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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筱是被人抬著回來的,身上的衣服被血沁透了,人昏迷者,看著曾經活蹦亂跳的小丫頭,變成如今這樣,初見眼裏又恨意閃過。


  桑麻,憐竹和瑾璃撲過去,將紫筱接過來,這一折騰,紫筱朦朦朧朧間醒了過來,看著周圍的環境,以及眼前的這三張臉,臉上的戒備消散。


  初見沒有過去,她還是那樣的姿勢“紫筱,怎麽樣?”


  紫筱掙紮著被桑麻幾人扶著站起來,看到衣襟都被鮮血染紅了的初見時,流著淚就要衝過去“姑娘!”


  “還能走麽?”


  紫筱猛點頭“可以的,奴婢可以的,姑娘,你將刀放下,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對不起,你將刀放下,奴婢求你了,姑娘!”


  初見對著紫筱安慰的笑了笑,然後又看向鳳翔“讓她出宮。”


  “初見,你莫要得寸進尺!”


  “我要讓她出宮!”


  看著初見脖間又開始崩裂的鮮血,鳳翔眼裏似乎都染上了血色“初見,你真以為你能拿捏得住朕麽?”


  紫筱瑾璃看著那血色,眼淚都是淚,恨的咬牙切齒,卻被桑麻和憐竹緊緊按住。


  “現在,讓她們出宮。”


  鳳翔看著初見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臉,搖搖晃晃的身體,抬手一掌拍向鳳棲宮的大門,碎裂的木塊擦著初見的手和臉,一道道血痕出現。瑾璃和紫筱身體劇烈的掙紮著,桑麻和憐竹流著淚死死的按住。她們心裏疼的幾乎不能呼吸,卻知道姑娘的心思,若是此時任由紫筱和瑾璃動手,姑娘所有的心思和流過的血白費了。


  鳳翔看著那人眼裏的決絕,以及慢慢湧上的一絲狠厲,終是敗下陣來,說出的話,是從胸腔用憤怒的火灼燒出來的。


  “讓開!”


  那麽嬌小的身軀,這麽這日子身心的搓磨,讓那人早就皮包骨,那副身子抱起來一點分量都沒有,卻沒想到,就這麽一副身子,居然有著那麽多的鮮血。


  鳳棲宮到宮門,那麽遠的距離,初見就那麽橫著刀一步步走到宮門口,胸口的衣服都被鮮血浸透了,偶爾順著衣擺一滴滴滴落在石板路上。


  宮門口,瑾璃扶著紫筱,回頭看了初見一眼,兩個人同時抹掉臉上的淚痕,快步離開,直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初見手中的刀才掉落在地上。


  桑麻和憐竹跑過去想要扶住她,卻還是慢了一步,被鳳翔飛身過去接住。


  看著懷裏這個緊閉雙眼,就連曾經柔軟嫣紅的唇瓣都變成了蒼白色,鳳翔眼裏冒著火,抱起初見大步向回走“叫於浩去鳳棲宮,快!”


  鳳棲宮,鳳翔抱著初見到了時,於浩已經等在了門口。看著鳳翔懷裏那個染血的身影,於浩都無語至極,這位皇後娘娘可真是能折騰,就那副身軀,還能做出如此的事情,真不知道她這靈魂有多堅毅。


  隔著帕子感受著手下那虛弱的脈搏時,於浩眼裏有幽光閃過,他低著頭,臉上閃過糾結,思量一會,將手抬起,起身來到鳳翔跟前“皇上,皇後娘娘本來身子就虛弱,如今失血過多,又加上娘娘心思鬱結,雪上加霜,而且……”


  看他欲言又止,鳳翔抬眼看著他“說。”


  於浩拱手低頭道“娘娘腹中結胎,兩月有餘,胎像本就不穩,今日一番折騰,恐怕胎兒難保!”


  聽他說初見已懷胎兩月,鳳翔失手將桌上的茶水打翻,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眼裏風雲翻滾,好半晌才平靜下來“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孩子必須保住!”


  於浩跪地“是,臣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是必須!”


  “臣遵旨!”


  初見似乎做了一場迷離的夢,醒來便不記得了,朦朧間似乎有燭光閃爍,不禁暗自嘲笑,曾幾何時,自己變得這麽嬌弱了。


  “醒了?”


  突兀的聲音將初見的視線吸引過去,初見看向窗邊坐在那裏喝茶的人,似乎沒想到醒來便看到了那人。


  鳳翔放下茶盞,起身來到床邊“你腹中有了孩子,兩月有餘,這事你可知道?”


  他的話初見似乎沒明白,迷茫的歪著頭看著鳳翔,似乎在確認什麽,看著他臉上未變的表情,初見將手緩緩放到肚子上。


  鳳翔似乎好久沒在初見的臉上看到過其他表情了,自從那日他強迫她起,初見在麵對他時,便是無波無浪的平靜了。


  如今看她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不相信的樣子,鳳翔話裏也帶了一絲的柔軟“於浩說胎像不穩,你的身子如今大不如前,實在不能瞎折騰,那孩子在你的肚子裏,身上是你的血,你若為了他好,便乖乖養著。”


  初見的心是複雜的,這個孩子是那樣的情形來的,不是父母希翼下的孩子,即便生下來真的好麽?若是之前不知道那麽多事,她還能想著拘一片天地她帶著孩子相依如命也是不錯的,可是現在,在她知道了所有前因後果的情況下,這個孩子還應該留下麽?

