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懷孕
」我問:「這是婦產科學上寫得?」
「這是常識。」他黑著臉說。
我說:「要不要流產是由我說了算的。」
「你?」他白我一眼,道:「聽醫生怎麼說。我知道你心裡也想流產,但我一提,你就要跟我唱反調。」
「因為你不值得相信,跟你的意思反著來才對。」我說。
他臉色難看起來:「血塊可是你的醫生告訴你的,這總不能誣賴到我身上吧。」
「血塊的來源總跟你脫不掉干係吧!」他一發脾氣,我便不可避免地被點燃:「何況如果真的關心我,怎麼可能在我提的情況下都不給我留錢?」
他說:「我是真的忘了,那天情緒本來就不好,何況我一直也沒有早晨留錢的習慣。」
算了,我又不想說話了。爭論這些已無意義,如果真的有了,那孩子也就一個多月,流產對我的身體傷害在其次,可這是我的孩子呀,我無法以「他生下來也不會幸福」這種理由來逃避自己剝奪他生命的事實。
繁音也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很想生下來么?」
「先確定是懷孕再說吧。」
他說:「肯定是了。你很想要麼?」
「你不是剛還說要聽醫生的?」他還真是反覆無常。
「如果醫生說能生呢?」他的口氣有些小心翼翼。
我看向他,「你想說什麼?」
「不管你覺得如何,但我這麼努力想讓你回來是真,就絕不會傷害你的生命,這個前提我想你肯定懂。」他說:「如果醫生說沒問題,我倒是想讓你生下來。」
我問有點意外:「你還是想要兒子?」
「不是因為這個。」他舔了舔嘴唇,每當他邊思考邊講話時,便會做出這個動作:「小時候沒能親手照顧念念和茵茵,心裡很遺憾。」
我瞅瞅他,大約是這眼光有些異樣,他扭頭看向我,問:「怎麼?」
「沒什麼。」
我覺得挺可笑的,我以及他都是。我一直都想要孩子,要好多好多個,我也基本如願了,可我沒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繁音的情況完全不適合要孩子,可他已經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做一個好父親了。
他便回到剛剛的話題,「念念和茵茵的確不太幸福,但那些都過去了,她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如果只是因為覺得家庭環境不夠幸福就不讓他出生,那這世上大部分人都不用出生了。我想請你,在不影響身體健康的情況下,考慮一下把孩子生下來。我對性別沒有要求。」
我問:「那你失控怎麼辦?」
「我不會失控。」
我想他在這種問題上不會說謊,便問:「你找到特效藥控制病情了?」
他笑了,「復婚就告訴你。」
我沒說話。
有沒有孩子尚且不清楚,我心裡當然不希望懷孕。
我也不想立刻就復婚。我甚至想,找到念念之後,我要認認真真地跟她談一次,希望她不要再參與這件事。我的前半生過得如此狼狽,一方面是愛錯了人,另一方面,就是我做決定時總是易受干擾,不夠謹慎。
就在前不久,我還剛剛犯了這樣的錯誤,其實現在想想,之前珊珊害我的事本就有很多破綻是指向繁音,而早在知道繁音破壞婚禮時,我就應該把這些聯想到一起。何況就在我爸爸把我攆出去的前一天,繁音還再次對我發了脾氣,這一切都表示他不過是裝得和善了,骨子裡仍舊是他。
可他一對我求婚我就感動了,以至於貿然接了戒指,又被現實抽了一個耳光。
既然要重新考慮,不如乾脆考慮清楚吧。不要受任何因素感染,只考慮在我接下來或長或短的人生里,跟他在一起是否能讓給我過得愉快幸福。人世間美好的事物有這麼多,我不能只剩一份愛情。
在我不吭聲的這十幾分鐘里,繁音始終沉默,時不時地看我一眼。
我也認真思考了,然後說:「要不要留下孩子,取決於我們是否復婚。但關於復婚,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你打算考慮多久?」
「如果確定懷孕,那……」說到這裡,我突然感覺身體有點異樣,住了口。
繁音也發現了,問:「怎麼了?」
「好像……」我也有點緊張:「我去洗手間看看。」
然後便跑去了洗手間。
剛關上門,還沒來得及鎖,門便被推開了,繁音擠進來,當仁不讓道:「我看看。」
