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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倒在床上邊沒有再起來，桑麻幾個滿臉淚水的圍著那個因為高燒滿臉赤紅的人，束手無策。


  鳳翔知道後，隻是點了點頭，便讓下人出去了，片刻，門外的宮女太監便聽到了殿裏的摔打聲。然後，就是鳳翔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孫權忙帶宮人跟了上去。


  紫月小築，錚錚的古箏聲，環繞著整座小築，聽著那歡快的節奏，不難看出彈琴的人的歡快心情。


  院子裏的宮人看到鳳翔進來來，匆忙跪下磕頭，鳳翔抬手止住了宮人的通傳，讓孫權等在門外，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靠窗的位置，一把上品古琴正坐在檀香木的琴架上，架上香爐燃出一股雪白煙線。


  一身雪白抹胸長裙的尚青靄，淡雅飾妝，素白雙手在琴弦上滑動，一股股動聽的聲音隨著她的雙手的動作向外擴散，蔥綠束腰長裙的秋月秋實分立兩邊，那場景，說是天宮嫦娥也不過分，可就是這傾城姿色，也沒引來上位者半分的心喜。


  “下去！”平淡的聲音，卻無端帶著一股狠厲，動聽的聲音嘎然而止，秋月秋實也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這一次她們才真的知道，她們麵對的是可以隨意決定人生死的皇上，兩個人幾乎都沒有看她們主子，就慌張的退了出去。


  看著秋月秋實將屋門關上，尚青靄嫋嫋娜娜的來到鳳翔身邊，抬手環住鳳翔的手臂“怎麽了？一來就發這麽大的火氣，悄悄，把她們兩個嚇得？”


  “告訴朕，你到底想幹什麽？”


  尚青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她放開鳳翔，走到桌邊坐下，抬手倒了兩杯茶“我說呢，怎麽一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鬧了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


  “為什麽這麽做？朕記得和你說過，讓你安分些。”


  “嗬嗬，為什麽？鳳翔，你居然問我為什麽？那我要先問問你，我當初主動勾引隻為嫁給一個我打從心底厭惡的人是為什麽？我冒著名節被毀浸豬籠的風險婚前失真是為什麽？我賭上自己甚至整個將軍府的性命剩下深兒是為什麽？我冒著天下的罵名接發我的丈夫讓他萬劫不複是為什麽？我千金之軀在那破舊庵堂苦苦掙紮是為什麽？

  鳳翔，你先告訴我，這些是為什麽？”一字一句，尚青靄眼裏的淚一滴滴低落。


  鳳翔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麵容，曾幾何時，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也曾牽引他的情緒，他自知自己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自從葉家滿門在他眼前血流成河，自從他母妃冰冷的屍體被扔進亂葬崗，他就沒心了，他眼裏心裏隻有那把龍椅，他期期盼盼的是萬人俯首稱臣，為了這個，他將自己打造成了千麵，有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哪一麵才是他自己。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曾經唯一真的付出幾分喜愛的，也曾經為這人一笑做些許傻事，也曾對這人所有的付出有過感激虧欠。可是這所有的情緒都禁不起歲月的磨合，以及這人每日不休的指責。


  他突然發現他的心裏對這人的所有情緒都黯淡無光了，即便還殘存些許，也不多了。


  他走到桌前，掀起衣擺坐下，拿起茶杯細細的品味，那優雅又霸氣的動作，讓剛剛還滿臉控訴的尚青靄又變得有些癡迷，她真的是愛慘了這個人，為了這個人，她把所有的道德，人性，尊嚴都拋棄了。


  “青兒，你做了什麽，朕知道，朕也沒打算始亂終棄，該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該你的，你也該明白，強求不來。”


  “那皇上告訴我，什麽是該我的，什麽又是不該我的？”


  “朕知道，你想要什麽？可是，你覺的，你要的起麽？”


  “鳳翔！”尚青靄扭曲著臉龐，尖叫出聲，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會這樣對她，她瞪圓雙眼，臉色紫紅，渾身發抖“鳳翔，你曾經答應過我的，將來你坐到那個位置，我必在你的身邊的，你說過的，這話天知地知，你如今公然反悔，你就不怕遭報應麽？”


  鳳翔看著手裏把玩的茶杯冷笑一聲“報應，尚青靄，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朕是這古鳳地位最高的人，是真龍天子，你滿宮瞧瞧，哪個女人敢對朕這樣說話？朕對你的寬容還不夠麽？更何況，朕說過朕的身邊有你，這話朕從來不曾變過，如今你不已經在了麽？”


