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禍水
顧行止將她送到了片場的門口，便開車走了。
姜寧暖神色複雜的在原地磨蹭好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陳川看不下去，拎著外套走到了姜寧暖的身邊：「你這是捨不得嗎？」
靜了幾秒。
姜寧暖回身，她沒有回答他，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你的衣服，我會賠你一件一樣的。」
「不用，我的那個可是高定。」陳川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十分愜意，「行止，讓我照顧你。」
「用不著，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這情我就不承了。」說完，姜寧暖略微轉身，「真是抱歉，我要進去拍戲了。」
「嗯，去吧。」陳川很大度的揮揮手，彷彿昨兒的事，從未發生過。
今天要試水的還是她和季覃的戲。
不知是不是昨兒見了顧行止的原因，她覺得拍戲都順暢了許多。
當導演喊過得時候，姜寧暖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心頭的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怦然落地。
陳川輕笑著，在外面點了一根煙，抽了幾口，就湊到了姜寧暖的身邊，用一種很曖昧的姿勢，搭在她的肩上：「果然行止來過了就是不一樣。」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姜寧暖眉眼冷淡的拂開了陳川壓著她肩膀的手，「公共場合，還請陳先生多注意些。」
「我可不想和你上頭條。」
陳川嗤笑：「你知道有多少女明星巴不得和我上頭條嗎？」
「可那些人中，不會有我。」姜寧暖挑眉看著陳川，笑意溫和，「陳先生今天好像很無聊？」
「如果是因為賠償大可不必擔心，三日之內，必定賠陳先生一件一模一樣的。」
她說完后，便坐在椅子上拿起了劇本：「麻煩，陳先生讓讓，你擋著光線了。」
陳川順勢就在姜寧暖的身邊坐下：「放心，賠償的問題，這不是有行止嗎？我可不擔心。」
「既然不擔心，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姜寧暖有些頭疼，「據我所知，陳先生是醫生吧！現在的醫務工作人員，都像你這般閑？」
「我休年假。」陳川笑容不改，「好歹我和行止也是二十多年的情分，你就這般對待他的兄弟。」
姜寧暖輕笑，將劇本摞下：「如果陳先生能將你的花花腸子全部收起來的話。」
陳川好脾氣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姜寧暖重新將目光放在了劇本上，坐在她身邊的陳川的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那被她勾畫的密密麻麻的劇本，他心頭倏然一跳：「姜小姐，很喜歡演戲嗎？」
「大概吧。」姜寧暖含糊不清的回了句。
陳川有些意外的挑眉。
心下的心思卻又輾轉了幾番。
其實來之前，他就已經讓人查過姜寧暖的背景，可是查來查去，能得到也只有那麼寥寥幾條，都是大眾所知道的。
其一，父母離異。
其二，孤身在外求學五年。
其三，學霸。
這踏馬查了和沒查有什麼差別。
陳川第一次懷疑自家發小的可靠性。
陳川笑道：「我還以為姜小姐很喜歡演戲了。」
「是挺喜歡的。」姜寧暖繼續敷衍。
陳川的神情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也沒有再強求。
倒是姜寧暖起了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
姜寧暖看著鏡子中，雲鬢花容的女人，用手拤著兩腮，然後捏了一捏。
意外的蠢。
鏡子里，逐漸出現了另一個人。
與她一般的妝容，腰肢款款。
她自顧自的走到姜寧暖的身邊，俯身擰開了水龍頭，水嘩啦啦的衝下，她彎了眉眼：「一段時間不見，寧暖你勾搭的人的本事，只增不減。」
姜寧暖沒有理她。
她也不在乎自顧自的說道：「你父母離異，可你依舊有錢在外求學，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寧暖你的私生活這麼亂，陳川知道嗎？陳家又知道嗎？」
「可能你還不知道陳家的家世吧，人家可是根正苗紅的人兒，你了，不過是三流的戲子而已，要是有些自知之明，就該明白，什麼東西不該是你攀附的，還有顧少。」她洗完手，將水龍頭關上，拿出了紙巾，慢吞吞的擦手，「別以為你和顧少曾經認識就很了不起，在他們這些公子哥的心裡，你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姜寧暖笑著挺直了腰板：「凌裳，你知道造謠污衊，損害她人名譽，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嗎？」
