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前事因果後來報
上官氏連忙上前，取出了手帕，給劉詢擦著汗，很是著急地說：“陛下不必多言，此事我真的一點都不怪陛下。”她擦了汗，輕聲說：“快閉眼歇著。”
劉詢緩了口氣，又說：“另外，朕想納相夫為妃的事情，你們怎麽看？”
王皇後聽聞，隻是垂淚不言。上官氏臉色略有些變化，可最後還是平靜著，說：
“哀家見陛下多年來，並未對哪位女子上過心，想必這位相夫郡主確實贏得了陛下的心。”她緩緩道來，“隻是近日朝中眾臣皆在上奏讓相夫郡主去烏孫和親之事，若此時要封妃，是有些為難。難怪陛下今日如此頭疼。”
“有機會，你們還是幫朕勸勸她吧。”劉詢說了，隻覺額頭血管一緊，像被雷擊一般，疼得呻吟了一聲。
“好，陛下放心，我們一定勸著。”王皇後很是緊張，趕緊回了話。
上官氏臉色有些猶豫，看著王皇後這樣說，也隻得應承著。兩人伺候陪伴了許久，見皇帝終於好轉，上官氏便離開，讓王皇後在劉詢身邊伺候著。
第二日，上官氏聽聞皇帝病情好轉，又宣了義灼貼身伺候，便囑咐常寧讓義灼近日都住在未央宮隨時候著。
她在長樂宮內心急如焚，想著皇帝今日應是不會顧及自己，便留了曼姬在宮內候旨，自己又找人安排了車馬，匆匆地趕去了上林苑。
她步履匆匆，一路讓身旁的侍衛掩護著走進了昭台宮。快見到霍成君時，又把其他護衛隔在了外麵，隻身一人進了殿。
“姨母。”上官氏一見到霍成君，便慌神地前去拉著她的手，“此事怎麽會到眼下這個地步.……這可是我們萬萬沒想到的。”
“太皇太後別急。”霍成君其實心裏也有些緊張，她近日聽聞宮裏傳來的消息，一會兒相夫中毒，一會兒又主動請命去烏孫和親，“那相夫郡主真的要去烏孫了？”
“不是.……”上官氏道，又說：“也還沒定下來。現在，她是想去烏孫和親，可陛下，卻想要納她為妃子。”
霍成君倒吸一口冷氣，又說：“那你，到底是擔心她被納為妃子，還是擔心先前我們所說之事.……”
上官氏道：“當然是怕皇帝這個決定，誤了我們的大事。”霍成君見她臉有些紅潤，還是不放心，繼續追問：“我一直知道你對陛下的情意。可是，此事是大事，眼下霍家就隻有你，還有衡兒。這世上，也隻有你們兩人能信任。”
上官氏點頭：“我知道。”
“好，你說心裏不難受，我也是不會信的，隻是別讓你的這些不該有的情愫影響了我們。”霍成君安撫上官氏的背，說道：“當日你以為霍家隻剩我們兩個人，鬧著要服毒自盡時，我不得已才告訴你衡兒的身世。說要報仇，也是你的意思。”
上官氏忍不住流著淚，哭著點頭。
“那陛下，你即便再怎麽牽掛，再如何情深，你也要知道，總有一天，我們的命和他的命，你隻能選一邊。”霍成君拉著她，繼續勸道，“衡兒還年輕，事情也還沒到那個地步，其實我也沒有跟他提過。但是，那劉相夫是楚王和廣陵王之後，又與衡兒互相愛慕，這不是天助我們嗎？”
上官氏擦幹眼淚，說道：“可那劉相夫，要麽送去烏孫和親，要麽就被陛下納了妃子。眼下跟衡兒，怕是也有緣無分了。”
“誰說的。”霍成君笑著，“隻要他們離開了長安城，無論去哪裏，我知道衡兒一定有辦法的。”
上官氏吃驚，繼續聽著。
“還有，我在想，即便我們今生看不到衡兒報仇雪恨的那一日，但是隻要他能在塞外立功，又有邊疆的勢力，今後子子孫孫，總有一人能為霍家建功立業，那時再回來報仇也不遲。”
霍成君一字一句地說著。
“你記住，你是太皇太後，也是霍家的女兒，我們先活下去，以後才有機會。那相夫是頂聰明的女子，我看她相貌極好，很有大家風範，若是真能和衡兒走在一起，我們就贏了一大半的機會。”
上官氏道：“好，侄女明白，我一定想辦法，讓他們出宮。”
霍成君說：“對了，還有一個人，我之前找他幫了忙。”
上官氏說：“誰？”
“禦史大夫，蕭望之。”霍成君臉色有些變化，說道：“他與我曾經有些交情，不過不多，我很多話不便明說，隻讓他幫我勸陛下別讓相夫去和親。可眼下如此變化，你便幫我去帶個話，讓他先不要再表態，等日後有了轉機再說不遲。”
上官氏點頭，說道：“我近日很是自責，我那一手帶出來的宮女李惢，後來去樂府的那個，差點誤了事，害了相夫郡主的性命。她一向對衡兒情深義重，猜出了他們的關係，就一時糊塗.……”
“還好陛下還不知情。你也不要太難過，李惢此事做得太過，又謾罵陛下，必然是保不住的。那你一定想辦法，千萬別讓陛下看出他們的關係了。”霍成君囑咐道。
兩人見天色已晚，便匆匆結束了對話。上官氏便坐上了車輦，一路向宮裏行去。
上官氏坐車往宮內趕著，想著不放心，又吩咐侍衛一會兒先去未央宮看看皇帝。
她在馬車裏，流著淚，想到自己一生從未為誰而爭鬥過，也未做過什麽壞事，隻一心覺得留在宮裏，陪著劉詢，即便此生都不可能成為他的人，隻是靜靜地守在身邊也覺得足夠。直到後來，劉詢突然大發雷霆痛下殺手，霍家上下，除了她與霍成君外，全部斬殺。自己從此便是孤女，一人獨活在世上。
她因此痛不欲生，正要輕生時，被姨母霍成君救下。也是那個時候，兩個弱女子發誓要為自己的族人報仇。她知道，自己對劉詢的情誼一絲不能消減，隻想著若是報仇，也就奪了他的位置。或許，那個時候他不是皇帝，自己還有機會和身份，再與他續了情緣。
她默默地垂淚，看著窗外的宮道，想著今日霍成君之言，或許今生都沒了機會完成大計。
忽然，她看見不遠處的殿閣，紅光漫天，青煙四起，便趕緊掀開簾子問駕馬的侍衛：
“前方何事，那是哪裏？”她指著冒著火光的地方。
“啟稟娘娘，好像是清涼殿。好像那裏.……走水了！”侍衛焦急地稟報，趕緊驅車加快速度往宮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