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眼睛

  我整個人一顫，本能的想要推開如欽，卻忽視了他眼中的暗沉，隨後整個人被一股大力給拽了回去，眼前黑暗壓下，唇瓣上便是一軟。


  哄的一聲，我瞬間感受到來自背後的強大風霜，以及世界坍塌的危機。


  可是下一秒，我就聽到了車子疾馳而去的聲音，心頭猛然一疼。


  他竟然走了？

  我承認，當聽到車子揚長而去的聲音時，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鮮血還沒流出來，就已經痛徹心扉了。


  我寧願袁野衝上來，狠狠地教訓我一次，也好過這樣的無聲離開。


  那一刻，我承認，自己就像是被遺棄的娃娃，再也不會被人所愛。


  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流進嘴巴里，不是甘甜，而是苦澀，連如欽什麼時候放開我的也不知道，唯有哭泣可以宣洩我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疼痛和壓抑。


  「你哭了。」如欽輕柔的給我拭去眼淚，眼神卻比剛才的更加冰寒，「你為他流了淚，僅是因為他走了？」


  我沒有回答，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一切的發展不受我的控制，就這麼出現了。


  可如欽偏偏還要刺激我，「莫逢，你愛上他了，愛上一隻鬼。」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微，就像羽毛拂面，卻可以讓全身每一個地方都感受到它的力道。


  「我沒有。」我死咬住嘴唇，用手背擦乾滿臉的淚水，倔強的說，「我沒有喜歡他，沒有。」


  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一隻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全部都是因為之前被他虐待習慣了，突然這樣放任不管，才會一時不適應罷了。


  我如此的安慰自己，死都不肯承認如欽的話。


  如欽抓住我的手，「好，既然不喜歡，就跟我走。」


  「你要帶我去哪？」


  「找個地方睡覺，你這樣子也不想回去吧？」


  他說的沒錯，白天才說要搬出去，現在回家，肯定會惹得爸媽起疑，所以我跟著他的去了學校邊上的旅館。


  但一路上，我不止一次的回頭，想從茫茫的黑暗中看到那人的身影，但一次次的回頭，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真的走了，毫無預兆的離開了，連讓我解釋的機會也沒有。


  明明白天還被他撩撥的不要不要的，現在卻好似曇花一現，什麼也沒了。


  如欽開了兩間房，便各自熄燈睡覺了。可是我一個晚上都沒怎麼合眼，直到黎明前，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可沒睡多久，我就覺得不太對勁，黑暗中，我感覺身體一冷，隨即動彈不得。


  一雙冰涼的手慢慢摸上我的臉，揮開頭髮，直接摸住了我的眼睛，在上面來來回回的摸索著，似乎是很愛惜的一件寶貝。


  我的右眼突然疼的厲害，是前所未有的疼痛，很想睜開，卻被那隻手緊緊的按住，「這是我的了。」


  然後用力一扣，疼得我失聲尖叫，猛然睜開的左眼裡，我清晰的看到在我面前的空氣中，漂浮著一隻血淋淋的眼珠子。


  眼珠子還是活的，見我睜開眼睛，轉了過來，卻從眼中流下了一滴眼淚，隨後消失不見。


  「啊——」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外面的天不知何時已經大亮，溫暖的陽光照耀下來，可我卻渾身如掉進冰窖的陰冷，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因為我發現自己的右眼看不見了，顫抖的伸手一摸，那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隨後拿出手機一照，差點崩潰過去。


  右眼的位置漆黑一片，如黝黑深洞，連一滴血都沒有。


  「不要——」


  驚恐開始變本加厲的朝我席捲而來，讓我發出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哭嚎聲。


  「莫逢，你怎麼了？莫逢！」


  隔壁的如欽聽到動靜，沖了過來，用力的敲著門，卻不見我的回答，緊張的說，「你等下，我去找人開門。」


  我害怕的蜷縮在床上，用被子裹著顫抖的身體，不住地哭泣，空曠的右眼眼眶裡，沒有血沒有淚。


  想起那個夢，想起那個漂浮在空中的眼珠子，我的心就拔涼拔涼的難受。


  如果說死亡發生的太快我沒有來得及體驗那種恐懼的話，那麼現在我是切切實實的體驗到了。


  一夜睡醒，眼珠子沒了，任誰都接受不了。


  我惶恐不安，赫然想起了袁野，當下慌亂的撥打他的電話，放在耳邊。


  嘟嘟嘟的聲音持續的響著，卻始終沒有迎來他的聲音，我不斷地撥著電話，神經緊繃得到了極點。


  「袁野，快接電話，求求你了，快點接電話，袁野，袁野！」


  我一邊哭一邊叫著他的名字，可是電話遲遲無人接聽，而我的手機也因沒電自動關機了。


  我盯著黑屏，無力的攤倒在床上，像個失意的娃娃，任由眼淚不斷地流下。


  「袁野，你到底在哪裡？」


  「莫逢。」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我條件反射的從床上坐起，沒看清的就喊道，「袁野。」


  衝進來的人一頓，停下了腳步，有些失落的笑了笑，「我是如欽。」


  我擦乾眼淚，這才看清面前的人，心裡的失落再次劃過心扉，垂下頭，用被子裹緊了自己。


  如欽對酒店的工作人員解釋了幾句，就朝我走來，坐在我的床邊，單手搭在我背上，「莫逢，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你真的可以幫我嗎？」我無助的朝他抬起頭，明顯的看到如欽眼中的驚愕，「我的右眼不見了。我夢到有隻手摸上了我的眼睛，挖走了我的眼珠子，醒來后我的右眼就不見了。如欽，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自己的眼睛，我不要，你能幫我嗎？」


  我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對我來說，只要能夠幫助我的人，就是我的恩人。不管是袁野也好，還是如欽也罷。


  我只想要回我的眼睛，不想年紀輕輕就變成獨眼人，受盡欺凌。


  如欽眼中端著的驚愕之後，很快就變作了滿目的疼惜，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回眼睛，相信我。」


  我顫抖的縮在他的懷中，閉著眼睛，感受著他懷中的溫暖來驅散我身上的冰冷。


  等我平息了一會兒后，如欽就說要給我去買太陽鏡遮擋一下，可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我怕他一離開，那些生物就會再度找上我，我不想再失去什麼了。


  見我不肯，如欽也沒了辦法，只能將我的長發散開擋住失去的右眼，然後帶著我一起出了旅館。


  「你要帶我去哪裡？你知道哪裡才能找回我的眼睛嗎？時間長了，我的眼睛還能回來嗎？」


  我十分的不安，一直不停的問著，雙手死死地拽緊他，一步不離的跟著。


  如欽聞言一笑，笑得有些彷徨，「莫逢，我多麼希望，你在沒有遇到危險的時候也可以這樣的依靠我。可我知道如果當時開門進來的是袁野，你會毫不猶豫的跟著他就離開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