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何如當初莫相識
(一)
凌裳第一次見到姜寧暖,是在倫敦塔橋。
周圍有來自各國的人,膚色語言全部都不同,所以當她看見姜寧暖的時候,是真的開心。
頗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讓她十分興奮,還未正式見面,好感便先多了三分。
黃昏的倫敦塔橋是真的美。
那種景色,是壯麗波瀾的,想讓她看上一輩子。
陳起帶著她朝那個女孩子走了過去。
陳起將凌裳半摟在了懷中:「這是我女朋友,凌裳。」
「凌裳,這是我學妹,姜寧暖,你叫她寧暖就成,畢竟你們日後相處的時間多,不用這麼客氣的。」
女孩子轉了頭,停下了手中正擺弄的相機:「你好,我叫姜寧暖。」
這時候,她才看清了她的面貌如何。
凌裳想,她不出道是真的可惜了。
就這個樣貌,若是出道,真的是分分鐘就被晉封為女神的人物。
「寧暖,你不是說你對演戲感興趣嗎?我女朋友,可是表演系畢業的。」陳起將她們推到一處坐下。
女孩子帶了些興趣,用手撐著頭:「長得挺美的,怪不得你這麼喜歡。」
聽見她的話,心中難免有些飄飄然的。
因為陳起要忙課業,她就被陳起拜託給了姜寧暖,不知是有一日,和她說了什麼,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一下子就突飛猛進了。
你看吧,女孩子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的奇妙。
往往她們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話題,從而成為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
姜寧暖對她是真的好。
比她的父母對她還要好,哪怕姜寧暖比她小了許多。
在英國的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她每天什麼都不用考慮,只負責穿得美美的和姜寧暖出去,然後到處去玩,要不然就去商場購物。
很快,陳起忙完,就帶她回了國。
她有些不舍,卻敢表露出來,乖乖巧巧的跟著人走。
不過小半個月,她就收到了越洋的電話。
是姜寧暖。
她在那頭笑:「凌裳,要不要去愛丁堡玩?」
「愛丁堡?」凌裳眨眼,不太明白她說的愛丁堡是在哪裡。
「那你護照和身份證發給我,我給你買票,你先來倫敦,咱們再去愛丁堡,我們去卡爾頓山,去皇家大道,然後我們可以在轉個飛機去柏林,去威尼斯,你只要想去,我們都可以去。」
姜寧暖說的讓她心動。
沉默了好久,她才道:「可我身上的錢不知道夠不夠?」
「我帶你出去玩,哪裡會讓你給錢,你要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你就給我寄些小吃來吧,我好久都沒有回國了,我很想家的味道。」
凌裳答應了,她甚至沒有和陳起說,直接就姜寧暖給她買的票,飛去了倫敦。
她們在外面玩了許久,大概有三個月的樣子,她一直都和姜寧暖膩在一起。
她是真的愛上了這種揮霍的感覺,但同時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有這種揮霍的權力。
玩回來后,她安心在的國內呆了一段時間,但是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忍受不了這種寡淡的生活狀態,可是姜寧暖的電話打不通。
所以她便轉二打了陳起的電話。
那時候,陳起也在英國。
那邊很快的就接通,她敷衍的問了陳起幾句,然後才道:「暖暖呢?她怎麼不接我電話?」
「她手機沒帶,我們現在在外面野營,然後她們明天還要玩攀岩!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
許是山上風大,她聽得不太清楚,多的也就沒有在問。
等有姜寧暖的消息,已經是兩個半月後。
陳起抽空回國,來見了見她。
這時候,陳起才說:「攀岩的時候,寧暖沒有抓穩,從山上跌了下來,現在才養好病,回了英國。」
回來她就記不清自己說了什麼,只是記得,自己回家后,將衣服胡亂收拾了一通,帶著自己僅剩的一點點錢,買了飛往倫敦的機票。
到倫敦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她語言不通,姜寧暖的手機也打不通,她只能一個人帶著箱子,可憐兮兮的在機場住了一夜。
