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如果你被扣了
「連你都是被他變出來的。」我說:「他說了,他造你的時候,你沒有感情。」
「醫生也說了。」他牙尖嘴利地反駁:「感情不能作為一種特質,他是感性人,我是理性人,感性和理性的相關特質是固定的,像感情這樣不能成為特質的成分是共享的。如果不是共享,那我也會自己生長感情,否則無法滿足我的情商需求。」
「自己生長?」我忍不住想笑:「你以為你是一棵樹啊?」
他撇嘴:「總之不是接他的盤。」
「你倒是好受了。」我說:「我又要不高興了。這麼說你也不是沒有感情,那你就是故意欺負我。」
他瞅瞅我,沒說話。
算了,越掰扯越混亂,我問:「你自己對這個是怎麼感覺的?」
他搖了搖頭,神態開始迷茫:「我覺得他跟白痴的話都有道理,因為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模式有所不同,昨天甚至徹底失去了理性。」
「你早上拎著槍欺負黎醫生的樣子很符合你的一貫作風。」
他沒有在意我的諷刺,而是搖了搖頭,說:「就說對你吧,以前我確實是想利益比較多。」
「炸蒲藍家時候也是?」
「嗯,老婆被搶是侵犯我的尊嚴。」他說:「影響我的聲譽。」
「你不覺得吃醋?」
他看了我一眼,又迴避了,明顯心中有鬼。
「完全不吃醋?」我有點生氣了。
他立刻就說:「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以前我是純理性思考,但現在不是。早上我真的吃醋了,而且我事後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我的思維方式改變了。」
我消氣了:「這不是正常的嗎?」
「哪裡正常?」
「以前你不愛我呀。」我說:「不愛我怎麼會吃醋啊?傻。」
他瞪了我一眼。
他的確有變化了,他變得有人情味了。因此我之前挺相信小甜甜的那套理論,人有感情,才有人情味,以前他沒有,所以他以前那麼殘暴,小甜甜現在沒有,所以他現在殘暴,且他倆的一切都是可以交換的,只要彼此平衡。
黎醫生告訴繁音的兩個可能性中,第一個和小甜甜差不多,區別就是他倆的內核不會徹底交換,只會共用一部分,或者理性人第一人格沒有被分配感情,但他自己有了。黎醫生的想法更符合當下的狀況,也更符合我們的期待。
我好後悔剛剛談話時沒有多問他,便問:「關於這個,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他要先取得白痴的信任,那就是幫他『立功』,接下來才能和白痴深入地談,徹底了解這個機制。畢竟他創造了這個機制,而且兩次成功地運用了。但你不答應。」繁音滿臉嘲弄:「他一直在抱怨你,那模樣簡直像個女人,如果不是因為當時就在門口,還以為你倆姦情破裂了。」
「他把我罵了一頓。」我說:「另外我倆沒有姦情,你不要亂扣帽子。」
他仍是笑,摟住我的肩膀,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知道我不會變白痴,是不是稍微安心了點?」
「我可沒怕你變白痴,是你問完了我問念念,害怕得像第一次坐過山車的小孩子。」我說:「你有沒有安心了?」
「上午就安心了。」他笑得有點靦腆:「你那麼說,我真的很感動。因為我一直都怕,怕自己多行不義,到頭來遭報應。」
「是在給你機會的。」我問:「你剛剛的話是真的嗎?願意那樣治?」
他點頭:「我先見過我媽媽,聽聽她的評價,派人暗中觀察他一陣子。」
「既然不信他,幹嘛還不讓他銷毀資料?」我還以為他是被黎醫生的慷慨陳詞感動了呢?