「還有，你的這些話，難道說的真的不是你自己嗎？」姜寧暖回頭看她，「你現在最好的倚仗不過是劉子陽而已，如果他放棄了你……你覺得你現在的日子會不會很好過？」
「還是說，你會一如既往的光鮮了？」姜寧暖眉眼舒展，「你也應該知道吧，你在風華之所以有今日這般地位，不過全倚仗劉子陽從中周旋，若他不要你了……那你以後的日子，一定很精彩。」
姜寧暖笑的眉眼彎彎，像極了劇中那位天之驕女。
很久之後，凌裳才明白，她本就是天之驕女，生來就有驕傲顯擺的光環，生來就有遊戲人間的資本。
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些年月的相識，不過是老天和她開的一場玩笑而已。
是她整個青春中，最無關緊要，卻也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若無她……也不會有今日的凌裳。
是她毀了她，也是她成就了……她。
只是她不知，日後她會不會後悔……後悔為了名利，傷害了曾經真心對她的人。
當姜寧暖回到片場的時候，果果就一臉著急的迎了上來，挽住了她的手：「寧暖姐，我剛剛看見凌裳也去了洗手間。」
「嗯，遇上了。」姜寧暖言簡意賅的回了句，就挽著果果回到了位置上。
陳川還沒有走，他正坐在那吃著助理買來的水果，瞧見姜寧暖回來，獻寶似的將水果遞了上來：「嘗嘗？」
「謝謝，不用。」姜寧暖看了眼回絕道。
「不用這般客氣吧，我真的沒想過把你如何。」陳川苦笑。
姜寧暖搖頭：「不是，我只是不喜歡吃這些這幾種水果。」
正說話間，喬遇已經拎著一杯奶茶過來，遞給了姜寧暖。
姜寧暖對著喬遇笑笑，伸手接過：「謝謝。」
陳川抿著唇，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是垃圾食品。」
「哦，可我願意。」
接下來的戲，還是她和季覃還有凌裳的，以及飾演沈顏的一個三線的明星。
妹子叫簡桐，聽著想來應該是疏朗大氣的人兒，可卻恰恰相反，她長相甜美，而且特別會鑽營。
對於這種人，姜寧暖一向奉承的不交好，也不交惡的原則，反正就是敬而遠之的。
可是今日，簡桐就卻一反常態的扒拉了上來。
要知道，以前她都是跟在凌裳身邊的。
姜寧暖餘光瞟了眼正在和季覃對戲的凌裳，在抬眼又是和煦如春風的笑容。
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沒有這個心腸去戳破。
簡桐親親熱熱的抱著姜寧暖的手，從當紅明星的八卦，一直說到了化妝品衣服包包，姜寧暖不太願意搭理，但礙於禮貌，卻還是聽了下去，不過沒有符合也就是了。
陳川看著姜寧暖這幅有些包子的樣子，瞬間就明白了顧行止為什麼要讓他幫忙看著，就這個傻樣，怕是被人賣了，還要倒幫著數錢吧。
於是他伸手，搭上了姜寧暖的椅子：「簡小姐，我和姜小姐有些話要說，不知可不可以請你先離開一下？」
見著男人湊過來，簡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便浮上了嬌怯的笑容：「不知道陳先生要和寧暖姐說什麼，我可以聽聽嗎？」
陳川表情一僵，有些無措的抬頭，正巧就看見了姜寧暖促狹的笑容。
明擺著是在看好戲。
那一瞬，陳川覺得自己真的是傻逼了，才會覺得這丫是個任人揉搓的包子。
陳川板起了臉，語氣卻是十分溫和：「不可以。」
簡桐也沒有想到陳川竟然會這般不會給她面子，當即就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姜寧暖拉住了簡桐的手：「簡桐，我剛剛聽見導演喊你的名字了。」
簡桐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她感激的朝著姜寧暖笑了笑，然後就起身跑了。
怎麼看都有一種灰溜溜的感覺。
姜寧暖回頭，看向陳川：「還真是藍顏禍水。」
「這要換成了顧行止被別的女孩子這般盯梢，你早就炸毛了吧！還真是區別對待！」陳川推了推眼鏡，「真不知行止到底看上你那裡了，矯情又彆扭的。」
「大概，他眼瞎吧。」姜寧暖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陳川用肩膀撞了撞姜寧暖，後者會意，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這是你的……備胎？」
那頭，喬遇正在看劇本，似乎感覺有人在看他，抬頭倏然一笑，冰雪消融。
「……我說你，腦子除了這檔子事，能不能想點別的。」姜寧暖翻了個白眼。
「那你別給我說，你們之間有非常純潔的友情。」
「……喬遇與我來說，就是朋友，明白嗎？」
「可他那樣子，可不打算和你姜小姐做朋友。」
姜寧暖低頭，將眸子斂在陰影中：「只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