後面,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的時候,她才打通了姜寧暖的電話。
見著她,她一下子就撲過去,將人抱住狠狠地哭了一頓。
那時候,她是真的擔心她。
再後來,她就在應該順理成章的住下了。
她給她申請了一所大學,給她補了雅思。
她教她表演。
接下來的幾年,她們都在一起。
形影不離,就像親姐妹似的。
不過她知道,她只有姜寧暖,而姜寧暖卻並非只有她。
她性格好,什麼樣的朋友都有。
經常會帶她出入一些光鮮亮麗的酒會。
她穿上西裝,將她帶在身邊。
她就看著她,在酒會上和各色的人談笑風生,遊刃有餘。
那是她,第一次學會了嫉妒。
學會了,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
(二)
後來,她們又認識一對小情侶,也是國人。
男孩子是妥妥的高富帥,女孩子則是妥妥的白富美。
雖然她們如今說話,她都能插上一些,可到底從本質上,她們還是兩類人。
她有如今的這一切,都是靠著姜寧暖得到的。
如果一旦有天,姜寧暖不要她了,那麼所有的人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她比任何的都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這麼拚命地抓住姜寧暖。
可漸漸地,她不在滿足於此。
陳起家裡雖然也算是富裕,卻經不起她這般揮霍的。
所以她將念頭,打在了那個高富帥的身上。
因為彼此兩方都有錢,打小都是被捧著長大的,各自都有各自的驕傲。
想要挑撥離間,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既然決定了這麼干,她自然也不會退縮。
不過她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良心的。
比如和姜寧暖交好的單身漢,她是一個都不會去碰的。
很快,那名高富帥就爬上了她的床。
因為她和姜寧暖同進同出的,姜寧暖卡的密碼,她也全部知道,所以那個高富帥也以為,她也是家裡比較有錢的。
不過雖是這樣,那個男孩子,卻還是沒有和她的女朋友斷。
她以為是自己不夠好,直到有一天,她聽見了他和他的朋友在打電話。
他說:「你要是浪夠了就回家了,就算外面有千般好,也不及你老婆一人。」
他說:「男人嘛,該玩玩,玩夠了還是得回家。」
他說:「那些可以隨便爬上你床的女人,轉身也可以爬上別的男人的床,然後給你戴一頂綠帽子!」
他說:「千好萬好老婆最好。」
他說:「是啊,我這裡的確有個可以陪我上床的,但是你也知道,那也是我老婆,不給我睡啊!她要是肯給我睡,我要找別的女人幹啥!」
他說:「哎,你有空也提醒你一下寧暖,別和那種女人走的太近了,寧暖也真是傻,怎麼把自己的卡,隨便拿給人用。」
他還說:「……」
其實吧,她覺得傻得是自己才對。
後來她忍不下去,就陡然生出了一計來。
她又哄著那人上了床,並且拍了相片和錄像,她拿著那玩意威脅他,說是如果他不和她女友分手,她便視頻給她女友。
他當時沒說什麼,第二日就直接帶著他的女友走了。
並且還將手機號也換了。
她知道就算他換了手機號,也會給寧暖留一個的。
所以那天,她趁著寧暖去洗澡,悄悄地去將寧暖的手機給偷了出來。
可是……被發現了。
她看見了她的眼神,帶著失望。
沒多久,她就看見了風塵僕僕的陳起。
那時候的陳起,已經進了娛樂圈,有了一定的人脈資源。
回國之後,她也決定進娛樂圈。
義無反顧的。
因為,她已經沒有退路。
(三)
很快,她就知道了娛樂圈並不好混。
裡面的人踩低捧高根本就是常事。
她根本沒有任何退路可走,只能咬碎了牙拚命地前進。
明明她的演技更加精湛,就因為空降的女演員有後台,她必須乖乖的讓位,或者緊緊的抱著導演的大腿。
可是她真的覺得很噁心。
她想給陳起打電話,但是陳起也很忙,根本沒有多少的時間聽她說這些事。
她想給寧暖打電話,可是她不敢,她怕看見她厭惡失望的眼神。
熬了許久,眼看她馬上就可以接到一部讓她大紅大紫的劇。
就因為不肯接受潛規則,就要被投資人給撤下來。
她去找公司,公司不肯幫她。
因為她的咖位太小,公司根本不會幫她。
而且這種潛規則,在這個圈子裡處處存在。
他們都是這樣看過來的,早就看淡了。
最後是她的經紀人,給她遞上了一張門卡。
經紀人說:「是要一飛衝天,還是就此默默無聞,是你的自己的選擇。」
她握著門卡在站在站在窗子前,從日出站到了日落。
等到傍晚來臨,她放下了房卡,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既然人不能選擇她的出身,那最起碼日後的時光,她會對得起自己。
