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鬼交

  雖然只有一剎那,但我可以肯定,女人脖子上的那個掛墜就是封印之玉的玉碎。


  如果可以得到,那麼就是第四塊了!

  我頓時覺得非常開心,想也沒想的就要去追那個女人,可是等我轉身過去,身後一片漆黑,唯有路燈照亮著不大的一塊地方,但四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可她明明十分的虛弱,就算爆發力再強,也不會這麼快就沒了蹤影呀?


  我十分納悶,四周靜悄悄的,連一隻鬼影都沒有看到。


  「莫逢,莫逢。」趙怡然叫著我的名字快速的跑過來,氣喘吁吁的,「你說的女人呢?怎麼沒看到?」


  她四處張望,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跑了,我也納悶著呢!」


  「我說莫逢呀!」她搭上我的肩膀,撇撇嘴說,「你要姐姐出來陪你就直說,別整這出的,我還以為真的出事了。」


  「可我沒撒謊呀!」聽出她話中的意思,我趕忙解釋,趙怡然卻擺擺手,「哎呀,沒關係啦!反正都出來了,走,去買東西吃,不過你請客。」


  說著就拉著我直往便利店走去,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就聽到她的聲音,但我總覺得背後夜風很涼,每次吹來,似乎都集中在脖子上面,可回頭四下卻又什麼都沒有。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我們回到家裡,我總有種感覺,黑暗中似乎有雙眼睛一直在窺視著我們,但我卻什麼也看不到,問蘇落,蘇落也什麼都沒說。


  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的後果就是玩到凌晨后才各自回房睡覺。


  我回到房間才發現有袁野的好幾個未接電話,可再打過去的時候,怎麼都沒人接聽,我想他估計有事,所以就給他發了條簡訊過去,並告訴他,我找到了第四塊玉碎。


  我想他一定會很開心,找到這個就過半了,只要集齊七塊就可以拼出完整的封印之玉,是不是因此就可以找到他的身體了?


  如果找到之後,他是不是就要離開這裡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一想到他可能會離開再也不回來,我的心就有些不舒服,覺也睡不踏實,老是半夢半醒的。


  朦朧中,我好像聽到有輕微的鈴鐺聲,一會兒又感覺有誰在搖著我,「醒醒,醒醒。」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穿著T恤的高大男人站在我的床邊,見我睜開眼睛,他非常開心,還有些焦急的對我說,「你醒了?快,幫幫我,我有事拜託你,幫我去救救沁兒好嗎?求求你,我找不到其他人幫忙,只有你才看得到我,也只有你才能幫助我了,拜託你了。」


  他嘰嘰喳喳說了一大串,我也終於完全清醒了,在望清他的模樣時,不免倒吸一口氣,是白天的那隻男鬼。


  他怎麼找來了?難道是夢?


  我望了望另外兩張床上的蘇落和趙怡然,他們都沒有轉醒的跡象,於是我也側身要躺下去。


  「你別假裝看不見我,我知道你有陰陽眼。我不是惡鬼,我沒有害人的意思,我只想你幫忙救救沁兒,拜託你了,沁兒現在很危險,遲了她會死的!」


  「沁兒?」我也終於不再裝了,見他沒什麼惡意,於是問道,「是白天店裡的那個女人?」


  「對,是她。」


  我頓時一喜,「那你可知道她脖子上的掛墜是從哪裡來的,可否給我?」


  「掛墜?」男鬼一愣,好一會兒才想到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只清楚遇見她時,她就一直戴著。不過——」他似乎像是抓到了交易籌碼一樣,「如果你幫我救她,或許我可以讓她把掛墜給你。時間來不及了,明晚就是月圓之夜,若是再遲一點,她會死的。」


  男鬼非常的著急,緊皺著眉頭,似乎很想將我綁著就走,但又不知道是在顧忌什麼,最終只能焦急的盯著我。


  我被他誠懇又灼熱的目光刺得有些不適應,想來白天趙怡然說一般的小鬼靠近不了我,而且她的陰陽鈴也沒有響,所以或許這個男鬼兩者都不是吧?

  但我還是有些猶豫,畢竟他是鬼,萬一引我出去,又要吃我該怎麼辦?

