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看他居然伸手攔住初見的路,說話還如此沒有規矩,小太監心都涼了,正想著該怎麽說,卻見初見身後過來一人,正是鳳棲宮掌事太監李平。
“王子殿下,皇後娘娘掌管六宮,事有繁瑣,若是有事,良妃娘娘自會安排。”
澤朗看出來說話的是個奴才,就有些不誤,不過他好歹是一國王子,自詡身尊玉貴,犯不著跟個沒根的奴才說話。
“皇後娘娘和小王也算舊識,見了麵……”
“哥哥。”一聲帶著歡快的清脆聲音打斷了澤朗的糾纏。一身綠色掐花工裝的麗人自花叢中急步而來,正是良妃。
自昨日收到消息說是自家哥哥來了鳳都,澤雅就激動萬分。今日一早,便有太監過來通穿,樓蘭澤朗王子已經進宮。澤雅實在坐不住,跑出宮殿到門口等候,等了半晌不見人過來,索性帶著人往勤政殿方向迎。不想才到禦花園,便看見哥哥和皇後在說話,她本能的便想到是皇後娘娘看不管她,堵住哥哥,給他難堪。
澤雅和澤朗王子也算是兄妹情深,想到這裏,怒火中燒,喊了一聲便急匆匆的過來。
來到兩人跟前,她甚至都忘了向初見行禮“皇後娘娘,我哥哥不遠萬裏來到古鳳,皇上體恤嬪妾多年不見家人,特許兄長進宮親人一聚。
我樓蘭雖然彈丸小國,卻也有自己的尊嚴,皇後娘娘將我哥哥攔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初見聽她口若懸河,第一次知道一個人憑著自己的臆想也可以這麽理直氣壯。
沒等初見說話,李平上前躬身道“良妃娘娘,樓蘭王子初到古鳳,可能不太了解古鳳的規矩,皇後娘娘心善,不會計較。可是良妃娘娘這番作為,可算大逆不道,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良妃娘娘少不得一頓訓斥。”
良妃這才想起來剛才自己的行為,高昂著頭,對著初見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嬪妾一時心急,失了禮數,嬪妾請罪。隻是我哥哥隻是,皇後娘娘也該……”
“良妃!”初見打斷良妃的話“你兄長遠道而來,本宮就不打擾你們親人相聚。”
說完,看了一眼澤朗“王子殿下初來古鳳,有些規矩還是要知道的。”
看著初見帶人轉向右邊的路回了鳳棲宮,澤雅恨的幾乎攪碎課手裏的帕子。半晌才轉向澤朗“哥哥,我們走吧。”
卻在看到澤朗王子的眼神時,有一刹那的愣神“哥哥?”
澤朗左手撫摸自己的下巴,看著初見離開的方向,眼裏精光閃閃。
澤雅抬手退了身邊的人,然後抬手在澤朗王子眼前晃了晃“哥哥!”
被提高的聲音打斷思緒,澤朗轉眼看著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妹妹,嘴裏嘖嘖稱讚“澤雅,你如今倒是過的風生水起,不過這古鳳的衣裝確實不錯,本王的王妹比起在樓蘭,越發迷人咯。”
澤雅抬手扶了扶鬢角“哥哥,實在說妹妹我,還是其她人”
澤朗哈哈大笑“自然說的是王妹,不過,人靠衣裝,這皇後娘娘比起在樓蘭,確實漂亮了不少。”
澤雅瞪了澤朗一眼“這裏是古鳳,哥哥還是收斂些的好。”
澤朗“古鳳又如何,本王好歹也是樓蘭下一任的王,論起身份,又差得了什麽?”
澤雅冷笑一聲“樓蘭,不過古鳳一個城的大小,哥哥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敢這樣說話。”
澤朗哈哈大笑“這不還有妹妹你和我的外甥歐麽,以後你若是再生幾個外甥,你王兄害怕那些?”
澤雅聽他這麽說,剜了他一眼“哥哥想要女人,盡可去外麵找,皇後娘娘可不是哥哥能覬覦的。”
澤朗驚訝的看了良妃一眼“為什麽不能,你不是說你們的皇上壓根妹……”
“哥哥,”澤雅打斷他的胡言亂語“這裏是皇宮,哥哥還是注意些。”
說完,壓低聲音道“即便皇上不喜她,她名義上也是皇上的女人,這裏可不是大漠。”
澤朗摸了摸下巴,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看他那樣子,良妃就知道他沒放在心上,心裏暗暗打定主意,得派人盯著他。
良妃和澤朗王子怎麽樣,初見不在意,隻是剛才澤朗王子那毫不遮掩的目光,讓初見渾身不舒服,也沒心情做什麽,回了宮裏,就跑到案前寫字。
桑麻,紫筱和瑾璃都去了驛館和先敬王府,初見揮退宮女,李平知道皇後娘娘是為剛剛的事情心裏不誤,便去了鳳棲宮的小廚房找了憐竹。
這幾日,初見忙碌,憐竹怕她累著,每日都變著花樣的給初見做吃食,偏姑娘時刻惦記在紫月小築的青姑娘,但凡有點好的都送了過去。
剛剛禦膳房送了新鮮的海貝過來,想著姑娘便好這口,特意做的湯正在爐上煮著,對於初見的吃食,憐竹從來不讓他人插手。每每都是一個人盯著。
看見從門外進來的李平,憐竹還以為他是來告訴自己姑娘回來了,卻在看見李平的麵容時站起身來“怎麽了?”