她告訴自己,只做這一次。
做完了就收手,然後安安心心的和陳起去過日子。
可是慾望這種東西,一旦打開,是再也無法合攏的。
她開始垂涎各種各樣的後門,權力,她第一覺得原來找個金主也挺好的。
最起碼,公司的那些人,不敢在給她臉色看。
反而事事的順著她。
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金主接二連三的換,而且一個比一個有錢有勢,也一個比一個的年輕。
直到她看上了一個男人。
可她卻在陪酒的時候,看見他醉酒的時候,聽見他喊了寧暖的名字。
於是她什麼都沒做。
就自己回去了,然後繼續她的換金主大業。
演藝的事業,越來越順風順水。
陳起反而排到了她的身後去。
再後來,寧暖回來了。
(四)
寧暖回來,她也去接了機。
其實她了解寧暖,她是決計不會多嘴,將她在英國的事情說給陳起聽。
他們一行人,沉默的吃了晚飯後,便各自散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和金主去酒店的會被寧暖看見。
陳起也知道了。
再後來,她就和陳起分了。
其實她是真的愛陳起的,只是這份愛不足以抵消她對物質的慾望罷了。
她緊接著換了經紀人和經紀公司,又接著換了金主,日子過得不要太風生水起。
寧暖進了娛樂圈。
她討厭她,便處處給她使絆子。
更恨像她這般假清高的人,怎麼會得到那人的全心全意的歡喜。
明明她們都是一樣的,憑什麼她瞧不起她。
她記得有一次,她和劉子陽去酒吧玩。
剛巧他和其他的朋友也在。
劉子陽摟著她的腰,大聲的和他們介紹他的身份。
她記得那人說了句:「我認得你聲音,你和暖暖認識吧。」
那一刻她是恨的得,恨她為什麼總是逃不出她的陰影。
可是她用盡了全力去給她使絆子,她總是不痛不癢的。
就連她最喜歡的演戲,在她的眼中也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她就是她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
直到後來,她們又再次在劇組碰見。
她終是忍不住……去找了郭富詠。
因為她知道,那個老男人垂涎姜寧暖很久了。
但她沒有想到,姜寧暖竟然敢將那老男人扭送進局子里。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男人都對姜寧暖這麼好。
她當年對著喬遇那般獻殷勤,可那人卻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為何到了寧暖這裡,就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樣。
大概,或許是她真的不如人吧。
再後來,她在簡桐的眼中看出了和她一樣的絕望和不甘心。
於是她將那些照片,悄悄地給了她。
她一早就知道寧暖的本領大,所以她不會傻到自己去動手。
後面的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只是她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簡桐竟然會讓寧暖死。
看見寧暖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才是真的慌了神。
她雖然和姜寧暖不對付,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她的命。
她只是想讓她先低頭,然後她們回到以前在英國在時候。
可她用錯了方法,她們再也回不到最初。
(五)
後來,經過經紀人提點,她才知道錯的有多離譜。
有些不太深刻的,被她忽略的記憶,這才一點一點的浮現在心頭。
為時已晚,什麼都不能做。
她點了她曾經最愛的咖啡,安安靜靜的看著對面的寧暖。
聽她說,讓她退出這個圈子,讓她離開。
那一刻,她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些年浮沉,讓她早就厭倦。
所以她同意。
她將一切的後續辦好之後,便發表了聲明,和她年少時最愛的男人一起飛往了英國。
這一路,陳起帶她去了許多地方。
帶她重新走了一遍卡爾頓山,秋雨泠泠,可身邊人卻也在不是在她想要的。
半年之後,他們重新回到了倫敦塔橋。
那是她們第一次見面地方。
大霧漸起,清晨的倫敦塔橋,籠在細雨之中,雖不似黃昏壯麗,卻別有一番滋味。
從今以後。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