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是夢終會醒來
他的睫毛很長，陽光靜靜照著，在臉頰上留下片片陰影。
也許是很久沒有休息的緣故，他的黑眼圈很明顯，下巴上也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身上穿的衣服還是那天自己去吊點滴的那一件，頭發也不聽話的翹起來，宣告著主人的疲累。
儲月伸出食指輕輕撥弄了一下顧子歸的睫毛，她忽然想任性一把，不想讓他睡著了。
顧子歸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儲月笑眯眯的雙眼和還算精神的麵龐。
他猛地坐起身，看著儲月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醫生？”
顧子歸手忙腳亂的檢查著儲月身上的每一寸，儲月看著焦急的顧子歸，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她張開雙手，說：“抱抱。”
顧子歸微微一愣，輕輕將儲月抱在懷裏，拍拍她的後背，說：“不怕，我在。”
我在，顧子歸在夢裏就是這麽說的，儲月將臉埋在顧子歸的頸窩處，眼眶漸漸濕潤，緊接著她小聲啜泣起來。
顧子歸抱著儲月，輕輕安慰她，那句我在一直一直環繞在儲月耳邊。
儲月就像忽然被寵壞的小公主，什麽麵子、驕傲統統不要了，她就想生氣撒嬌，粘著人不放手。
她從啜泣變成嚎啕大哭：“你為什麽不早點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顧子歸，你混蛋！”
儲月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顧子歸的背上，她沒有力氣，其實不疼。但是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顧子歸的心上。
身體不疼，心疼。
他一下一下順著儲月的後背，安慰她。直到儲月哭累了，重新睡了過去。
一向安靜的病房裏傳出這樣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在值班的吳靜安，她靜靜等在門口，直到裏麵重新安靜下來，她才伸手敲敲門。
吳靜安推著儀器進來的時候，顧子歸正溫柔的將儲月放在病床上，儲月的右手還緊緊抓著顧子歸的右手。
顧子歸轉身，衝吳靜安點點頭。
他說：“她醒了。你說過，隻要醒了，就是好事。”
吳靜安點點頭，說：“是，我看一下。”
顧子歸抓著儲月的手靜靜看著吳靜安給儲月檢查，時間滴滴答答走過，病房裏安靜極了。
吳靜安聽著儲月的心跳聲，說：“屏住呼吸對身體不好，小心缺氧。”
顧子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他輕輕呼吸著，看著吳靜安拿著儀器給儲月做各項檢查。
很久之後，吳靜安收起儀器，轉身笑著對顧子歸說：“她恢複的很好，麻醉藥已經被完全代謝掉了，目前看來身體沒有出現什麽嚴重的後遺症，放心。”
顧子歸扯動幹到爆皮的唇角，露出了這一周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儲月已經昏迷一周了，顧子歸每天忙於各種瑣事，警察問訊、筆錄、醫生警告、法院官司。
這場風波持續了很久，這座城市的上流階級第一次見到一個發瘋的顧子歸。
他將儲佳佳以往的罪行調查個幹幹淨淨，一個都沒落下。最後，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儲佳佳已涉嫌故意殺人未遂的罪名，將在監獄裏渡過此後漫長的一生。
儲佳佳被帶走之前，曾經問顧子歸：“你有沒有心疼過我，哪怕一秒。”
彼時的儲佳佳已經不敢說愛這個字，她曾經堅信的，如今都變做了奢望。
顧子歸沒有回答她的話，甚至沒有給她任何一個眼神，就那麽直直的走了過去。
李陽的公司被顧子歸用商業戰鬥垮，他本人因為逃稅、涉嫌販賣違禁品等等一係列罪名給判了個無期徒刑。
其餘涉嫌參與這次謀劃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顧子歸將他們一一送進他們該去的地方，幾天幾夜響的不停地手機終於安靜下來，顧子歸扔掉電話，頭也不回的趕往醫院，那裏躺著的是他最愛的人。
事情塵埃落定，但顧子歸感受不到絲毫報複的快感。他隻要一看到儲月，就想將那些人碎屍萬段，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儲月還需要你。
這樣的執念讓顧子歸撐過一天又一天，終於盼來儲月睜開了眼睛。
吳靜安看見顧子歸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說：“之後的時間裏，她醒來的時間會很短，也會變得很粘人，不要緊張都是正常現象。等到差不多十天之後就會好轉，她下次蘇醒的時候記得叫我。”
顧子歸笑著點點頭，心神一鬆，顧子歸難免感到疲累，他躺在儲月身邊將她攬在懷裏。
兩個人就這麽擠在一張狹小的病床上，陷入了黑甜夢境。
隻是這一次的夢境裏，隻有美好，沒有傷害。
儲月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顧子歸抱在懷裏，她輕輕轉個身，看著顧子歸熟悉的眉眼。
眼神溫柔，嘴角也帶上了甜蜜的笑容。
顧子歸感受到懷裏人的動靜，本就淺眠的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看著，都想看進彼此靈魂的最深處。
儲月伸手抱住顧子歸，將腦袋放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說：“幸好有你在。”
顧子歸攏著懷裏的人，像是攏著稀世珍寶，他說：“以後，不要讓我擔心了，失去你真的很可怕。”
儲月嘻嘻一笑，抱著顧子歸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顧子歸坐起來，捏捏儲月的鼻子，說：“等著，我去叫醫生。”
儲月皺起鼻子衝他做了個鬼臉，說：“快去快回~”
儲月看著顧子歸幾日下來迅速消瘦的身形，很是心疼。她伸出手指描摹出顧子歸的輪廓，然後抓緊了放在心尖上。
他們誰都沒有提那件事情，誰都沒有提到儲佳佳這個人，他們對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顧子歸隻有滿滿心疼，哪裏還計較旁的事情；儲月不想問那些汙糟事，她相信顧子歸會處理好一切，她隻想抱緊眼前的人。
既然彼此都不介意，那麽就讓這件事情被永久遺忘在曆史長河中，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