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心如鬼
敲門聲怦怦不停，敲的我心跟著顫了顫，下意識的問了句，「誰？」
「是我，如欽。」
「呼——」我鬆了口氣，原來是他，便過去開門，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在開門前望了望貓眼，確認是如欽的側顏時我才打開了門。
「怎麼是你？」
我驚呆了，在我完全打開門的時候，門口的不是如欽，而是本該一覺睡到天亮的李錦冉。
出於本能，我當即就要推她出去，可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將房門撞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美麗的臉上帶著絲絲陰寒的笑意，彎起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莫逢，我們又見面了。」
是重音！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混合在一起，讓我當即明白剛才的事怕是調虎離山之際，他的目標一直都是我。
「你想做什麼？別過來！」
我慌亂的往後退去，驚夔不知何時回來，在這之前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別喊了，那隻鬼出去了，還有個被李楊善叫走了，一時半會回不來，而你——」她對我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笑容，伸出大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頸，「跟我走。」
她的力氣很大，讓我呼吸困難，大腦缺氧，神情有些恍惚，她趁此將我從房間帶走一路回到了李錦冉的房間。
迷迷糊糊之間，我發現有人脫我的衣服，隨後又是各種東西弄在我的臉上，等我一個冷顫徹底清醒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穿著紅色嫁衣，頭戴鳳冠，安靜的坐在梳妝鏡前。
鏡子里的我和晚上打扮的李錦冉一模一樣，而對面牆上的時鐘，正好走到了十二點。
午夜子時。
怪不得之前如欽說今晚李錦冉的時間好像早了點，怕是直接給我們看的，真正的是現在才對。
「吉時到——」
一個尖銳的嗓子，劃破了一室的安寧，我的心跟著一顫，這種聲音對我而言並不陌生。
周圍的氣溫在瞬間降低，無數個黑色的影子漂浮在落地窗外，張牙舞爪的鬼怪都出現了。
「起吧！」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轉頭一看，竟然是張丹！
「張丹！」我欣喜，「你沒事嗎？張丹，是我，莫逢。」
她目光空洞無神，上前扶住我，手上用力，拉我起身。
我頓時覺得腳上不對勁，因為之前我並沒有來得及穿鞋就被帶走了，可此時，一雙黑色的繡花鞋正穿在我的腳上。
那雙繡花鞋和普通的繡花鞋不一樣，上面綉著的不是龍鳳呈祥，而是一雙血紅的眼珠子，眼珠子還在動，說明是活的。
我倒吸一口氣，卻也想起這雙眼睛我曾經見過。
在那天被鬼仙附身的張丹離開時，在她鞋後跟我見過這雙眼睛。
忽然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或許鬼仙最初選擇的新娘就不是李錦冉，李錦冉只是一個幌子，而我才是他選擇的目標。
鬼仙認得我，知道我不是養鬼人，更清楚我和驚夔之間的關係，他好不容易得到驚夔的鬼力，卻被我破壞了，這口氣肯定咽不下。
但我有點非常的好奇。
人和鬼結締冥婚，婚書都是直接燒到冥王那裡的，是絕對不會出現重婚的，鬼仙不可能不知道這點，那麼他還執意我結締冥婚的最終原因是什麼？
我想不明白，又或者說來不及想明白，就已經被張丹帶到了落地窗外的陽台上。
李錦冉的房間陽台非常的大，而且正對大門的筆直大道，就像儀式的入口。
「上去。」
張丹突然用力，拉著我一併往陽台前放置的小台階上走去，我恐高，死都不肯上去。
「我不去。」
我用力掙扎，誰知張丹真的放開了我，獨自一人走上台階，並且走到最後一層都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張丹，不要！」
這裡可是六樓，摔下去非死即殘。我當時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奮力上前，終是抓住了她的一隻手，「張丹，快抓住我，快上來。」
不管我怎樣的吶喊，她都像一個失神娃娃，茫然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她本就比我重，又呈下落的趨勢，我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但我也無法撒手不管，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呀！
「嘿嘿嘿，你想救她？」
鬼仙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我一轉頭，就看到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看不清面容，漂浮在我的正前方。
「那你這個救不救？」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我看到之前被他附身的李錦冉也從屋裡走了出來，雙目空洞無神，和張丹一樣走向台階。
「李錦冉，你TMD別給我添麻煩，給我清醒一點！」