「如果他有問題,那資料都在他手裡那麼多年了,想傳走不用等到今天。」他說:「所以我就尊重他好了,如果他真的只是個好醫生,那我何苦傷了他的心?你拒絕得太生硬了。」
「好吧,還是你周全。」
「瞧你那不情不願的樣兒。」他笑話了我一句,且用手捏了捏我的臉,繼而正色起來:「不過我挺喜歡他發脾氣時說的那些話。以前一直沒效果,確實是因為我們不敢放開了讓醫生治,我爸爸的病也是。他敢這麼說、這麼做,反而讓我忍不住信了他幾分。畢竟咱們的診金相當高,他有充足的理由混日子。」
我點頭:「但你更怕這是計,對吧?」
「對,可我願意留條路,如果他真的沒問題。」他又強調:「也真的不惦記我老婆。」
「他真的不惦記你老婆。」我說:「直到現在,他對我說話都會用敬語。」
他聳聳肩,表示會堅持自己偏激的觀點:「總之先看一陣子。」
「那如果你決定要照他的方案來了,你打算怎麼安排?」
「把事情都交給你。」他說:「架空我自己。也要其他人也配合,不能被他蒙蔽。」
我沒說話。
他疑惑地看向我:「怎麼了?」
「是我自己管,還是你爸爸後方坐鎮?」
「你自己管。」他說:「偶爾可以問問我媽媽,實在不行問你爸,我的意見就別聽了。」
我沒說話。
他又納悶起來:「幹嘛這表情?」
「你不怕我擺你一道?」我說:「不怕自己一無所有?」
他笑了起來:「蠢豬。」
「幹嘛?」
「我爸不把你當自己人,是因為他老糊塗了,不明事理。」他翻了個白眼,說:「但你也這麼想是怎麼回事?」
「只是怕你到時候這樣想。」我說:「畢竟你家文化就這樣。」
「那你說說你怎麼擺我一道?」他揚起眉梢,說:「你有本事送我進監獄還是進精神病院?殺了我搶財產?財產本來就是我女兒的,我早死晚死有什麼關係?你還能幹什麼?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好吧……」我說不過他。但很感激他這樣信任我,畢竟繁老頭用行動給我上了一課。
不好再耽誤時間,繁音說:「我回來之前,你們誰都別出門,也別放人進來,也記得關注我爸爸的情況。」
「怎麼了?」我說:「你晚上要見的人很危險嗎?」
「這兩年咱們家裡有點亂,所以手底下控制的小家族有點不馴,現在阿昌又出事,今天就是去收拾兩個不聽話的。」他說到這兒笑了:「每次我這兒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就捉摸著拔了我的旗。所以我今天有可能被扣下,但只要你顧好家裡,就不會有事。」
我問:「那如果你被扣下了,我找誰做事?」
「我留人給你。」他說到這兒,又改變了注意:「讓准易留下吧,他畢竟年輕,還是別跟著我冒險。」
「那你帶誰去?」
「我再安排。」他說:「告訴你是希望你有應對,但如果你一直擔心,那下次就不告訴你了。」
「我知道。」看來危險是有,而且通過他的表情根本無法判斷有幾分危險。我在家裡擔心也沒意義,聽話就是了,便說:「我不擔心了,但你能跟我多說一點么?」
他想了想,說:「幾個小家族都有自己的生意,也都是靠咱們帶動,有時也靠咱們庇護,所以每年給咱們交些錢,否則就別想安心掙錢。外人要來做生意,就像蒲藍那次,也得給咱們交些錢。否則他就沒法平靜地銷貨。」
我記得那次,繁音的抽成還挺高的。
「他們兩邊都不太樂意,但實力不濟,那就只能乖乖給錢。」繁音說:「但總有人覺得繁家是在黑他們,當然了,我的確是在黑他們,但我不黑,就是條子黑。但有的小家族平靜太久了,管事的腦子裡已經灌了水,以為自己已經手眼通天,可以獨立搞定條子了,我這兒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就要鬧事兒。」
「最近這幾年家裡就是很亂。」我說:「所以他們覺得繁家已經不行了?」
「對,尤其是阿昌死了,我也沒有繼承人。」繁音說:「而且米雪背後的賬戶沒查出什麼結果,但最近的事就是它造成的後遺症。」
我問:「那米雪背後的勢力會不會和今天的事有關?」
「不知道,但別怕,家裡沒事我就沒事。」他按住我的頭,揉了一下,笑著說:「這種場面我見太多了,告訴你是讓你知道來龍去脈,但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了。」我說:「但你還是先說好,如果你被扣了,我這兒怎麼辦?是呆著不動,還是去救你?」
准易畢竟這麼小,拿主意得靠我。
「按兵不動為主。」他說:「我不用你管,你照應好家裡要緊。我被扣只是小概率事件,被扣到出不來幾乎不會發生,真的別擔心。」
我點頭。
「對了,你爸爸身體怎麼樣?」
「又做手術了。」我本來是想明天跟他商量這個,但既然他問了,就一併說了:「我也不知道要找誰約?」
「誰都別找,咱們明天自己去。」繁音露出一抹壞笑:「他為了你連我兒子都殺了,你探他病還需要預約?」見我猶豫,又說:「蘇悛死了,他一句沒怪你,你不會天真地以為那群人會替你瞞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