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報恩

  我不由笑了一聲:「你還是吃吧。」


  他似乎陷入了糾結。


  我說:「你放心,我們不會在食物里下毒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他的臉上爬上了一抹微微的紅暈,說:「我擔心不好吃。」


  我陷入無語……


  想是餓得不行,蒲藍終於還是接過了兔子,吃了一口,表情稍稍有點變化,我問:「還不錯吧?」


  「你們有鹽?」


  「繁音拿的。」我問:「她請你吃鹿肉,居然還沒開吃就出來了?」畢竟他們是半夜才來的。


  「火候不對,把鹿肉的香味都烤沒了,實在是吃不下。」蒲藍不好意思地說:「我這個人就是這點比較矯情。」


  「那看來我烤肉的技術也不錯。」我說:「這兔子是我烤熟的。」


  「哦。」他似乎沒什麼反應。


  「火候也不行?」


  「刀改的不錯。」他居然一本正經地說起來了:「調料少幾味就不提了,火候有點不到。但既然是你烤的,那也算不錯了。」


  「什麼叫既然是我烤的?我也會做飯的。」我說:「就是烤肉不太擅長而已。」本來那種火就不好控制。


  他笑了一下,沒回答,只問:「你吃狗肉么?」


  「取決於是什麼狗,如果是我養的就算了。」


  「那咱們把那條藏獒拖回去,如果還需要撐一陣子,我給你們燉狗肉吃。雖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應該會吃得稍微舒服點。」


  突然好想感慨一下我們的隊伍組成,看起來軟萌的阿飄是個高手,看起來是個高手的蒲藍居然是個廚子……


  附近已經安全了,我倆就在這裡吃了一會兒東西,之後就按照計劃去攆其他殺手。


  繁音之前說過了,速度快的話,晚上就可以全部解決,那我們就能救出阿飄的妹妹,接下來就是躲開警察,到那時,李家的救兵也就來了。


  現在已經即將四點,按照時間來算,繁音和阿飄多半已經得手了。我倆也開始行動。


  這個過程並不複雜,我們只需要找到人,然後躲在暗處放冷槍。因為拿到了戰術望遠鏡和夜視鏡,我倆得以在遠處先看到對方,從而放槍攆他們進入射程。


  很快便有人倒下,蒲藍說:「是阿飄開的槍。」


  「你怎麼知道?」我都看不清子彈的軌跡。


  「你想啊,你老公那種性格,可能不打頭么?就算沒打中,也會立刻補刀的。」蒲藍小聲說:「阿飄就不一樣了,反正身上的要害太多了,打頭迸出腦漿多噁心。」


  「你別說了……」我也覺得好噁心。


  他笑了起來,說:「你們女人都是這樣。殺得了人,卻見不得噁心。」


  想是下一個地點在繁音的射程內,我也終於見到了很多腦漿。普通子彈不如穿甲彈威力大,所以穿甲彈爆頭之後的場面簡直要讓人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繁音這個變態……


  接下來的一切就全都輕鬆了許多,我們在五點鐘左右搞定了所有預測地點的埋伏,其中有一處沒有人,被繁音算錯了。


  接下來可能還有其他埋伏,但這隻要問繁音他們就夠了,而且很糟糕的是,山上的大部分人我們都見過了,卻依然沒有找到阿飄的妹妹,蒲藍覺得她可能是被轉移走了。


  之後蒲藍想去看看阿飄,我想去看看繁音,反正有他倆做掩護,我們便分頭行動,而蒲藍臨走前,也挑了幾塊他覺得不錯的狗肉帶在身上,光挑狗肉就花了不少時間。


  無驚無險地到達山頭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繁音正趴在地上啃兔子,聽到腳步聲並沒有轉頭。原來那個狙擊手的屍體躺在他旁邊,頭已經血肉模糊。


  我又是一陣噁心,趴下來問:「你居然還吃得下。」


  「餓了。」他摟住了我的肩膀,問:「找到那小女孩了么?」


  「沒有。」我說:「但也沒看到屍體。」


  繁音便沉默了一下,說:「那得去救她,地圖可能有問題。」


  我掏出地圖,也看了一會兒,雖然剛剛就跟蒲藍一起確認了好幾遍,但地圖上的確沒有其他路了。可入口出口是同一個,已經被警察封死,他們要把女孩子帶出去並不容易。


  救她可能很有難度,我問:「能不能先等到救兵再去救她?」


  「不能。」繁音說:「他們抓她,很可能是認為她是咱們的援兵,他們希望利用她來引咱們出去。咱們去救她,她就是有用的,頂多受罪,但不會喪命。」


  如果沒用了,那就會殺了她。


  我忙說:「蒲藍說阿飄對這邊的路很熟,咱們可以跟著她走。」


  「那女人跟他是什麼關係?」


  「他前女友。」我把蒲藍跟我說的事說了一遍,問:「你覺得她靠得住么?」


  「靠不靠得住都得靠她。」繁音說:「但這麼多年不見了,咱倆最好不要太信任。咱們兩個從不同的方向經過這裡,這意味著這裡或許已經離他們設計好的目的地不遠了。如果她靠不住,就會把咱們引進目的地。但就算這樣,小女孩之前救了我一命,我都想去。」


