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三人格

  「什麼真的假的?」他掙開了我的手,煩躁地說:「去睡覺,我走了。」


  我怎能就這樣放手?連忙撲過去拉他,腳下也跟著一滑,幸好繁爸爸反應快,一把扥住了我,繁音也隨後就扶住我的肩膀,低吼:「你搞什麼!」


  「你告訴我你爸爸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渾身顫抖:「求求你。」


  繁音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我只得轉頭去問繁爸爸:「老先生,您剛剛說什麼冒充?要我去流產的那個人不是他嗎?」我的腦子都亂了:「不對,要我去流產的那個不是第一人格嗎?也不對……」我指向繁音,問:「現在的他是第幾人格?」


  「靈靈。」繁爸爸還欲繼續哄騙我:「只是一點小事,是爸爸老年痴獃胡說而已。你快回房間去休息,身子要緊。」


  與此同時,繁音跟他一起往房間里推我。


  我開始生氣,尖叫了一聲:「繁音!」


  繁音停住腳步。


  「是不是我老公冒充你逼我去流產?」我覺得繁爸爸剛剛就是這個意思,雖然我害怕這個可能性,卻還是想知道。


  繁爸爸別過了頭。


  繁音望著我,沉默了很久,說:「不是。」


  「那你爸爸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說:「難道你還有第三個人格?」


  他沒說話。


  繁爸爸也沉默了。


  我真的要急死了:「說話啊!你要急死我嗎?」


  繁爸爸又開口:「靈靈,這個事情真的沒有那麼……」


  「夠了!」我顧不得禮節,尖叫著打斷他:「你放心,就算那天逼我流產的並不是你現在這個人格,我也不會賴著你!這次我絕對會離婚!你不用有任何顧慮,只要把真相告訴我。」


  繁爸爸又插嘴:「哎呀靈靈……」


  「爸爸。」繁音打斷他:「我跟她解釋。」


  繁音拉著我回了房間,繁爸爸沒有進來。


  我坐到沙發上,繁音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地問:「肚子還好?」


  「你快說。」


  他便也坐下來,疊起腿說:「我還有第三個人格。」


  我略略放了心,但依然很懷疑:「第三個是哪個?我怎麼沒見過?」


  「他只出現過兩次。」繁音冷靜地看著我:「一次是逼你流產,一次是打我媽媽。他看起來和我很像,但稍微有點區別。當然,你肯定看不出。」


  我記得打韓夫人那天,主人格是在被打了鎮定劑后醒來的。


  於是我問:「逼我流產那天,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你去洗手間時我突然被擠走,中間始終覺得很混亂。」繁音迴避了我的目光,說:「完全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按到了地上。」


  我追問:「你完全不記得自己在中間都做了什麼?」


  他面不改色地搖頭:「不記得,我想我什麼都沒做。」


  好,那我再問:「第三個人格真的只出現過兩次?」


  「嗯。」他點頭。


  「你確定?」我再給他個機會。


  「確定。」他依然臉不紅心不跳。


  我站起身,抄起桌上的茶杯,空的。幸好茶壺是滿的,我拎起茶壺,把杯子斟滿,然後潑到了他臉上。


  他耷拉著一頭濕發,愣愣地看著我,當然也沒有生氣。


  我聽著個大肚子,氣也喘不勻,許久才能夠發出聲音:「你再編,再編得像點。」


  他方才醒過神,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站起身就要往門口走。


  我怒吼:「站住!」


  他站住腳步,但並沒有轉身。


  「是不是第二人格做的?」我顫聲問:「他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模仿你的?」


  他繼續往前走。


  我連忙追過去,一時間忘了自己已經身懷六甲,飛奔到了他面前。


  但我的身子太沉,忍不住左搖右擺,肩膀突然被捏住,是繁音。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追問:「你也想起來了吧?你口中的『第三人格』還出現了一次,就是我去陪蒲藍那次。」


  他扭開臉,沒有說話。


  「你說啊!你怎麼解釋!」去年過年時,我去陪蒲藍。在那之前,我明明已經問過繁音這樣做行不行,他不僅說行,還奚落我,背地裡還策劃殺我。然而他那天來時的態度卻很不同,似乎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當時我覺得他是在演戲,但事後他回家時依然是一副糊裡糊塗的樣子。


