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四百零三 相擁
沈言驀地睜開雙眼,而後略微收縮了一下瞳孔,方才適應整個屋子裡通明的燭火。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卻是擺滿了數的燭台。
「你醒了。」葉東來的聲音忽然響起,沈言這時方才轉過了頭去。
「青蘿……就是帶我回來的那個女子,還有希麟怎麼樣了。」不過縱然看見了盤膝而坐在一個蒲團之上的葉東來,他卻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們都沒事,你的傷勢比他們二人嚴重的多……我觀你氣息,似乎有李敬之所修殺意劍的感覺。」葉東來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而後站起身來,眸中略微泛起一抹疑惑。[
沈言苦笑了一聲,然後方才嘆了口氣。
「說來話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敬之他……死了。」葉東來的目光,變得有些凝重。
沈言表情略微一滯,卻也沒有否認,不過還是解釋了一番。
「他私自煉化僵界殭屍為化身,而後不小心被我和希麟聯手斬殺……他循著那殭屍殘留的怨氣,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我的身上。」
葉東來的瞳孔猛然抽搐了一下,沈言看的分明。
「僵界,這李敬之的膽子……也真是夠大。」
葉東來到底是指什麼沈言不清楚,他也沒打算去問,有些東西知道與否並不重要。
「你殺不殺他這件事跟我的關係不大……敞若被萬劍宗的其他長老,亦或者宗主知道,或許你可能就危險了。」
見沈言並沒有在僵界這個話題上糾纏,葉東來也沒有談論下去的意思。
不過說到這裡,他突然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我很奇怪,你是怎樣殺掉李敬之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身上應該是有著一枚律令之符的。」
沈言心頭一突。
「律令之符。」剛反問了一句,他又是后怕的笑了起來:「那我可真夠幸運的,他或許壓根沒有料到我有擊殺他的能力……」
「不過可惜了,如果早知道他身上還有著那種寶貝,說什麼也要硬撐著遲些暈過去,好歹將那律令之符搜出來才是。」
葉東來聽到沈言的話,卻是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律令之符牽扯某些規則,以李敬之的謹慎心性,必然是用精血蘊養過的,既然他生機消亡,那東西自然也便消散在天地間了。」
沈言有些似懂非懂,實際上他一直都不明白……所謂的律令規則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暫時似乎也不到接觸那個層面的時機,所以知道與否,也是不重要的。[
不過葉東來的話卻是讓他沒有在昏迷前拿到律令之符的鬱悶心思略微淡了點,至於葉東來所說的萬劍宗其他長老的事情,在他看來卻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至於李敬之的死至少一時半會萬劍宗的人還不知道……」
沈言話音剛落,卻見葉東來苦笑看著他。
「有什麼不對么。」沈言怔了怔,納悶的道。
「李敬之在如何說也是堂堂十二劍峰長老之一,他的魂牌旁日夜都有弟子看守著,當他剛剛死去的那一刻,整個萬劍宗的高層,或許都收到了弟子的通報。」
葉東來說到這裡,卻又是忍不住的調侃了幾句。
「當然以你現在隨手擊殺掉李敬之的實力,什麼楚青衫、凌霜之流自然不被你放在眼中,所以大可以站出去高呼一聲,李敬之是我殺的,爾等能奈我何。」
「要不然你幫我兜著算了,以你葉家家主之子的身份,想必萬劍宗這些傢伙就算明知道是你殺了李敬之也只能幹瞪眼吧。」
沈言怔了怔,旋即也打趣道。
不過見葉東來突然止住了話音,似乎真的在思量這件事的可能性的時候,沈言卻是趕忙擺了擺手,連連出聲打消了他的念頭。
「你可千萬別有這個念頭,葉家勢大,論哪一步都不能走錯,尤其是你身在葉家家之子這個特殊的位置上,更要謹言慎行。」
「我能擊殺李敬之,則完全是依靠著……」沈言正想說出蠻荒神象之靈的事情,但潛意識中卻彷彿有著一道意念不讓他說出這個秘密一般。
於是乎話臨出口之際,卻是完全已經違背了沈言原本的意思。
「師尊的手段了。」
沈言話音落罷,葉東來眸中光芒一閃而逝,心道果然如此。
除了大長老出手,整個萬劍宗……或者說整個蒼雲郡,都沒有誰有整個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讓人從煉髓境跨入神醒境界。
「大長老的本領,當真讓人嘆服。」
葉東來意識間,卻又如此感嘆了一句。
而沈言聽著他的話便沒由來的想起那不可一世的赤幽玄不堪一擊的模樣,想起那籠罩了整個雪雲沼澤的劍雨……也是莫名的沉默了下來。
少頃之後,兩人的心神方才慢慢恢復了正常。
「……我也不在這裡糾纏著你不放了,只怕你心裡還比的記掛那個叫做青蘿的女子吧。」
