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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她確毫無反應,仿佛失了心智。
這時玉無心也發現了瑾璃的不對勁,她也看著門口一動不動,好半晌,她才不確定的回頭看向桑麻,似乎尋求答案,可是在她看見桑麻臉上的形容時,又回頭看了看門口的人。
那英俊的男人似乎也感受到咯盯在他身上的視線,抬頭尋過去才發現是兩個小丫頭,想了想又覺的不認識,正好身邊人似乎不舒服咳了一聲,忙轉過頭小心翼翼的問怎麽了。
那聲音雖然不高,可是桑麻和瑾璃都聽見了,兩個人幾乎站立不住。桑麻本來就沒太養好身體,如今已經大汗淋漓搖搖欲墜,連翹驚呼出聲,眾人都轉過身來,門口的幾人不認識,都有些好奇,可是玉夫人和歐陽夫人都知道那人身份不一般,看著那樣子似乎很痛苦,都不迭的問。
瑾璃走過去,蹲下身“桑麻姐姐,我們回去!”
桑麻有些茫然的看著瑾璃,看到她臉上同樣的茫然無措,抬手握住瑾璃的手點了點頭。
玉夫人過來一手拉著瑾璃,一手拉著桑麻“這是怎麽了,可是病了,這旁邊不遠就走醫堂。”
連翹看她兩人心不在焉,上前道“不用了,桑麻姐姐的腿傷後還未完全恢複,竹園有大夫,索性這裏也不遠,我們回去也便宜,如此就先告退了。”
“那也好,趕緊回吧,有什麽事也告訴我們一聲。”
她們兩個明顯情緒不對,要回去,連翹四人自是跟著,玉無心和雲傲不放心,又因為長輩在場有些躊躇,玉夫人道“你們也跟著去吧,她們幾個姑娘總是不放心的。”
兩個人忙對著眾人抱拳失禮,便跟著一起出去了。
聽到竹園二字,端淑長公主眼裏閃了閃。姬夫人感受到了雲語詩拉她衣袖的動作,有心讓雲語詩也跟著去,卻還未說出口,那一行人已經出門離開了。雲語詩頗為氣惱的跺了跺腳,卻終歸無奈,隻得放棄,心裏卻有把這些人挨個詛咒個遍。
出了門,一行人快速的往竹園走,一路到了竹園門口,瑾璃卻停住了腳步,她的聲音帶著緊張與忐忑“玉哥哥,剛剛那人是誰?”
玉無心一直擔心著她,本想代替她推著桑麻,卻被她隔開了,如今乍聽到她問,有些不知所以“誰?”
問完,他猛然想起忙道“那是當今的同胞妹妹,一品端淑長公主百裏琪和駙馬歐陽初,以及大長公主與先夫前齊國公姬言的女兒嫻雅郡主姬柔。”
“百裏琪,歐陽初,百裏琪歐陽初。”瑾璃呢喃著兩個人的名字“玉哥哥,可以給我講講他們的事情麽?”
玉無心看看了雲傲,看他也是茫然不知的樣子,轉頭又看了看同時盯著他的桑麻和瑾璃,便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桑麻閉上眼,兩行眼淚流了出來“竟是如此麽?竟是如此麽?”
瑾璃無助的蹲在桑麻跟前“桑麻姐姐,我們要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
桑麻閉眼半晌,方才睜開眼,水洗過的眼似乎帶上了堅決,她拍了拍瑾璃的手“沒事,瑾璃,沒事,隻要我們不說,便沒事。”
說完,她抬頭看向其他人,她無法起身,卻帶著懇求頭低下去磕在膝蓋上“還請不要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青黛忍不住,開口道“桑麻姐姐,瑾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認識長公主和駙馬麽?”
桑麻搖搖頭“不認識。”
“桑麻姐姐!”
連翹拉住還要說話的青黛,衝著她搖了搖頭,她蹲下身“我們不會說,隻是我們都在,若是有事,盡管說,不管多大的事,我們一起擔著。”
桑麻點了點頭,拍了拍瑾璃的手“好了,擦擦眼淚,別讓姑娘擔心。”
瑾璃點了點頭,可是她心底的憤恨,恐懼與絕望不甘交織著,她越想控製,眼淚越是控製不住。
桑麻看了看她“沒關係,忍不住就不要忍,我在,你回自己的屋子去。”
瑾璃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院子,玉無心不放心和雲傲跟著一起去了。
傍晚的暖陽淡了很多,橘黃的光芒下,廊下躺椅上一對壁人相依偎睡著,靜謐美好。連翹推著桑麻走進來,眼前的風景讓幾人都不由地放慢了呼吸,桑麻的心情是複雜的,她一方麵覺得這景色太美,讓她想痛哭一場,一方麵又覺得在姑娘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們默許那人如此毀姑娘的名節,真的對麽?
她們出現的第一時刻,百裏流雲就醒過來了,淡色得眸子帶著鋒利看向院門口,隻一眼便低頭看向懷裏普通貓般乖巧的小人,眼裏的柔和暖將那人整個包圍。
感受著周圍有些涼的溫度,百裏流雲有些懊惱,他也沒想到在阿見身邊他可以睡的那麽沉,居然忘了阿見是受不得涼的,抬手試了一下身邊人得額頭和瑩白的小手,入手的溫暖讓他懸起的心放了下去。
下了軟塌,將人用毯子包上小心翼翼的抱起,抬步又穩又慢的進了屋子。
連翹幾人彼此看了看,都有些無語,她們這麽一堆人站在這,王爺就這麽裸的無視了,真的很尷尬。
初見醒來時天已經暗了,她睜著眼睛帶著初醒的迷茫環視了一圈,似是想起了睡前的事,猛的從床上下來,連鞋子都顧不上,就往門口跑,躺椅上拿著一本書在看的百裏流雲聽見動靜,就看見那人隻穿著羅襪跑過來,飛身迎上去。
“怎麽了?”