我怒吼，再來一個我肯定承受不住，雖然討厭她，但她畢竟是一條命，我無法做到無視，只能騰出一隻手死死地抱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前進。
「嘻嘻，驚夔不是想得到她脖子上的玉碎嗎？嘻嘻，只要她死了，玉碎上的封印就自動解除了，豈不是更好？莫逢，我這可是幫了你的大忙呢！」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死死地咬著牙，額頭上的薄汗一顆顆滴落，抓著兩個人，我手已經快沒有知覺了，「我相信驚夔和如欽一定會趕來的。」
「可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呢！」他繼續陰測測的笑著，「如果他們真的有辦法回來，又何必等這麼久？莫逢，其實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你把你的靈魂奉獻給我，然後我幫你解除冥婚，你為我做事，這兩個女人也不會有事。我也承諾，連帶著會徹底離開李家。」
「莫逢小姐。」李楊善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背後，他盯著我，臉上早就沒了之前的恭維，「你若救我女兒，救我李家，我承諾，會善待你的家人，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要什麼有什麼。但倘若你今晚拒絕，就別怪我對你的家人下手。你的朋友一時半會回不來的，今晚你就死心吧！快點去死！」
「你！」我氣的直咬牙，我們為他家盡心儘力要除去鬼仙，可最後他還是連同鬼仙對我們下手，這樣的男人簡直連畜生都不如！「李楊善，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報應會降臨在你的身上，終究會不得好死！」
「那也比你現在強！」李楊善危險的眯起眼，拿起了電話，「需不需要我給你聽聽你媽媽的聲音。」
電話里果然傳來媽媽的聲音，焦急擔憂還有害怕，各種情緒充斥在一起，讓我第一次感受到極大的怒火，徘徊在心口，越聚越多。
「李楊善！」
我咬牙切齒，可他無動於衷，「只要你跳下去，死了魂魄歸他，這一切都會結束。你的家人朋友我的家人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這裡也不會再有人死去，這筆交易，不管你從不從，你都必須要答應！」
「哈哈哈……」鬼仙大笑起來，「莫逢，你還太年輕，這樣的人心只是大海里的一根針。人的貪念越重，我們的力量就越強大，即便得不到他的鬼力又如何，只要貪念不斷，我就不會死。而你的魂魄將會成為我的源泉！用他的話來說，儘管不管你如何掙扎，都必須從了我們！」
「算你狠！」
我感覺張丹的身體又往下落了一分，而我身上的沉重服飾根本無力再多支撐一秒，手已經麻的沒了知覺，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
我不知道驚夔和如欽遭遇了什麼，但肯定是遇到了一時走不開的危機，可此時此刻，我必須自己做決斷，等是已經堅持不住了。
「好，我答應你們，但你們必須說話算話！」
「如你所願。」
鬼仙單手一揮，張丹就脫離我的手往下落去，但卻是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立刻有人將她抬走。
李錦冉也朝後倒去，李楊善快速的扶住她，護在懷中，他也一併對電話里說了放過我的家人，但我還是擔心，問他要了電話。
才放在耳邊，就聽到媽媽的哭聲，她叫著我的名字，說不要擔心他們，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似一把刀插進我的胸腔里，疼得我無法呼吸，眼淚直流。
「爸爸、媽媽，女兒今生不孝，來世再報答你們的恩情，對不起了，請忘記我，好好的活下去。」
「逢兒，你要做什麼，逢兒，回來！」
我掛點了電話，一顆心酸楚難當。
「現在上來吧！從這裡跳下去。」
我站在台階上，看到樓下的張丹已經被帶走，邊上放了單價，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在邊上候著。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回頭望了眼李楊善，隨後一笑，對鬼仙說，「鬼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是關於心臟對付厲鬼的故事。」
果不其然，李楊善的表情猛然僵住，急切的沖我大吼，「莫逢，別說有的沒的，你若再不跳下去，我第一個就會對你的家人下手！」
「呵。」我輕笑，繼續對鬼仙說，「我知道有人手中有四顆養鬼師的心臟，加上我的是第五顆，傳言只要集齊五顆心臟，就可以對付你，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我沒有回頭，但也感受得到身後湧來的冷意，是比剛才的更加濃烈。雖然蘇落說的不明確，但這些訊息足以挑撥離間了。
「你根本不是養鬼師，我要你的心臟何用！」
李楊善估計是一時心急，否則他這樣精明的人怎麼會自亂陣腳？當即這番話一出，鬼仙的怒氣就伴隨著寒意瀕臨來襲。
「李楊善，你敢陰我！」
「不、不是的，我沒有，是她不想死，才會胡說的。」李楊善放開李錦冉，急切的解釋，但鬼仙本就多疑哪裡會這麼容易再信。
李楊善眉目突然一沉，陰狠的瞪了我一眼，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我跑了過來，用力將我推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