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賭局
玄笙並沒有催促我，沉默當中，小新端來了一壺熱水，將桌子上的冷水給撤換了下去，眼神似有似無的瞧了我一眼，最終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並且很好心的帶上了房門。
我盯著面前新倒的那杯水，熱氣還在往外冒著，看上去十分的溫暖，但我心底的溫暖，已經不見了許久。
我慢慢的琢磨著玄笙的話，從最初的見面直到現在，他前後的態度轉變了非常多，這樣的對手，無疑是最難把握的，一不小心，就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撈不到任何好處，還會因此失去所有。
但若是不答應他，那麼我想要的平安，我想找的陰陽咒，就會功虧於潰，什麼也得不到，更有可能因此傷害到驚夔。
可是，答應他的條件，也不見得驚夔就是十分安全的。
所以，不管我做出怎樣的回答，都不會是個完美的結局，必然會失去一些什麼的。但這個決定，我卻不得不做。
因為我沒有任何的選擇，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浪費。驚夔至今為止下落不明，我需要在他出現之前，保障一切。
「嗒」的一聲輕響，是玄笙將茶杯放在桌面上發出的聲音，他雙手交叉在桌面上，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雙眸濃黑的望著我說，「你的決定是——」
「我答應你。但你必須保障驚逢的安全，並且務必給我解除陰陽咒。」
玄笙並沒有直接給我承諾，只是背脊挺直了一些，沉默了數秒，才說，「若離，我其實很訝異你的選擇。在不知道交易的前提下，你竟然可以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裡做出選擇，並且要我的承諾，卻沒有你自己的安全。」
「對我來說，重要的永遠都是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其餘的，隨時都是可以捨棄的。你若是真的愛過，就會明白，那些老話中的『愛一個人會願意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這些都不是隨便說說的。既然愛了，付出又算的了什麼？」
玄笙濃黑的瞳仁微微緊縮起來，盯著我的眼睛也隨之垂落下去，嘴裡輕聲呢喃著，「既然愛了，付出又算的了什麼？」他重複著數遍，忽然笑了。
笑得如百花綻放，笑得傾國傾城，笑得卻又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凄涼。
「好，我答應你。除去你提出的條件外，在我能力範圍內，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他邊說，邊將一直戴在尾指上的一枚漆黑的戒指摘了下來，遞到我的面前，「這個是你中毒的解藥。你戴著它，再戴著女書簪，等到戒指碎裂，你體內的毒就會解除。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拿下女書簪，至少可以保護自己。」
我盯著那枚通體漆黑的戒指，並沒有直接拿過來，只是裝作淡定的問道，「先說說我們之間的交易吧！」
「先戴上去。」玄笙說著，直接握住我的手，給我的無名指上戴上了那枚戒指，並且說，「我聽說，在人間，男女結婚的時候，會互相為對方的左手無名指上戴上一枚鑽戒，代表著結成連理。你說是不是我們這樣的情況呢？你的手指上光禿禿的，你和驚逢結婚的時候，難道他連戒指都沒有送給你嗎？」
我手部一僵，然後抽了回來，綳著臉說，「這個與你無關，快點說出你的交易。」
「噓——」他嬉皮笑臉的說，「別急嘛！等到今天晚上，我們慢慢說。現在你先好好休息，外面呢也不要隨便出去走了，這裡的守衛你也看到了，不管你走到哪裡，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接觸了哪些人事物，都會被知曉。」他說到這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外面，說，「不單單是我一個。」
我聞言，習慣性的皺起眉，他說不單單是他一人知道，那麼勢必有其他妖會知道我的行蹤和目的。
從剛才接觸的兩位長老來看，或許他們是其中之一，但更多的只怕還是那個神秘莫測的先知。
「我先去忙，晚上和你共進晚餐，等我哦，小離離。」
我被他一聲「小離離」叫的忍不住的抖了抖，他卻因此大笑出聲，心情非常好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我一個人繼續惡寒著。
但畢竟是體內中了毒，即便那種倦意已經少了許多，但我的身體依舊吃不消，在他走後沒多久，我就起身去床上休息了。
小新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翻來覆去的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隱約中看到了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但倦意剛好那個時候還很重，沒看清楚，就又睡了過去。
不過朦朧中，我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拉我的頭髮，還悉悉索索的說了些什麼，我卻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