  見我無動於衷,男鬼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我磕起了頭,每一聲都用力的撞擊在木板上,震得我的心怦怦直跳。


  「你、你幹嘛!」


  「我知道自己是鬼,你不信我是應該的。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這裡除了鬼怪,其他人都看不見我,沁兒也不肯聽我的話,她的模樣你也看到了,病態,氣息微弱,再這樣下去,她是會死的。我的離開已經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打擊,在她心底始終認為我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所以她才會這樣對待自己,只是為了贖罪。雖然世人都說在陽間做不了夫妻,死後陰間重聚,可作為一個男人,我寧願希望她活著,也好過她這麼痛苦的死亡。時間總會遺忘一切,她不能因為我永遠也無法超生,所以我求求你,救救她,只要她活下去,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以表報答。」


  他聲淚俱下,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在我面前哭泣,只是為了救自己的愛人,明知道鬼可以去恐嚇人類去幫忙,可他卻寧願屈膝下跪,用最低等的姿態去求人幫忙。


  如果我再說不,就真的連鬼都不如了。


  所以最後我答應了他。


  沒有叫醒蘇落和趙怡然,我披著外衣,跟著男鬼往外走。


  鄉下的街道,一到晚上,就非常的漆黑,因為樹木河流多,所以晚上也格外的寒冷。我縮了縮脖子,指著白天的那家娃娃的店門說,「她不在家裡嗎?」


  「不在。」


  「那她在哪裡?」


  男鬼突然停下腳步,低著頭搖了搖,「我也不知道。我雖然是鬼,但鬼力很弱,為了靠近你,已經強撐了所有的鬼力,所以我無法感應到她在哪裡。」


  我翻了個白眼,原以為他不是普通的鬼,沒想到是為了愛情才那樣不怕死的靠近我。


  「哎。」我擺擺手說,「那也沒辦法了,你帶我去她經常去的地方找找看?」


  他像是得到了大人的誇獎,頓時變得欣喜,「好。」


  路上,他告訴我,他叫王都,女人叫容沁,兩人是大學同學,也是人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但畢業之後沒多久,王都就被查出來患有癌症,活不過一年了,容沁為了他,花費了所有的積蓄也想讓他活下去,但最後王都還是死了,至此,容沁一蹶不振,認為是自己的膽怯才沒能救得了他。


  「她不是一直在花錢給你看病嗎?為什麼你會說她是因為自己的膽怯而一蹶不振的?」


  「因為她其實是有辦法可以讓我活下去的。」


  王都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也從黑暗的風中聽到了有人在大叫救命,隨後是類似於野獸的吼聲,心下一顫,警惕的望著四周,最終將視線鎖定在前方的巷子里。


  王都早就跑了過去,我立刻追上去,就看到一個白衣女子,正抱著一個男子,雙手用力掰開他的脖頸,在月光下,露出了尖長的獠牙。


  那是吸血殭屍的獠牙。


  王都面露微笑,才繼續回答剛才我問的問題。


  「因為她是殭屍,只要咬我一口,讓我飲下她的血,我就可以活下去。但她不願意我變成和她一樣不人不鬼的怪物,就因為那份遲疑,我死了,而她愧疚終生。」


  其實他不說,我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也全部明白了。


  之前被容沁抱著時,脖子上感受到的異樣,其實就是她想吸我的血,可最終她沒能下的了口,就像現在我眼前的這樣,她抱著那個男人,只要再靠近一點,尖長的獠牙就可以劃破白嫩的皮膚,吸取無限的血液。


  我們誰也不說話,四周安靜的詭異,仿若能夠聽到頸動脈搏動的聲音。


  王都望著容沁,什麼話也沒說,但容沁卻放開了男人,男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撒腿就跑。容沁望著我們,面露驚恐,慌亂的用手去捂住嘴巴,想要縮回獠牙。


  「沁兒!」王都朝她跑了過去,用力抱住了她,「為什麼不吸血,為什麼不吸血!你再不吸血會死的!」


  「死了不是很好嗎?我活了那麼久,在你死的時候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身為不死殭屍,面對心愛的人逝去,那種無能為力的痛又有誰能了解?」


  她推開王都,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對我抱歉一笑,「對不起,我替他道歉,他找你來是要我吸你的血,否則明晚的月圓我會生不如死。但我發過誓,再也不會喝任何血,生與死,交給天。剛才嚇到你了,真的很抱歉,你快回去吧!」


  她聲音有些沙啞,但不妨礙音色中帶出的那抹善良之意。


  嬌嫩的臉在月色的照耀下,呈現出半透明的模樣,血色全無,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死的錯覺,可她仍舊拒絕王都的意思,微笑的讓我離開。


  我這才知道,王都叫我幫忙,其實是想讓容沁吸我的血,吸血殭屍只要吸了血就不會死,而且活人的血比死人的血更加有用。


  「沁兒,你別再固執了,這次一定要聽我的!今晚你必須得吸血!」


  王都不同意,周身的鬼氣隨著情緒的波動開始慢慢蓄積,連我站在巷子口都能夠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陰冷。


  那是只有厲鬼才會有的氣息。


  他果然還是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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