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初見看著辛姚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這間屋子,才道“儲秀宮如今有四位貴人,確實不適合養胎,我看太夫人這裏倒是遠離喧鬧,安靜祥和,太夫人又是姚貴人生母,不如暫時將姚貴人移入慈心殿,由太夫人親自照顧。”
趙太夫人怎麽也沒想到初見會這樣回複她,登時噎的說不出話來。
辛姚倒是有恃無恐,坐直身體,指著初見道“你什麽意思?”
初見懶得理她,隻端起茶杯喝水。她這一聲嗬斥,倒是驚醒了趙太夫人,抬眼看女兒指著皇後質問,她突然覺得腦袋生疼“辛姚,怎麽跟皇後說話呢?”
說完,又看向初見“辛姚初次懷孕,性子有些煩躁,還望娘娘別見怪。
娘娘說的,但也不是沒有道理,隻是辛姚到底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如今也離不了她,貿然搬到我這裏,也確實不妥當。老身想著不如給她換個地方,左右這宮裏空閑的宮殿還是不少的。”
初見點了點頭,放下茶杯道“太夫人的意思,本宮明白了,既然換地方,索性就將姚貴人的身份提一提吧,淑嬪,賜馨蘭殿。太夫人覺得如何?”
辛姚聽完,激動的看向趙太夫人,趙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到底是皇後周到,辛姚,還不謝過皇後娘娘。”
辛姚扭捏的站起身,即便肚子還看不出來,她卻用手扶著肚子,屈了一下膝蓋,不待初見讓起,便又坐了下去。
初見就當沒看見,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和趙太夫人說了兩句,便拉著辛珠離開了。看著初見的背影,趙太夫人眼裏暗光閃爍“這小賤人如今越發穩重了。”
辛姚趴在趙太夫人懷裏,伸手把玩著手上的鐲子“在穩重又如何,皇上還不是不待見,到現在,連身子都還沒破。”
趙太夫人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女兒“這話以後不許再說了。”
辛姚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知道。”
趙太夫人“你有身子的消息,今日傳了出去,以後萬事都得小心,吃的用的,都得萬分小心,別人送的再好也不能沾染!”
說著,抬手放在辛姚的肚子上摸了摸“這裏麵的,可是你和為娘日後的榮華富貴。”
辛姚嘻嘻笑著“娘放心吧,女兒有主意的。”
慈心殿在皇宮的西北角,初見的鳳棲宮卻在靠近南邊,距離並不近,隻是進了宮之後,規矩繁多,初見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宮殿了,看著四角天空。唯一的輕快便是靜靜地走。
拉著辛姚慢慢往鳳棲宮走,辛珠猶豫半晌,還是沒忍住,看著前方嶙峋假山“以前的辛姚,雖然驕縱,卻算不得跋扈,如今……”。說完,自嘲的搖了搖頭“以前王府裏隻有我們兩個相伴,雖然很多時候並沒有表現的那麽親昵,卻也合睦,如今看她這樣,我……,這宮裏,哪一個是沒有心思的,她如今驕縱跋扈,四處樹敵,我真怕有一天她吃了大虧。”
初見“亂花漸欲迷人眼,她如今已經迷醉在這花紅柳綠裏,你雖然好心,想提點她,她會以為你蛇蠍心腸,路是她自己的,路的盡頭是好,是壞,都是她的節,我們不火上澆油,隻做冷眼看客便最好了。”
辛姚點了點頭,她知道初見說的都對,想想自從入了宮,她和辛珠已經到了麵對麵都無話可說的地步,想想以前,她們也並未有什麽情誼,隻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沿著宮中的甬道,一行人慢慢的走,沒有人在說話,這紅色的高牆,似乎斬斷了她們以往的自由。
“娘娘,娘娘。”
看著對麵疾步而來的大太監李平,初見和辛珠對視了一眼,忙迎了上去“怎麽了?”
李平單膝跪地“娘娘,皇上回宮了,讓您趕緊去勤政殿。”
初見“可知什麽事?”
李平道“來傳消息的是孫公公,隻說請娘娘速去。”
初見看了看辛珠,辛珠往旁邊退了兩步,福身道“我先回去了,娘娘趕緊去吧。”
初見點了點頭,李平已經帶來了轎子,初見上了轎子往勤政殿趕去。
初見下了轎子,就看見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有的手裏還拿著盆子,裏麵都是鮮紅的血水,初見想想今天鳳翔微服去民間,眼前犯黑,桑麻趕緊扶住她“娘娘別急,先去看看。”
初見用力呼出一口氣,趕緊向殿裏走去,看到在大殿裏坐著的鳳翔時,忙衝上去“你傷到哪裏了?”