  繁音的記性可不是一般得好,如果這些真的是所謂的第三人格做的,那他不會說第三人格只出現了兩次,因為這種狀況明明是三次。只有情急之下說謊才有可能想不起那件事。


  所以,第三人格的說法根本就是謊言。


  那麼,如果這件事不是主人格做的,就只剩一個可能性……


  我焦慮得等待著,既怕答案是這個,又覺得答案只有這一種可能。


  過了好久,繁音終於開了口:「離婚之後孩子可以歸你。」


  我沒吭聲。


  接下來他果然說:「條件是別再問我這件事。」


  我忙問:「我為什麼不能知道?」


  「我不想說。」他冷冷地說:「不答應,就凈身出戶,這輩子都別見孩子。」


  我陷入糾結。


  「鬆手。」他的語氣開始變得嚴厲。


  「你不是很討厭小甜甜?這不正是個破壞他在我心中形象的好機會?」我想不通:「如果這些事真的都是他做的,那我肯定沒辦法再愛他了。不僅沒辦法愛,還會恨他。你不希望嗎?」


  「坦白說。」他平靜地說:「在捐肝之前,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但捐肝之後,我對你這個人已經不抱期待。既然這樣,你愛誰也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事。」他的臉壓了下來,聲音越來越低,目光中透著一股危險:「何況我不覺得你是真的愛那個白痴,也不覺得你幾時愛過我,你愛的明明是蒲藍。這些事是誰做的都與你無關,奉勸你老老實實地生孩子、跟我離婚,帶著你肚子里的這個麻煩滾出我的世界。」


  我咬了咬牙,問:「那你為什麼替我捐肝?看著我把肝捐給他,看著他被我的肝排異致死,對你來說不是很有復仇的快感么?」


  他盯了我好一會兒,忽然冷笑:「你可太高看你自己了。」


  「不管是不是高看,你自己都做出來了。」我伸手握住他的衣領,問:「你說實話,到底喜不喜歡這個孩子?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他回答得特別乾脆,卻沒有拉開我。


  「你只要說實話。」我說:「我就不跟你離婚,就聽你的,帶著孩子住在你爸爸這裡。」


  也不知我這話哪說錯了,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扯開來,冷冷地說:「做夢。」


  然後逃也似的開門走了。


  我沒力氣再去追他,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我自己在屋裡坐著,很快便有人敲門,果然是繁爸爸。


  他端著果盤和零食進來坐下,笑眯眯地說:「爸爸給你把石榴剝好了,音音說你喜歡吃石榴。」


  「謝謝您。」我問:「他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吃石榴?」


  我怎麼不知道我喜歡吃石榴?

  「好久了。」他笑著說:「你和音音喜歡的一模一樣,孩子肯定也喜歡吃石榴。」


  呵呵!


  吃了一會兒石榴,繁爸爸開始切入正題:「靈靈剛剛沒有受傷吧?」


  「沒有。」我還以為他問我進卧室之前的事,便說:「我剛剛只是太害怕了,以為他要打我。」


  「辛苦你了。」繁爸爸卻說:「那怎麼音音出去的時候滿頭都是水呢?」


  「我生氣就把他潑了。」


  「怎麼生氣呀?」繁爸爸大驚小怪地說:「生氣對身體不好的!」


  「因為他騙我。」我決定套套繁爸爸的話:「他對我說,上次逼我流產的是小音音,不是他。他騙人!」


  「這樣啊……」繁爸爸攥了幾顆夏威夷果,陷入了沉思。


  「老先生?」我拿西瓜給他:「您怎麼啦?」


  他依然沉默,手中卻傳出了喀嚓幾聲,堅硬的夏威夷果居然被徒手捏開了。


  「哇。」我忍不住驚呼:「老先生!」


  「嗯?」他似乎這才回神,把夏威夷果放到桌上,問:「怎麼啦?」


  我拿起盤子里的鑰匙說:「這個要用這個開的。您手還好吧?」


  「沒事沒事。」他把那堆被捏開的夏威夷果朝我推過來,笑著說:「吃吧吃吧。」


  「噢。」我說:「以後還是要廚房開好再吃吧,這個太硬了。」


  他擺擺手:「乾果就是要一邊去殼一邊吃才好。」


  「嗯,也對。」我說:「以前小音音也是這樣說的,可他捏不開,我們兩個都是用門夾。」


  繁爸爸笑了起來,說:「要音音給你捏。」


  「老先生。」我覺得這樣突然襲擊比較容易問出來:「你說小音音真的會做那種事嗎?」


  繁爸爸又不說話了。


  真是只老狐狸。


  我乾脆挑明:「如果真的是小音音做的,我反而不知道要不要離婚了。」


  繁爸爸果然有了些興趣,一邊捏核桃一邊問:「為什麼呀?」


  「這應該證明大音音其實有點喜歡我吧?」


  「那當然啦。」繁爸爸立刻說:「不喜歡你早就跟你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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