等到醒來的時候，正好是黃昏的時候，小新也正好開門進來，見到我醒來，微微一笑，說，「若離小姐，您醒了。」
「什麼時候了？」我一手撐著額頭，打了個哈欠，問道。
「快要用晚膳了。」她從一邊拿起衣服，又問道，「是現在起身嗎？」
「哦。」
我點點頭，從床上爬了起來，由著小新給我穿衣服。鼻子突然很癢，我止不住的打噴嚏，就好像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鼻子上撓來撓去的，癢得很。
「小姐，您感冒了嗎？」
「沒，就是覺得鼻子有些癢。」
「我有個東西，你聞一下應該就沒事了。」小新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鼻煙壺一樣的小瓶子，打開塞子遞到我的鼻子前，「你聞下。我有時候也會鼻子癢，聞一聞就會好很多。」
「是嗎？」
我想著，她沒有害我的理由，所以也就沒上心，直接低頭嗅了嗅，感覺一股莫名的清香入鼻，味道很濃郁，但我卻沒有打噴嚏，反而真的覺得好了很多，鼻子也沒有先前那麼的癢了，而且那股香味，也讓我頓時精神了不少。
「這個是什麼？這麼有用？」
「這個是奴婢閑來時用各種花香釀製的，若是您喜歡的話，奴婢可以幫你做個新的。」
「不不不，我只是隨口問問，謝謝你。」
我並不想要他們的任何東西，所以直接謝絕了，小新點點頭，收好東西，然後繼續給我穿衣服。
等我整理好之後，就有妖端著一個個的托盤站在我的房門前，小新探頭一看，對我說，「是廚房來傳膳了，今日二爺交代了，在您這裡用膳。」
「就按照他的辦吧！」
得到我的允許之後，小新就出去叫他們進來，我則坐在一邊喝著茶，慢慢的等著玄笙出現。
但不得不說，幻妖族是個大家族，不僅是住的地方舒服，連吃的都很講究，一天只有兩頓，一早一晚，早餐就過分的豐富了，沒想到晚餐也毫不遜色，那麼多的菜，每樣吃一口，都會吃的很飽了。
要是我媽媽在這裡，肯定會說浪費了。突然間想起自己的父母，我鼻子發酸，這一趟出來，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活著回去，當時走的時候也焦急了一些，沒有和他們好好的道別，真心不知道那一次是不是最後的見面，一時間，我心裡布滿了苦澀，連玄笙什麼時候過來的，我都沒發現。
「想什麼呢？一臉失落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弄哭你了。」
玄笙真的是不數落我不舒服，抄著手站在我的面前，饒有興趣的挖苦著我，我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來的這麼晚，我早就餓了，吃飯。」
「這麼凶，我真的要娶你這麼個潑婦嗎？」
「我潑婦的模樣你還沒有見過呢！」我站在餐桌邊，手裡端了一碗小新盛好的湯，湯還冒著熱氣，要是潑在身上，會很燙，「你要不要現在試試？」
玄笙快速的閃到我的面前，一手精準的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手從我手裡拿下了那隻碗，「好東西是要吃的，不要浪費了。」
「哼。」我冷哼一聲，轉身坐下，玄笙喝了一口湯，不小心被燙到了一下，伸著舌頭像小狗一樣吐著，模樣說不出的搞笑。
「再笑，我就叫你哭。」他惡狠狠地警告我，我卻更加放肆的嘲笑他，完全不當他一回事，弄得他差點抓狂，不過最終以我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飢餓感，劇情倒轉了一下，氣得我差點掐死他。
「咳咳，好了，好了，說正事了，吃飯，吃飯。」
玄笙雙手舉起投降，對小新等妖揮揮手，說，「我和若離單獨說說話，你們先下去吧！」
「是。」
小新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玄笙單手打了個響指，就有一道透明的漣漪從他身上，快速的朝著房間里蔓延開來。
我知道這是結界，想來他要說的是比下午談論的交易籌碼，更加不能被人發現的，一時間，我也穩了穩情緒，等待著他的下文。
「可以說了嗎？」
我催促道，他卻很明顯的知道我的焦急，但這次也沒有繼續耍我，直接了當的說，「我要推.翻長老制度，換句話就是，借你的手幫我殺了那幾個老不死的。」
他說著惡毒的話，但臉上的神情卻一派的淡然，絲毫沒有厭惡他們的存在。
所以，我不太確定的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做？你好歹是幻妖族的繼承人，要推.翻古老的制度，罷免長老的存在，應該是很容易的。至少，先知應該是站在你的這邊的。」
玄笙的表情微微一愣，第一次露出真實的驚愕，望著我，「你這是怎麼知道的？」
「感覺。」我沒有騙他，如實的說，「或許你不會相信，但我感覺得出來，先知既然幫你找到我，就代表了他的選擇。雖然我說不出是因為什麼原因，至少我堅信是這樣的。你大可以放手去做，為什麼還要借我之手？」
玄笙愣了會兒，搖頭一笑，說，「的確是這樣。但確切的說，並不是借你的手，而是驚夔。」
他第一次叫出驚夔的名字，叫我背脊一僵，不自覺的挺直背脊坐直身體，放在桌面上的手，也不自覺的一顫，下意識的低頭喝了一口碗里的湯，來掩飾此時內心的波動和震撼。
我還是猜錯了，他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和驚夔的身份，或許那個時候並不能夠對我透露，所以一直瞞著。
但很顯然的，他此刻叫的驚夔的名字，並不是隨口說錯的，而且他說要娶我，多半也是因為這個了，那麼他究竟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