夠看清楚地下室的擺設，這哪裡是什麼地下室，分明就是一處隱蔽的牢籠。


  而在那個籠子里，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坐在地上。兩條腿支起來，雙臂抱著膝蓋，看上去十分單薄嬌小。


  穆思衍慢慢地坐過去，皺著眉目光沉沉地看她。


  他簡直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弱又楚楚可憐的女人就是方媛。


  曾經那麼光芒四射，那麼充滿自信又驕傲的方媛，又怎會是眼前這副模樣？


  「把門打開。」穆思衍冷冷道。


  「這.……。」陳姐猶豫著。


  「趕緊打開。」穆思衍厲聲咆哮。


  陳姐嚇得一顫，倒是趕緊拿出鑰匙，把門打開了。


  穆思衍走進去，慢慢地走到方媛身邊。可是方媛卻像是沒有感覺似得，依舊抱著膝蓋低著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穆思衍蹲下來，將手抬起來。遲疑片刻，最終放在她的肩膀上。


  「方……方媛。」穆思衍顫聲喊道。


  方媛慢慢地抬起頭，披散地長發幾乎遮蓋了她的小臉。比起原來她消瘦了很多，皮膚也變得慘白，在這個昏暗的地下室，很有一種驚悚地感覺。


  可是，也有一種凄美地美感。一雙漆黑晶亮地毫無雜質地眼睛看著穆思衍，只有這雙眼睛，讓他還依稀覺得她就是方媛。


  「思.……思衍？」方媛喃喃地喊出他的名字。


  穆思衍眼睛一紅，心痛的難以承受。


  用力地將方媛緊緊地抱在懷裡，勒的緊緊的。


  *******

  沈心妍坐在家裡焦急不安地等著，手裡拿著手機想給穆思衍打電話，卻始終鼓不起勇氣。


  最終，她只好去地下室，看看方媛怎麼樣。


  方媛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這幾天一直沒出現是不是讓方媛很絕望。


  可是沒想到她到了地下室，卻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


  不止是方媛的聲音，還有一道她更熟悉地聲音——穆思衍。


  沈心妍心頭一緊，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原來穆思衍不相信她的話，卻在離開后，親自去隔壁尋找答案。


  沈心妍苦笑，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她很高興方媛得救了，但是同時心裡也有些難受。穆思衍表現出不相信她的樣子，卻跑去親自求證是為什麼？

  是真的不相信她，還是……。


  「我帶你出去。」那邊傳來穆思衍的聲音。


  沈心妍連忙回過神，擦了擦眼淚走出地下室。


  回到客廳，沈心妍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坐著。她不知道穆思衍會什麼時候回來，又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她心裡很亂，更不知道方媛出來后，又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門開了。


  沈心妍驚得一怔，立刻站起來。


  穆思衍回來了，不過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個女人。身上披著穆思衍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躲在穆思衍身邊。


  「你……怎麼把她帶來了？」沈心妍結結巴巴地問。


  穆思衍深深地看著她，好一會才說：「麻煩你帶她洗個澡吧！我不放心那個女人。」


  沈心妍愣了愣，也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不過等她走到方媛身邊，方媛卻驚恐地看著她，往穆思衍身後藏。


  穆思衍連忙側過身對她溫柔道：「方媛，別怕，她不是壞人。你忘記了，你之前還跟她求助過，就是她告訴我你在隔壁的。」


  方媛看看穆思衍，又看看沈心妍。盯著沈心妍看了好一會，才像是認出她似得，對她露出個怯怯地笑容。


  沈心妍也對她微微一笑，帶著她上樓去洗澡。


  不過沈心妍以為，她只需要給她找合適的衣服就可以。她以前也穿過方媛留在公寓里的衣服，知道兩個人的號碼差不多。


  雖然方媛這三四年消瘦了些，但是還好，不至於差別太大。


  她把衣服給方媛，方媛居然只是無措地拿著衣服，睜著無辜地大眼睛看著她，一動不動。


  「你去洗澡吧！我給你放水。」沈心妍說。


  方媛抿了抿嘴唇，好一會，才看著她可憐兮兮地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沈心妍：「.……。」


  「我幫你洗。」沈心妍只好尷尬道。


  將方媛帶進去，給她脫了衣服，又讓她進了浴缸……。


  方媛的頭髮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了，黏糊糊地黏在一起。身上也很臟，沈心妍給她洗了兩三遍，才終於讓她嬌嫩雪白的肌/膚展露出來。