幸好我還沒解衣服:「你要看什麼?」
「是肚子痛么?」他說:「是不是出血了?」
「我自己會看。」我說:「你出去。」
「我怕你暈倒。」他催促道:「快點,別害羞了,我親都親過了。」
無語……
「你不能換種句式嗎?」我問:「一定要說得這麼露骨么?」
「我天生就這麼露骨。」他說:「快點,飛機快降落了。」
我說:「那你出去,我不鎖門。」
他皺起眉頭。
「出去啊,」我說:「我不覺得難受,可能是經期。」
他見拗不過我,便出去了。
我也真是想不通,這個人怎麼什麼都要看看……
雖然記不起上次經期,但我隱約感覺並沒有超出一個月。我懷疑自己懷孕,其實也只是根據沒有避孕結合奇怪的夢而已,其實沒什麼靠得住的理由。
三分鐘后,我從裡面出來,還沒開口繁音就問:「怎麼樣?你感覺還好么?」
「經期。」
他問:「你確定?」
「確定。」
「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他說:「下飛機之後,我先帶你去醫院。」
「為什麼去醫院。」
「懷孕期間出血有可能是病變,比如宮外孕,」他說得頭頭是道:「先去醫院看看。」
「是經期,我分辨得出。」確定不是懷孕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復了,「找念念要緊,別浪費時間了。」
「檢查一下不費事。」
「不要。」我說:「有病變的話,我自己會有感覺,出血量也會有變化,你沒事少看婦產科學。」
他被我這一句話噎得半天都沒開口,最後臉上露出了失望:「真的不去?」
「看來你很希望我再流一次產。」我說。
他白了我一眼,正要開口,敲門聲傳來,說飛機要準備降落,我們需要到座位上去。
下飛機后,繁音聯絡家裡,但仍沒有念念的消息,再度試著撥打念念的手機,依舊是關機。繁音給她發了信息,還拍照證明我真的被他帶回來了,希望她偷偷開機查信息時能夠看到。
另外,我們還去了念念的學校等地,仔細地詢問了老師同學,也到念念常去的地方詢問調查,但這些事繁家人都已經做過了,自然一無所獲。
辦完這些事後,我們暫時沒什麼行程,繁音又開始舊事重提:「我覺得有必要去醫院。」
「沒必要。」我說:「我想先吃點東西。」
他只好「嗯」了一聲。
我提出要求:「我想回我以前的家。」
他說:「這幾年我一直住我爸家,一直沒回去那邊,年初修了房子,不久前才開始重新裝修。」
他說得是他那個有著大而漂亮花園的哥特式大房子。
我說:「我不是說那裡。」
而是說我們一開始的小房子。
他愣了一下,隨後便明白了我的要求,說:「那邊不安全。」
「你爸爸既然是這種態度,我過去住就不太合適。」其實最重要的因素是住進去之後我就會十分被動,他想怎麼對我都很容易,我不想被脅迫復婚。但我沒有這麼說,因為我不想被他知道我這個心思,他肯定會想辦法改變:「何況你媽媽現在還在醫院。」
「但你不想見茵茵么?」他問。
「她白天要去學校。」茵茵已經讀幼稚園了,「下午你帶她和我見一面就夠了。」
他說:「她總是說想讓你哄她睡。」
「將來有的是機會。」
他又笑,握住了我的手,問:「想復婚了?」
「我真的需要考慮。」我抽出手,說:「你別總提這個話題了。」
他又不說話了,許久,吩咐司機改變路線,駛向了我們最初的家。
那裡常年疏於打理,還是挺髒的,不過我很滿意。林准易去安排女傭,繁音則在我擦乾淨的餐椅上坐下,剛張口想說話,他的手機便響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對我彙報:「是老頭兒。」
他接電話,我走到冰箱前面,捂著胸口,冒死打開冰箱。
幸運的是它裡面一無所有,不幸的是這味道也夠噁心的,冰箱肯定不能用了。
我還沒來得及關上冰箱門,繁音已經過來一把將其拍上,一邊拽我出門,一邊對電話里說:「我把靈靈帶回來了……對,長住。」
又道:「不復婚,我自己過……你準備點她喜歡吃的……那你就搬出去吧,再怎麼討好我媽,她身邊的也是韓舅舅,不是你。」
他把我拉到門外時,也掛了電話,說:
「老頭兒說他熱烈歡迎你。」
冰箱的味道太刺鼻,我便說:「那我住酒店吧。」
他也不吭聲,就那麼睥睨著我。
直到我改變主意:「先去你家住一下,明天打掃了這裡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