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糟糕透頂的決定
這件事雖然繁音已經承認,但我總不能當著我爸爸的面這麼說。
於是我說:「繁音不會做這種事。」
他哼了一聲,不屑道:「他什麼事做不出?他是個瘋子。」
「他佔有慾很強,不會喜歡這種照片流出去。」我說:「我跟他做了十多年夫妻,了解他這一點。」
他目光又是一凜:「還說不是這麼想?」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打算跟他複合,還談什麼佔有慾?」他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一口氣說下來:「具體是誰我會去查,你從現在開始停職待在家裡,直到我的律師整理好資料去找你。」
我說:「股份全都在我的名下,您沒權力停我的職。」
他點頭:「我沒權力。」
我見他又拿起了電話,忙說:「我只是說在法律上您沒權力……爸爸,我希望這件事我能有機會解釋,我跟繁音已經徹底斷了。」
他不說話,開始按鍵。
我試圖抓住最後這一次機會:「我承認我之前又犯糊塗,可這次我跟他已經徹底分手了。您既然這麼清楚我的事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
我說這兩句話的功夫,他已經撥通了按鍵,說:「阿文,安排所有高管寫辭職信,發給你們董事長。」
我閉上了嘴。
阿文在我身邊跟了好一陣子了,一直表現得可圈可點。他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想到背著我把我出賣給我爸爸。
他很快便打完了電話,安排所有高管辭職。
高管在合約期內辭職需要付為數不少的違約金,但我爸爸說他付。
這意味著明天一早我去公司,郵箱里恐怕只剩辭職信,總部的所有職能會完全癱瘓。
他掛上電話,看向了我:「在我打給你的客戶之前,你還有機會挽救損失。免得破產時,手裡的股份全都變成債務。」
我說:「請您打吧。」
他反而沒有動,握著電話看著我。
我居然特別想笑,彷彿心裡突然有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讓您的律師來找我吧,不僅是股份讓渡書,凡事您給我的,我全都還給您。」
他將手裡的電話放到了桌上,沒有說話。
「我走了。」我說:「希望您做手術,保重身體。」
我轉身朝門口走去,明明自己又做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決定,卻覺得一身輕鬆。其實我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永遠練不成一個厚臉皮的人,做不來為了這點股份死扛的事,哪怕它們屬於我,我也做不來。
我走到門口,剛要出去,又聽到他的聲音:「等等。」
他的語氣已經平靜多了。
我站住腳步,明知不禮貌,還是沒有轉身。
我只聽到他的聲音:「等我查清這件事,會再叫你來見我。希望你用這段時間想清楚,到底要做我的繼承人,一切以蘇家的利益為首,聽從我的安排,還是要跟那個瘋子複合,過以前那種連基本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證的日子,直到死於非命。」
我沒說話,開門走了出去。
珊珊站在門口,神態有些焦急,我一出來,她立刻問:「剛剛那是什麼聲音?爸爸還好嗎?」
「他讓你進去。」我說。
她作勢就要進去,卻又看了我一眼,神態有些糾結,似乎是在做選擇。我知道她是想問我之前的話,然而現在並沒有回答的必要了。進門之前我還以為我爸爸是可以講道理的,進門之後我發現,原來是非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這麼想我。
其他親戚都還在,但我沒心思應付他們,他們似乎預感到發生了什麼,並沒有人對我說話。
禮堂里孟家人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阿文已經準備好了車,就等在門口,我也不想問他什麼,鑽進了車裡,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聲音,是阿文,一直在叫:「老闆。」
我睜開眼睛,揉著仍有幾分痛的額頭問:「什麼事?」
「您有電話。」他說:「是繁先生。」
還是有必要接的,我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環境已經安靜了,繁音的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悅:「現在可以聊了,你還好么?」
「不是很好,我的婚禮出了問題,最近我的情況很不穩定,孩子們就留在你身邊吧。」我說:「有事我會再聯絡你。」