初見緊緊的拉著百裏流雲的袖子“你說了是不是?我不是做夢是不是?”
“不是。”
初見的眼淚突然間就落了下來“謝謝你,謝謝你。”
連翹將鞋子拿過來給初見穿上,初見才想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的跑出來,還離人那麽近,忙退後一步。
“王爺可還有事?”
“古鳳和南朝聯姻了?”
“聯姻?什麽時候?”
“半月前!”
初見想了想“古鳳和南朝之前因為鳳飛”想到那個因為他受了諸多磨難的人,初見覺得有些酸澀“鳳飛身死,鄒家卻在南朝活得風生水起,甚至連官職都與在古鳳無二,內閣大學士,威武將軍。這打臉的行為,鳳翔也能全盤接受,倒是能屈能伸。隻是古鳳沒有適齡公主,而南朝皇帝身邊的公主還有兩位,不過是也並不是什麽出眾的人物,隻不知這和親是哪一方主動?”
百裏流雲聽她提起鳳翔平靜無波,又想起她之前為鳳翔做的那些事,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隻覺得壓抑的厲害“南朝墨沉章空有野心,卻沒有相匹配的智慧,所以,南朝的很多事情都掌控在元王墨塵元的手裏,這次和親,也是墨塵元的主意。而鄒家,不過是跳梁小醜,墨沉章當成寶,卻未想到鳳翔或者是墨塵元都未放在眼裏。”
初見想了想,便了然道“鄒家在古鳳上百年,雖然動搖不了國本,卻也是麻煩,將他們和鳳飛一起逼出古鳳,叛逃的名聲壓下來,鄒家在古鳳便是過街老鼠。
而南朝皇帝將這樣的人收在手下,還予以重權,也隻會寒了滿朝文武的心。
所以,鳳翔和墨塵元早就有來往。”
百裏流雲點了點頭,抬手將煮開的水提起倒在茶壺裏“墨塵元的母妃是大周先皇的妹妹,而這位公主的母妃姓阮。”
“所以,他們根本是蛇鼠一窩。”
百裏流雲眼裏流光閃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蛇鼠一窩,”四字,莫名的讓他心情好了許多“所以,這一切背後的推手便是阮家。”
百裏流雲點了點頭,抬手將茶碗推過去初見跟前。
初見抬手端起茶碗,撲鼻的茶香,沁人心脾,她輕輕喝了一口,隻覺得身心舒暢,一直將茶碗裏的茶水喝光,方才繼續道
“天下三國,以大周為強,古鳳和南朝式微,以往,三國間彼此有些衝突,也正常,不過是彼此間的試探,卻也無傷大雅,隻是這些年卻頗有些動蕩不安,我之前或有疑惑,可如今細細想來,這一切似乎都始於二十年前,而這一切風波起源似乎都來自大周。”
百裏流雲看著初見,臉上是一抹讚賞的笑意“大周曆代皇位繼承人都深具阮家血脈,對於自己的外家,自是百般維護,偶有心聲警惕者,也大都英年早逝。”至於為何英年早逝,百裏流雲不說,初見也明白,不過是阮家的黑手。
“大周先皇,睿智有城府,弱冠之年,便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而我皇祖母雖然也出自阮家,卻與我皇祖父是真心相愛,一心一意都是為我皇祖父著想,更是在知道阮家不軌之心後,毅然決然的將所有真相告知我皇祖父。
後來我父皇無意間遇到我母妃,一見傾心,那時我皇祖父雖然手裏有了自己的勢力,可是與阮家相比,也不過蚍蜉撼樹,我父皇若是堅持,阮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皇祖母以自身之力為我父皇和母妃爭取了幾年的時光,之後便是阮家女兒以平妻之位入了府。
皇祖父仙逝,所有的勢力都交給了父皇,父皇在皇祖母的幫助下,暗中壯大。
我母妃有孕,阮皇後暗下黑手,卻被皇祖母先一步發覺,更實在救我母妃時意外身死,之後我母妃產後血崩而亡,而我又生來帶毒,奄奄一息。
父皇崩潰,直接將皇後抓了起來,更是瘋狂打擊阮家。
那時,整個大周人人自危,血流成河。兩代帝王的勢力,即便不能滅了阮家根本,可也讓阮家傷筋動骨。”
“君臣分明,阮家勢大,若是全力一擊,未必不能取勝,可是那樣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阮家的目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大周,他們更想做的是這天下的主宰,可那時,古鳳和南朝還為落在他們的手裏。
萬般無奈,他們便挑起邊疆戰事,讓大周內憂外患,逼得大周皇帝收手。”
“是,他們做到了,父皇手裏的勢力雖然未全滅掉,卻也傷了大半,最後,父皇選擇韜光隱諱,他將後宮權利交給阮皇後,更是封百裏流塵為太子。
之後,父皇萎靡不振,更是迷戀女色。”
初見抬起頭看著百裏流雲“那些不過是迷惑人心的假象,阮家明白,你父皇也明白,不過是心照不宣,給彼此緩衝的時間,隻待最後的拚死一搏?”
百裏流雲端起茶杯,輕輕吹著茶沫,笑而不語。
“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合作是要有誠意的,阿見,我在表示我的誠意,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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