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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是個精神病患者

  我連忙縮起脖子:「你別鬧,我在跟你說正事。」


  「把我搞成這樣是打算說正事?」他眉毛皺成了八點二十:「還摸我。」


  「阿昌說你喜歡這樣。」我是指脫衣服。


  「那就過來點啊!」他瞪起眼睛:「談條件時腦子清醒點好嗎?」


  「我很清醒啊。」我說:「你先說你要不要殺我!」


  「你先說你現在想幹什麼!」他明顯在迴避我的問題。


  「只要你不殺我,那一切都好商量!」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可以……」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撲了上來。


  待我看清時,已經被他壓在身子底下,頭皮傳來劇痛。


  「好意思叫我不殺你?」他鐵青著臉,死死地瞪著我:「等會兒就把你剁了!」


  我打了個冷顫,想要推他,卻被他按住手腕,用剛剛綁他的那條繩子綁了個結實,且在我的脖子上打了個結,甩出來一條繩頭。


  他鬆了手,拉著那條繩頭,冷冷地問:「跟他做了?」


  我梗起脖子。


  他拉緊了繩頭,我不由仰起脖子,拚命呼吸。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靠了下來,掰過我的下顎:「認真回答。」


  抱蒲藍時我還有幾分置氣,因此還挺害怕。可這一刻我突然不怕了。


  我甚至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把我推向死亡的邊緣,而這次以前我並沒有惹過他。他想殺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先犯錯,與其這樣,我倒不想讓他好過。


  我張了張口,他鬆了松繩子。


  我先努力呼了幾口空氣,被勒扁的喉嚨終於可以重新發出聲音:「做了。」


  他盯著我,沒吭聲。


  我以為他沒聽到,直視他的眼睛,盡量提高了聲音,且把話說得更完整:「我跟他做了。」


  他毫不令人意外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在頃刻間陷入窒息,頭昏腦漲,眼球劇痛,渾身發冷。雖然很想吐舌頭,但因為不想死成醜陋的吊死鬼嘴臉,還是決定咬緊牙關地堅持。但這並沒有什麼用,因為我毫不懷疑他會將我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就在我眼前已經開始模糊時,他突然鬆了手。


  我的大腦已經因缺氧而不會工作了,腦子裡渾渾噩噩。


  頭皮上突然傳來的劇痛讓我清醒。


  我張開眼睛,看到他冷漠的臉。


  「你還有機會後悔。」


  「做了。而且他知道我是你老婆,我告訴他了。想不想知道為什麼?」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殺不殺我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有沒有背叛他。因為對他這種人來說,被人戴綠帽子傷的不是感情,而是尊嚴,而他的尊嚴高於一切。


  可他不能哭也不能大吼大叫,那樣太沒格調了,他必須像個男人那樣隱忍,冷冷地掐死我,然後提著手槍去找姦夫干仗——最好被姦夫搞死。


  他不說話,但不斷攥緊的手指代表他正在聽。


  「因為你從來都不把我當人看,想打就打,想殺就殺。」我說:「何況當初是你自己把我送給他,你不送我還沒機會認識他。」


  他依然不說話,就那麼死死地盯著我,緊緊地攥著我的頭髮,我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髮絲正在一根一根地斷裂。


  「哦,我忘了你是個精神病患者。抱歉。」我命都不要了,就是為了看他此刻的表情:憤怒的、痛苦的、被羞辱的、近乎崩潰的。


  我非常喜歡他現在的樣子,因為他正在痛苦。


  所以即便我今天叫僥倖活下來,也永遠都不打算解釋這件事。就讓這片綠草在他頭上生機勃勃地長吧,讓他這輩子都如鯁在喉。


  繁音突然鬆了手,下床,摔門而去。


  我解不開繩子,就這樣在床上躺著,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一會兒想起今天剛回家時叫我「老婆」的那個人,一會兒又想起剛剛掐著我脖子的那個人。


  我明明應該很開心,因為我老公終於回來了。


  可我又不開心,我甚至有點恨他。


  他甩下一句「再見」,然後一消失就是這麼久,又在我終於撐不住準備走人的時候出現。


  這幾個月我每天都在盼著他出現,盼著自己能有機會對他解釋。可他全都忘了,忘了個乾淨。


  這感覺真諷刺。


  突然,卧室門轟然大開。


  是繁音的手下。


  他倆過來抓住我,推著我,把我拖進客廳,按到地上。


  繁音正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一支煙。那隻名叫Jerry的豹子坐在他身旁,用腦袋蹭他的脖子。