葉東來回過神來之後,見沈言神色有些不自在,自然知曉他在擔心著什麼。[
而他想知道的不過是李敬之到底是怎樣死的而已,所以此番倒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抓著沈言不放了,於是便出言讓他離去。
「畢竟她將我和受了重傷的希麟帶回萬劍宗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也是我害了她。」
沈言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否認心中的的確確是在念著青蘿。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思卻是轉到了雪雲沼澤那一處山脈腹部之內……若非他讓追風之羽陰陽相合,或許雷劫也不會找到青蘿了。
想起那個早已家破人亡的女子所受的傷勢,他的心就沒由來的一陣陣刺痛。
收拾了一下心緒,沈言終歸還是緩步離去,葉東來只是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有些疑惑。
「難道……是我感覺錯了,那麼強大的靈……或者說,這靈是大長老血脈入靈之時的本體,只是這一次出手后,方才有某些氣息留存在了沈言的身上。」
直到沈言離去許久后,在通明的燭火映襯下,葉東來方才喃喃自語道。
青蓮凈火瞬息而滅,身周有著盡星辰環繞,橫躺在虛空中的那個身影微微一顫,終歸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憤怒。
整個空間似乎都凝滯了下來,連帶著那漫天漂浮了炫寂天火,赤煉冥火……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在懼怕著這龐大到以計量的身軀之內隱藏著的怒火。
「靈,他血脈入靈之時,難道並非赤金蛟血,那又是什麼靈,你又瞞我,……不過,洞天機真是那樣好找的么,浮黎,這一次,吾定教你一子走錯,滿盤皆輸,,。」
在葉東來喃喃自語出聲的瞬間,躺在盡星辰中的身影終於是憤聲道。
離這一方虛空間不知相隔了多少時光,或者說已處在時光之外某個盡頭。
仍然是止盡的黑暗與寂滅,但在那正中央的一片白**域,卻彷彿黑暗中最耀眼的一道光,將一切都照亮了一般。
在那白**域之中,盤膝而坐,一洗黑衫的男子,彷彿聽聞到了與他相隔了盡時光的那個龐大身軀所發出的怒吼,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靈,你不知道,我又何嘗知道,不過既然有人說了出來……料來不是上古天龍,也便是那鎮天神象了。」
黑衣男子嘆息了一聲,旋即眼中的光芒開始明滅不定起來。
這邊際的死寂空間,似乎也隨著他眼中光芒的跳動,開始變得一明一暗起來。
雖然……它一直都黑暗到彷彿能吞噬一切般。
「至於洞天機,其實一開始……你就弄錯了。」
說完這句話后,黑衣男子便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眸,他彷彿沒有聽到腦海中傳來的質問聲一般,整個人全身上下再半點生機,彷彿已經死去了億萬年一樣。
在另一方時光的盡頭,那個橫躺在盡星辰中的身影終於暴怒。
隨著那根本法丈量的長發在這虛的空間中飛舞,以計數的星辰一顆接著一顆的化為了漫天的光斑,而後一點點的逝去。
似乎隨著這些星辰光斑的消弭,橫躺在這虛中的身影說散發出的怒氣也會隨之消散般。
沈言有些猶豫的在葉東來居住著的名山峰之上的另一間房檐上掛著輕紗,表明這房間中乃是女子居住的門前站定。
遲疑了半響,沈言還是抬起手來,準備叩門。
但不待他的手觸道房門之上,木門發出吱呀的一聲輕響,旋即一張絕美的面龐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青蘿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襲月白色的紗裙,她也沒有沈言那樣的待遇可以服用那護心丹。
於是乎真氣耗盡的她在蝶依的調養之下好不容易才恢復了過來,此刻俏臉之上還帶著一抹令人心悸的疲累。
但她卻比的憂心沈言的傷勢,畢竟以神醒境界的實力和周天境的強者大戰……就算能勝,卻也可想而知傷勢到底會是多麼糟糕。
於是便準備去看看沈言到底恢復的如何了,不過剛剛打開房門,便看見了抬起手愣在門前的那個消瘦身影。
青蘿疲累的面上露出一絲心痛,而後終於沒有忍住內心的情感,驀地撲進了沈言的懷中,死死的抱住他嗚咽了起來。
沈言尷尬的愣在原地,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開青蘿。
而他也確實準備這樣去做了,但聽到青蘿的哭聲,明明知道不應該……可他仍然是沒有狠下心來,將懷中的女子開。
在青蘿越來越大的嗚咽聲中,剛剛從房內追出來的蝶依看到這樣一副畫面,卻陡然愣在了那裡。
她的心中沒由來的有些不是個滋味。
ps:~~~~(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