  尚青靄不敢置信的倒退了幾步，緩住身形後，她雙手緊緊的抓住衣襟“鳳翔，你怎麽可以這樣，明明當初不是這樣的，我們當初那麽相愛的，你怎麽可以這樣？”


  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鳳翔眼睛看著尚青靄“青兒，朕從不曾想過付了你，你曾經做的，朕也從不曾忘記，隻是，從當初你嫁給太子時起，這中宮之位你便不適合了。”


  “不適合，不適合，嗬嗬嗬，是啊，我一個寡婦，能跟著皇上，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哈哈，對啊，外麵都是這樣說的，可笑的是，我居然傻傻的把自己算計進去。


  鳳翔，你告訴我，深兒呢？深兒呢，那是你第一個孩子，你怎麽打算的？”


  “他是先太子的孩子，這永遠不能變！”


  “鳳……翔，你，你……”尚青靄幾乎覺得自己幻聽了，她不敢相信，眼前人居然連自己親生骨肉都棄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的神經緊繃著神經她的心砰砰跳著，她甚至在想，她在和初見說那些過往時，初見是否也和她一樣撕心裂肺，可笑她剛剛才去看了那人一場笑話，如今自己就得了回報。


  她抬起眼看著那滿臉冷漠的人，隔著水霧，她看不清楚，她抬起袖子，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在看過去，果然，她沒看錯，那人臉上冷漠，眼裏冷漠，甚至連呼吸都是冰冷的。


  可是，她怎麽甘心，她付出那麽多，她愛的那麽多，怎麽可能一起回報都得不到，她是誰，她是將軍府嫡女，她是天之驕女，當初，她看不慣繈褓中的初見，老天爺幫她讓初見變成了不得不依附她的孤女。瞧瞧，老天爺都是幫著她的。


  尚青靄用力壓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髒，波濤洶湧的血液，她用力的呼吸，漸漸的，她臉上的情緒沒有了，變得越來越端莊，起伏的胸口也平靜了，她緩步走到鳳翔的眼前。


  “表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或許我從未了解過你，但是，你也從未了解過我，表哥，我尚青靄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失手過，以前是，以後也是，我可以不擇手段，你信麽？”


  鳳翔對於她能真麽快就將情緒隱藏，也是有些驚訝的，不過也隻是一瞬“青兒，你不擇手段，朕隻會比你更不擇手段。朕念著你我之間那一絲血脈，念著我們曾經的情誼，朕已經給了你太多的寬容，可是，再深的血脈，再多的情感，也禁不起揮霍的，你可明白？


  之前，你做的，朕不計較，但是，以後，鳳棲宮你就不要再去了。”


  說完，鳳翔站起身，就要離開。


  “表哥！”尚青靄叫住他“你對初見有幾分真心？”


  “這不是你該管的。”


  “之前，我曾經無數次睡不著，因為你對她的不同，我害怕，我恐懼，甚至記恨，可是現在，我不確定了，你對她是出於真心，還是利用！”


  鳳翔不理她，大步向外走，可是尚青靄似乎不打算放過他“表哥，你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心，你真的知道麽？”


  尚青靄背對著鳳翔，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我很好奇，你到底知不知道？”


  鳳翔聽出她語氣裏那一絲陰冷，他轉回頭，盯著尚青靄坐在那裏的背影，那眼裏的鋒利，讓尚青靄的脊背都有些僵直。


  “你做了什麽？”


  尚青靄努力忽視掉背後傳來的壓力，她慢慢的轉過身子“明知道她會死亡，你卻無能為力，你會怎麽樣？看著她在痛苦中掙紮嚎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會怎麽樣？你眼睜睜的看著，就那麽看著，看著她受盡著時間最痛苦的折磨，你會怎麽樣？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很想知道，你會怎麽樣。”


  鳳翔瞳孔劇烈的縮動，他一步步來到尚青靄身邊，就那麽看著尚青靄“你到底做了什麽？”


  尚青靄嗬嗬笑著，從剛才她壓下自己所有情緒開始，便一直保持著端莊“表哥，你別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我保證，很快。”


  鳳翔抬手握住尚青靄的肩頭，那手中的力道幾乎將尚青靄的肩胛骨穿透，捏碎“你到底做了什麽？”


  尚青靄忽視掉肩膀的讓她發抖的疼痛，看著眼前人終於不再平靜的麵容，她突然發現，她和鳳翔認識那麽多年，經曆過那麽多風霜，還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麽複雜豐富的表情，痛恨，疑惑，殺意，無情，卻又有著恐懼，是的，恐懼，她居然看到了恐懼，這讓桑青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恨得渾身發抖，恨得眼睛充血。


  “初見，你該死，你怎麽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