  因為有恆恆的緣故，所以沈心妍做這些並不覺得困難，倒是也得心應手。關鍵方媛也很乖，讓閉眼睛就閉眼睛，讓抬頭就抬頭。


  給她洗好澡后，沈心妍又幫她把頭髮吹乾。換了她的一件衣服，頓時，原本髒兮兮的一個女人，變成了乾淨又清爽，而且還十分漂亮的模樣。


  沈心妍輕笑，對自己的成果很有成就感。


  把方媛帶下去后，穆思衍倒是表情沉沉的沒有一絲變化。


  而方媛一看到穆思衍，便羞澀地笑起來，朝他跑過去。緊緊地摟著他的手臂，像一個十分依賴大人的小孩子。


  沈心妍有些尷尬，可是又不好說什麼。


  倒是穆思衍，低下頭對方媛哄著道：「你先去睡會好不好？剛剛洗完澡一定很疲憊，先去睡個覺吧！」


  方媛點頭，不過又拉著他的手臂怯生生地說：「你陪我，不要離開。」


  穆思衍點頭，輕笑著帶她上樓，去了他們卧室旁邊的一間客房。


  沈心妍看著穆思衍帶她上樓休息，知道穆思衍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卻心裡還是有些隱隱地不舒服。


  只好坐下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狂喝茶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穆思衍就下來了。


  看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便走過去將她擁住抱在懷裡。


  沈心妍一愣，喃喃地問：「為什麼相信我的話了，不是不相信么？」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我去找了母親，並且向她求證，結果意識到這事是真的，所以我才到隔壁把她帶出來。」穆思衍緩緩道。


  沈心妍抿唇，好一會才苦笑說：「現在想起來，你母親對我做的那些還真是手下留情。」


  「你恨她嗎？」穆思衍問。


  沈心妍怔了怔，若是說不恨那是假的。


  在她第一次毫無預警地情況下弄掉了她的孩子，她心裡對她的確是恨得。


  可是誰讓她是穆思衍的母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所以即便是恨，也只能埋藏在心底的角落，不能拿出來示人。


  「她是你母親。」沈心妍道。


  穆思衍苦笑：「是呀，她是我母親。即便是我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震驚，有多震撼，跟個覺得她有多喪心病狂不擇手段，但是因為她是我母親，我只能引而不發，不能告訴任何人。甚至，還想著為她遮掩。」


  沈心妍緊緊地握住穆思衍的手，她知道他現在心裡一定很內疚痛苦。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就好像她對劉心萍有多失望，但是卻只能一次次容忍她一樣。


  這種血脈相連的親情，甚至能超越理智。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沈心妍問。


  穆思衍深吸口氣，鬆開沈心妍，握著她的肩膀說：「心妍，我想求你一件事。」


  沈心妍點頭。


  穆思衍說：「我知道這樣說很自私，可是現在.……。我求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先隱瞞著好不好？」


  沈心妍苦笑，淡淡道：「如果我想說出去，早就報警了，我明白的.……。」


  「其實我也有想過報警。」穆思衍說，說完苦笑一聲，又緩緩道：「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是想過要報警的。回來的路上我在想，我應該先跟方媛見一面，請求她的原諒，如果她不肯原諒我母親執意要報警，我不會阻攔她。但是.……見到她之後我才發現.……，她的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根本不能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連讓我請求原諒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怪不得。」沈心妍喃喃道。


  她給方媛洗澡的時候，方媛那乖巧膽怯地模樣，實在不像一個成年人的行為。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願意讓她幫忙洗澡。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穆思衍又緩緩地說：「她是個很要強的女孩，一個人從外地到江城，一路過關斬將進入電視台工作，不靠任何人的關係，成為一名優秀的電視台主持人是很不容易。她很多才多藝，會很多稀奇古怪地東西。和她在一起，永遠都不知道她下一秒會拿出什麼事情讓你驚喜。可是現在.……看著她膽怯地縮在牆角，我用了很久才哄她認出我，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現在她自由了，我相信慢慢地會好轉的。」沈心妍心疼地反身抱住他，輕聲安慰。


  穆思衍苦笑，緩緩道：「其實我也很矛盾，她好了之後一定會追究我母親的責任。但時如果她的病不好，恐怕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安心。所以，還是希望她能好轉吧！但是在此之前，這件事我想先隱瞞下來，讓她住在我們家，慢慢地幫她恢復治療。心妍，你能諒解嗎？」


  沈心妍點頭，她當然能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