  他摸著Jerry的脊背,吩咐阿昌:「給她喝了。」


  阿昌手裡端著一隻酒杯,他聞言看看繁音,朝我走了過來。


  按著我的人捏開我的下巴並且仰了起來。


  阿昌把酒倒進了我的喉嚨里。


  我被嗆了,忍不住咳嗽了一會兒,發覺身上越來越熱,不由看向了繁音。


  「我哪捨得殺你呢?既然你喜歡當婊子,那我就讓你當個夠。」繁音推了推Jerry,笑著催促:「來,Jerry,過去親親你的新娘。」


  那豹子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我正扭動瑟縮,頭上突然被澆下了一桶散發著腥味的液體。


  那豹子也聞到了,眯起眼睛,弓起身體,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阿昌抽出小刀,割開了我手腕上的繩子,撕下我的衣服,然後看了我一眼,輕輕把小刀塞進了衣服堆里。


  滿屋子都是男人,我卻已經顧不得羞恥,因為那豹子已經躬起了身體,身體也起了反應。


  我攥緊了地上的衣服。


  繁音疊著腿,磕著煙灰,打了個響指:「干吧,寶貝兒!」


  Jerry立刻騰起身體,飛撲過來。與此同時,我抽出那把小刀,阿昌把它給我的意思必然不是為了殺這豹子,但至少可以讓我免受這種侮辱。


  我用這把刀抹了脖子。


  抹脖子死得特別快,我很快就開始冷,眼前發昏,沒了知覺。


  在我成年之前,我總是會做一個很有趣的夢。


  我夢到我放學回家時,在大門口遇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她開著小巧漂亮的車子,載著我穿過大街小巷。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有時是玫瑰,有時是薰衣草。她在夏天給我帶來冰激凌,在冬天為我帶來親手打的圍巾和帽子。


  每每做這個夢,我就覺得心情很好,因為我覺得那是我媽媽。


  這次我又夢到了她。


  她依然開著那輛橘黃色的小汽車,遠遠看去就像火紅的夕陽。她依舊穿著那件畫滿花瓣的裙子,花仙子似得美麗。她挽著我的手,溫柔地問:「小雨,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在這個夢裡,我跟她走了,去了一條通往未知的路。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我就像被電流擊中,身體莫名就是一抖,張開了眼睛。


  我的脖子被什麼東西卡著,完全不能動,但餘光可以看到這個房間。


  熟悉的裝潢——是病房。


  門緊閉著,但門外傳出男人說話的聲音:「跪下。」好像是繁音他爸爸。


  門外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繁爸爸的聲音再度傳來:「在這裡跪到你老婆醒為止。把那隻豹子給我宰了。」


  「爸!」繁音低吼:「那是我媽媽送給我女兒的!」


  「那就牽到我那去。」繁爸爸的語氣一直都很平靜:「音音,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麼精神狀況,但你得像個男人。再敢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我立刻就砍斷你的腿。」


  他說完就走過來開門,我連忙閉上眼睛。


  感覺他只走到了門附近,有個人說:「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嗯。」繁爸爸的聲音和關門聲一起傳來:「讓律師去安排離婚。」


  雖然我這天就醒了,但我裝了四天昏迷。每當醫生給我做完檢查出去時,我都能看到繁音跪在門口的身影。


  「醒來」也不是我打算的,而是因為沒有裝好而被醫生髮現了。


  醫生前腳檢查完,繁音後腳就黑著臉進來,站在病床邊說:「抱歉。」


  我不想說話。


  他肯定是被他爸爸逼的,說完就摔門走了。


  一小時來了個陌生人,自我介紹說是繁音的律師,還問我:「老先生問,共同財產歸蘇小姐你所有,贍養費一百萬,一次付清,如何?」


  「我要跟他離婚了?」現在說話脖子還有點疼。


  「下個月二十號就可以開庭。」


  我點了點頭:「謝謝。」


  一百萬對我來說是筆大錢,我被他打成這樣,沒有任何不收錢的理由。


  「繁先生的名譽非常重要,所以很抱歉,開庭后需要蘇小姐說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話。所以如果你希望額外再獲得一些贍養費也可以。」


  「對我不利的話?」


  「對,比如你有精神病。」


  「有精神病會影響我的飛行員資格。」


  「那就只能是你出軌了。」律師攤手:「我們覺得對於有一個女人來說,飛行員資格沒有名節來得重要。」


  「就說我出軌。」明明是賴以生存的工作更重要:「請隨便捏造,我會配合。」


  「那麼好吧。」律師問:「你希望說出事實,還是捏造其他第三者?」


  我還沒回答,病房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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