  「我知道。」小女孩在繁音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給了他武器和活命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有問題,否則當時就可以殺了繁音。她年齡這麼小,又是繁音的救命恩人,我們得去救她。


  「真懂事。」他摟住了我的頭,把自己的頭在我臉上靠了一會兒。稍久,輕聲說:「靈靈。」


  「嗯?」


  「如果把我換成蒲藍,你會留下還是跑?」


  「幹嘛這麼問?」還是這麼矯情的語氣。


  「先回答。」


  「我……」我努力地假設了一下,說:「可能也會留下吧。」


  「那念念怎麼辦?」


  「如果他也是要掩護我出去,那我就得留下。」我說:「因為那樣就是他在拚命給我一條生路,我也不能看著他去尋死。因為我一直覺得……」其實我知道他希望我說什麼,但我不想騙他:「在這個世界上,願意犧牲自己讓我活著的人肯定寥寥可數,這大概是這世上最重的情誼了。那既然他能為我做這個,我又何嘗不能留下?我有念念,他也有親人。」


  我已經做好被他抨擊「亂髮善心」的準備了,然而他卻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很認真地說:「你真是投錯胎了。」


  「啥?」難道他是同性戀。


  「你這脾氣真適合當我弟弟。」他親了我一下,說:「幫我分擔一半工作。」


  我白他一眼:「現在我也可以幫你分擔,只要你不怕賠破產。」


  「我倒是不怕這個,反正可以教。最要緊的是要攏得住人心,要大氣,豁得出去。」他說:「只是女人做這行太吃虧,我覺得你還是當個安靜的飛行員就可以了。」


  我問:「你覺得我當飛行員好嗎?」


  「喜歡就好。」


  「可是如果我真的當了,就會經常出差,還會關掉手機,聯絡不到。」


  「當我的就是了。」


  「那沒有人照顧孩子了。」我忍不住開始幻想這種生活,如果繁音沒有病,我們還有幾個孩子。


  「有我爸在,你想照顧也沒什麼機會。」他說:「何況我爸會逼你等孩子上學再工作的。」


  「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飛行員不好嗎?」我納悶得不行。


  他扭頭看著我的眼睛,說:「工作和婚姻一樣是一輩子的事,做你喜歡的。」


  我們一直觀察到天微微吐了魚肚白,在這期間我實在困得要暈倒了,便靠在繁音身邊睡了一小會兒。等被說話聲驚醒時,發覺繁音把衣服裹在我身上了,他自己只穿了走時穿的白襯衫,手凍得冰涼。


  我把衣服遞給他,說:「都說了我不冷。」


  「睡著了體溫低。」他穿著衣服,說:「凍死了就沒人撿破爛了。」


  蒲藍和阿飄在旁邊一起笑。


  笑過之後,蒲藍說:「看樣子這裡的確沒什麼殺手了,接下來咱們怎麼安排?直接出去么?」


  繁音問:「阿飄小姐知道出入口之外的其他路么?」


  「知道。」阿飄說:「東北角有一條小路,通往一戶富豪的農場,因為那裡是遊客禁行,而且最近在施工,就沒有標在地圖上。」


  繁音點點頭:「那咱們就去看看。」


  「繁先生。」蒲藍說:「我覺得咱們最好是先出去請蘇先生。」


  「我爸爸絕對已經聯絡過蘇先生。」繁音說:「如果他會來,就不會等到現在。」


  接下來我們簡單講了一下我倆進來的原因,也說了繁音對於救不救阿飄妹妹這件事的看法。


  蒲藍陷入糾結,阿飄則說:「咱們四個人能救得出她嗎?如果那個農場的主人就是你們的仇家,那咱們不是白白送死?」


  「但只要咱們一走,你妹妹恐怕立刻就要喪命。」繁音說:「靈靈答應跟我一起去救她,你們兩位本來就與這件事無關,可以出去。」


  「那我留下吧。」蒲藍也不知是怎麼考慮的。


  繁音看向阿飄,說:「我們三個可以掩護你出去。」


  「不用了。」阿飄說:「那是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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