他說:「這件事不是剛才才聊過?」
「嗯。」雖然這些都是他搞得,但我現在很不舒服,只想睡覺,並不想再去跟他討論。而且接下來孩子全要靠他,我不必再跟他翻臉把事情弄得更麻煩。因此我盡量忍耐自己對他的憤怒,只說:「我怕你沒有聽清,畢竟剛剛很吵。」
他笑了:「剛才我的話你全都沒有聽?」
「什麼話?」
「你婚禮的問題是我搞的,」他邀功似的說:「現在不是你不嫁,你爸爸沒辦法說你什麼,他得乖乖做手術,孟家自己的問題,更不能怪你。」
我說:「我現在不想聊這個話題。」
「怎麼?」他敏銳地聽出了我語氣中的不同。
「我想先回家睡個覺。」我說。
「身體不舒服?」他不再笑了。
「先掛了。」我說:「拜託你照顧好孩子。」
不等他說話,我先掛了電話,因為覺得他還會打來,乾脆關了手機。
下車時,阿文面有憂色:「老闆,您還好么?」
「沒事,謝謝。」
回家之後我躺在床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卻居然在三分鐘之內入睡了,且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會醒是因為夢到我參加重要會議遲到,出了一身冷汗才醒來。看錶發現此時是凌晨四點,對著黑漆漆的窗戶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想起我已經不用再這樣工作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見人,只派律師整理了財產清單,這樣等到交接時能夠快上不少。
期間繁音給我打了幾通電話,但我沒有接聽,管家接了,幫我應付掉了他。
這樣一直過了半個月,我在家裡吃好睡好,身體倒是比之前要舒服多了。
管家來找我,說:「繁先生來了,他想進來見您。」
「推了。」
「他說他在宅子里放了炸彈。」她說:「不准他進來,他立刻就引爆。」
我不禁扶額:「叫他引爆吧。」
「萬一真的有呢?」管家謹慎道:「他畢竟是那樣的身份。」
我問:「你什麼意思?」
「我很擔心家裡的安全。」管家說。
我還是把繁音放進來了,倒不是擔心家裡的安全,而是管家太緊張了,我不想她這麼害怕。
我到會客室去等著繁音,他很快便進來,看來今天沒什麼正經事,穿著襯衫牛仔褲,但襯衫的袖口挽著,露出了一些彩色的色塊。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落了座,見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手臂上,便拉起袖口,問:「怎麼樣?」
裡面居然是一個顏色很是斑斕的小貓咪圖案,可能是剛剛紋上去不久,看起來還有一點點腫。
我詫異道:「你是小甜甜?」
「是茵茵讓我紋的。」他笑著問:「可不可愛?」
我說:「我是問你是不是小甜甜?」
他眉梢挑起,反問:「我像?」
我沒說話。
他又晃晃那條胳膊:「問你可不可愛?」
「挺可愛的。」我說。
他剜了我一眼,頗為不滿:「又吃醋?」
「什麼叫又?」我是真的沒懂。
「你總吃念念的醋。」他說。
我搖頭,說:「我現在沒工夫想這個。你來有什麼事?」
他斂起笑容,正色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這幅態度了,那照片與我無關,但我會幫你追查到底,別怕,它現在只出現在了這一個地方。」
我說:「不用你。」
他皺起眉頭:「好歹也是我前妻,十有八九還會變我老婆,你不會以為我傻吧?」
我沒說話。
我這幾天歇得有些懶了,好希望就這樣過下去,不做事,不思考。
他也沒生氣,而是觀察了一會兒我的表情,有些關切地問:「你爸爸訓你了?」
「嗯。」我說:「我馬上就一無所有了。」
他笑了,「我上次就說過,都還給他,跟我走。」
前不久他還說他是耍我的,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改變得這麼快。
見我不吭聲,他稍顯緊張:「你不願意么?」
「我爸爸讓我考慮,是要錢還是要你。」我說:「如果要錢,就得全聽他的,肯定還會安排新的聯姻對象。」
他問:「要我呢?」
我沒回答,而是先問:「你都對孟簡聰做了什麼?怎麼他到現在都還沒音訊?」
「能做什麼?溫柔鄉啊。」他笑著說:「我又沒法殺他。」
「晴嵐?」我只能想到這一個。
他點頭:「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先跟你吵了架。抱歉,又讓你傷心了。」
我說:「我沒有傷心。」
他沒吭聲,伸過手來,企圖握我擱在桌上的手。然而我一躲,他便撲了個空,隨即他又笑了:「還說沒有傷心。」
「我不會選你,你還是跟我保持距離得好,而且這件事讓我很丟臉,我一點都不覺得驚喜。」我說:「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