  鳳翔看著她陷入思緒,沒有打擾她,轉身向外走。


  將兩手放在肚子上,看著床定的絲幔,初見平靜的道“紫筱雖然代替我出麵,卻終歸做不得主。”


  鳳翔刷的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床上的初見。


  初見也不看他,隻看向床頂“初家人口簡單,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所以,你為的是秦家!”


  初見轉過頭,看著鳳翔“若如姨母是我娘的丫頭,和我娘一起從秦家來的,隻是她並非貼身婢女,知道的並不多,是麽?”


  轉過頭,繼續看著頭頂晃動的輕紗“紫筱從來都是代替我在外麵行走,隻是她一個丫頭,很多事情是不會知道的,很多東西也是做不了主的,你們抓她,沒用的。”


  說著,她笑了笑,轉過臉又看著鳳翔,臉上帶了一絲嘲諷“秦家唯一能做主的隻有我,隻有我,而我,即便是死,也不會透露一絲一毫。


  你們也不用打著要那我做筏子去威脅,沒用的,因為,在我外祖父,外祖母逝去時起,我娘便做了完全打算,即便她身死,隻要她不親自動手取,秦家的一絲一毫別人也拿不去!

  而我娘死之前,這所有的一切都落在我身上,我並沒有改變這個規矩。


  所以……”她看著鳳翔,加重音量“即便是我爹,也動不得秦家家產的一絲一毫!”


  鳳翔沒想到,他們曾經遮著藏著的這所有事情,居然被人看的這麽清楚明白,那人就好像一直在看著他們的笑話,鳳翔胸口的那股火幾乎控製不住,他抬手揪住初見的領口,將她的頭拉起來,咬牙切齒道“初見!”


  初見感覺到脖子上的傷口又裂了開來,有血漫出來,她卻絲毫不在意“桑麻和憐竹對秦家知道的不多,瑾璃又是跳脫的性子,所以你們打從一開始就盯上了紫筱。”


  鳳翔感覺到手上的濕熱,鬆開手任由初見跌到床上“初見,我從一開始,就從未看輕過你,隻是,即便那兩個丫頭逃走了,你身邊這兩個呢?”


  “葉家的根在哪裏,葉家做的是什麽勾當,即便當初葉家被滿門抄斬,可是,當初的心思一直沒斷,否則,也不會那麽早便未雨綢繆,將親生骨肉流放在外。


  尚家是葉家直係,而你,隻不過是葉家女兒的血脈,葉家斷沒有不顧兒子捧外孫的心思,所以,你不過是葉家擺在人前的棋子。葉家給你的東西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如今古鳳朝堂看似以你為尊,實際上尚大將軍才是執棋的人,我沒說錯吧?


  當初尚雲投身兵營,也不過是為了將兵權攬在手中。


  我爹當時是手握兵權的將軍,有我爹在,尚雲便永遠不能號令全軍,所以,我爹得死,是你們做的,對吧?”


  初見將毒藥送到鳳飛嘴裏時,鳳飛在初見耳邊低語了一句“鳳棲宮床下。”


  初見回來後,讓桑麻將床底的東西拿出來,一個小布包,裏麵是一封信,以及一枚令牌。


  信裏鳳飛將這些年得到的消息都告知了初見,包括葉家的秘辛。並且他將自己所有的暗衛都交給了初見。那一天,初見抱著這些東西,嚎啕大哭,她不知道是哭鳳飛的癡傻,還是哭自己的愚昧。


  再後來,曾經侍候過先皇的李公公偷偷來到了鳳棲宮,初見看到他時,還很是驚訝。


  “皇上和貴妃如今並不和睦,不知因為什麽原因,互相牽製,隻是近日,無意間聽聞貴妃娘娘和皇上商量關於秦家的事情,老奴年齡大了,這耳朵也不好用了,也不知道聽不聽清楚。”


  “公公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老奴在這宮裏侍候了一輩子,看了太多的人,因為先皇也曾受人奉承,老奴有自知之明,那不過是借著皇上的龍威。


  隻要娘娘,當初對那一粒藥丸,給了老奴不一樣的感受。”


  “可是,公公該知道,當初那一粒藥丸我也是帶著心思的。”


  “嗬嗬嗬,老奴知道,可是老奴也知道這裏麵是有幾分真心的。”


  當初確實有其他的辦法去奉承拉攏這位李公公的,隻是當時想著伴君如伴虎,在那隨時可以要人命的人身邊,即便人前風光,可是背後又藏著多少心酸,便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中金難求的藥給了出去,卻沒想換來這麽大的回報。


  李公公帶回來的消息,再加上之前知道的,初見一夜無眠,將所有的事情都想了通透,包括她爹爹馬革裹屍。


  想明白後,初見幾乎崩潰,她第一次將屋子裏的東西摔碎,第一次在桑麻她們跟前嚎啕大哭。


  她當時就想拚出去,可是不可以,她不能把桑麻她們搭上,更不能把冒著生命危險來告知自己一切的李公公陷入險境。心底恨意,絕望,瘋狂的交織著,又含著血硬生生的壓製,這些日子她便是在這種折磨中度過的,以至於連自己月式沒來都不知道。


  不久前,紫筱才送飯來的小太監說起,李公公病故了。初見才明白,李公公之所以來告訴她,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他在告訴初見,不必顧慮他。


  初見又哭了一場,她不明白為什麽曾經她掏心掏肺對那一人,卻換來了滿身的算計,可是她不過隨手的幫助,卻換來了別人以命相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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