李平將剛才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我看娘娘有些不痛快,如今桑麻姐姐和紫筱,瑾璃都出宮去了,我想著找姐姐過去看看。”
憐竹閉上眼簾,遮住眼裏的幽光,須臾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李平點了點頭,退了出去。憐竹看了看灶上的湯,才不多了,才拿起一旁的帕子墊在手裏把湯盅端起來放在食盒裏,讓宮女收拾,她提著食盒去了正殿。
初見寫了幾個字,都不滿意,憐竹進來時,正看見初見將桌上的宣紙用手攢起來扔了出去,憐竹看了看地上的紙團,抬步走了進去,將食盒放在桌上。
“那是上好的宣紙,娘娘就是不痛快,也不該這樣敗家。”
初見聽她這樣說,兩眼湧上淚光,直盯盯的看著憐竹,那樣子,委屈,憤怒。
憐竹歎了口氣,走過去,將她手裏的筆拿過去放在一邊,伸手拉起她來到旁邊的水盆前,拿起帕子浸濕,為她擦手“多大的事,為了不相幹的人,把自己氣成這樣?”
初見的聲音有些哽咽“憐竹姐姐,他居然那樣看著我?太惡心了!”
憐竹噗嗤笑出聲來“怎麽就惡心了?”說著握著初見胳膊,上下打量“我們家姑娘如今張開了,越發的好看了,如今是在這宮裏,要是在外麵,這樣的眼光還不有的是,難道每一個你都氣悶?要奴婢說,姑娘應該開心才是。”
初見反手拉著憐竹的手,左右搖晃“憐竹姐姐,你在這樣,我不理你了。”
憐竹裝作不理解道“為什麽不理奴婢,奴婢說的不對?”
說完溫柔的一笑“不過阿貓阿狗,你若是連這個氣也生,那咱們就別幹別的了,每日奴婢幾個就剩下陪姑娘生氣了。”
憐竹拉著初見到桌前坐下,抬手打開食盒,拿過湯勺,給初見盛了一碗“知道你生氣,奴婢特地給你拿了吃的,咱們吃飽喝足了,奴婢陪你一起生氣。”
初見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憐竹姐姐。”
憐竹在她旁邊坐下,攪動湯勺讓湯涼的更快些“這皇宮裏,那麽多人,那麽多事,總有不順心意的,你生氣了,也不過是自己難過,又幹別人什麽事?不過是讓壞人開心罷了。咱們又不是菩薩善人,那些苦了自己,娛樂大家的事,不能做不是。”
覺得差不多了,將手中的碗推到初見跟前“快嚐嚐,這是新送過來的,奴婢看著新鮮,特意做給姑娘的。”
初見心裏的鬱悶已經在憐竹的逗趣中消散了,看著碗裏乳白的湯,頓時覺得腹中空空,喝了一口,直接咪起了眼睛。
憐竹看她形容,便知道她已經放開了“還熱,慢一點。”
“憐竹姐姐,青姐姐那邊……”
“奴婢知道,已經讓人送過去了。”
憐竹雖然和初見說不必介意,卻自己放在了心上,帶傍晚桑麻幾人回來,將晚飯交給桑麻後,拉著紫筱兩個人耳語一番。
第二天,聶侯爺收到消息,樓蘭王子夜間外出,被打了個半死。聶侯爺連夜趕了過去,隻看到鼻青臉腫起不來的澤朗,待詢問事情經過時,不管是澤朗還是侍從都支支吾吾,隻說不要再追究。
既然人家當事人不做追究,聶侯爺樂得輕鬆自在,關照一番,離了驛館。想著畢竟是樓蘭王子,總是要回稟皇上,遂派人偷偷打探,才知是去了青樓驛館,因為花魁和人起了爭執,不想對方是個江湖人士,當時讓於他,卻在背後使了陰手。對方打人後便失了蹤跡。澤朗又深覺這事是在丟人現眼,便隻能不了了之。
聶侯爺連夜進宮,將這件事稟告給了鳳翔,鳳翔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隻讓聶侯爺不必理會。
澤雅知道後,登時氣的摔碎了茶杯,她這個王兄哪裏都好,就這一個好色。又想著王兄不遠萬裏來古鳳,卻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心疼又生氣。第二天便頭疼的受不了招了太醫。
瑾璃繪聲繪色的跟初見描述一番,初見看了她和紫筱一眼,隻問到“誰做的?”
瑾璃嘻嘻笑著“就知道瞞不過姑娘,是容伯易容去的。”
初見想想容伯那麽大年齡居然跑到妓院去,不可置信的看著瑾璃。
瑾璃看她瞪著眼睛有些發蒙,細想了想,才發現自己沒說明白,抬手打了自己腦門一下“容伯本來的計劃是趁他外出,蒙頭打一頓,事後即便找凶手,依著容伯的能耐,他們也是找不到的,誰知那人就不是個安分的,居然跑去妓院,還跟人為了女人起了爭執,好死不死的給咱們找了個更合理的方式。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對不對?”
初見長出了一口氣,抬手點了點瑾璃“你呀總是顛三倒四的,看回頭我不在容伯跟前告你一狀。”
瑾璃嘻嘻笑著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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