鳳翔坐在那裏,於浩正在給他包紮手臂上的傷口,看到旁邊的染血的紗布,初見眼淚都掉了下來。
鳳翔正在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忙睜開眼睛,看見初見,眼光閃了閃,伸手拉住初見的手“小見,我沒事,隻是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
初見蹲下來,看著他雖然有些疲累,但是臉色還好,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焦急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於浩包紮好後,道“皇上的隻是皮外傷,有個三五天便無事了。”
鳳翔點了點頭“麻煩你了,你先去裏麵看看”
於浩點了點頭,又看了初見一眼,才向殿後走去。
鳳翔拉著初見在她旁邊坐下,初見看到於浩向裏麵走,才發現剛剛那些腳步匆匆的宮女太監都是從裏麵出來的,忙看向鳳翔“裏麵是?”
鳳翔拉著她的手“小見,你別急,聽我和你說。”
初見看他說的認真,心裏突然忐忑起來,緊緊盯著鳳翔。
鳳翔“今日我出城,遇到了刺客,馬上就全部解決了,誰知暗處有冷箭射出來,我全部心神全在前麵的刺客身上,一時不查,卻沒想到有人撲上來擋在我身前。
那人胸口中箭,雖然避開了心髒,卻也生命垂危。
小見,你要有心理準備?”
初見看著鳳翔,眼裏有著恐慌。
鳳翔“是先太子妃。”
聽見這話,初見猛的站起身來。先皇在的時候,尚青靄被發配到了紫月庵,初見一直很是惦念,隔三差五就會派人送些東西過去,自己親身去過。
鳳翔登基後,便下旨解了尚青靄的禁,隻是大起大落之後的尚青靄,似乎看透了名利,並未帶著孩子回鳳都將軍府,而是居在了她在古鳳城外的陪嫁莊子裏,初見去過一次,莊子不大,卻雅致的很,小橋流水,荷花飄香,倒是個修養的好地方。
如今聽見裏麵受傷的人是她的青靄姐姐,剛剛安定些的心有揪了起來,拎起裙擺就向裏麵衝了進去。
當看到床上那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時,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讓她眼前模糊一片,她甚至不敢上前去看看,那個渾身都是血的人,就那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於浩給尚青靄診脈後,和其他禦醫耳語了幾句,看有禦醫到案前提筆開方子,於浩來到初見跟前,雙手抱拳施禮道“尚夫人的傷口在右邊胸口,雖然看著凶險,但並未傷及心脈,如今昏迷,也隻是失血過多,娘娘不用擔心。臣還要想皇上回稟,先告退。”
初見滿心都在尚青靄身上,即便聽見了於浩的話,她還是沉浸在恐懼傷心中,桑麻扶著她,自從若如夫人逝後,在她家姑娘心裏,便隻有尚青靄這麽一個親人了,當初太子府事發,姑娘有將近一個月都沒睡好過,後來還病了一場,還是尚青靄聽到消息,偷偷跑回來看了姑娘,姑娘才慢慢放開心節。
如今看見尚青靄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裏,初見內心的觸動桑麻不用想,便能體會到。
她伸手拉了拉初見的衣服“娘娘,青姑娘沒事了。”
初見淚眼朦朧的看著桑麻,眼裏都是恐懼,她似乎不相信,想要再三確認。
桑麻對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娘娘,你聽的沒錯,青姑娘沒事了。”
初見眨了眨眼睛,眼眶裏的淚掉落出來,轉頭看著床上的人,用力握了握桑麻的手,才鼓起勇氣向著床邊走去。
已經有宮女將她染血的衣服換掉,看著幾乎血洗的衣服,初見呼吸一滯。尚青靄雙眼緊閉,靜靜的躺在那裏,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不過看她呼吸平穩,麵容也平靜,初見忐忑的心總算平靜了不少。
鳳翔走進來,看著坐在床邊的初見,抬手放在初見的肩頭“小見,於浩的醫術精湛,他說沒事,便真的是沒事,你莫要擔心了。”
初見轉過臉,看著鳳翔,眼淚洗過的眼睛,眼眶微紅,眼仁明亮,幹淨純粹,被這樣的眼睛看著,鳳翔心裏一動,好半晌才壓下去。
“你也受了傷,趕緊去休息。”
鳳翔笑了笑“小見,我是男人,這樣的傷,無事。”
初見站起身,拉著他完好的手“即便傷的不重,也要好好休息。”
看著向外拉扯他的初見,鳳翔無奈的笑了笑“好好,我馬上去休息,小見,你也回去休息吧,這裏有禦醫和宮女在,沒事的。”
初見看了看床上的尚青靄“姐姐如今這樣,我回去也不能安睡,與其回去提心吊膽,還不如在這裏陪著她。”
鳳翔不讚同的道“小見,你在這裏也做不了什麽,還是回去休息。”
初見指了指窗邊的軟塌“我和姐姐小的時候常常睡在一起聊天,我想陪著她,若是累了那裏有軟塌。”
鳳翔知道她雖然心軟,卻也執拗,她若是決定的事情,別人是很難更改的,無奈的搖了搖頭,再三叮囑她累了就休息,有事去叫他,才回正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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