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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一聲呼喚,讓百裏流雲剛剛要抬起的手放了下來,回頭看去,正是歐陽老太君,歐陽夫人和歐陽如玉。
今日歐陽老太君如竹園看望初見,到了才知道他們來了相國寺,半夏和青黛留在竹園,告訴了老太君今日是秦夫人的生辰,老太君每每想起那無辜的兒媳便心中愧疚,如今聽到今日是她的生辰,連府都未歸,便帶著歐陽夫人母女也來了相國寺。
為秦弄玉點了長明燈,便往後院去尋賢王和初見。
老遠便聽見這邊有女子哭聲,老太君擔心初見,忙忙過來了,卻沒想這麽巧,居然是歐陽初一家。
對於歐陽初,老太君是真的傷心,這些日子,連問都未問過,她是打從心底失望了。如今見到,卻看著又是一場鬧劇。
老太君隻怕這喧鬧嚇到初見,也顧不上給百裏流雲見禮,隻大步上前,三人眼睛看著初見“小見沒事吧?”
百裏流雲點了點頭“無事!”
歐陽老太君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許,她慈祥的目光看向初見“這後山環境清幽,空氣也好,王爺帶著小見去吧,這裏交給撈身。”
百裏流雲點了點頭,帶著初見離開了。
歐陽老太君看了看那悲戚的一家三口,又看了看被哭聲吸引過來麽人群,她看著歐陽初“公主身子重,定國侯還得多多注意。”
“定國侯”三個字從歐陽老太君的嘴裏出來,歐陽初健碩的身體猛的後退兩步,他看著老太君,眼眶通紅“母親!”
歐陽老太太麵容不該“定國侯以不是我歐陽家人,這個稱呼不必了。”
歐陽初本以為當時母親在氣頭上,過了便不會計較,卻沒想老太君是認了真的,筆直的脊梁一下子彎了下去,他嘴唇蠕動,想要祈求,卻在老太君的眼神下怎麽也說不出來,哪裏的認真,是他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的。
大長公主的手緊緊的握著,她是當今的妹妹,身份尊貴,如今卻一再被人如此羞辱,她幾乎嘔出心頭血。
歐陽老太君看著歐陽初頹廢的樣子,心底卻沒有一絲波瀾,這個兒子終歸是傷透了她的心了,想了想,也沒什麽可說的,轉身就要離開。
歐陽初看著老太太的背影,聲音低沉沙啞“初見她?”
歐陽老太君停住腳“閉神鎖心,無悲無喜,好好地一個孩子,逼到如今的境地,造孽啊。”
說完,歐陽老太太在歐陽夫人和歐陽如玉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歐陽初看著老太太的背影半晌,半晌,方才轉身默默離開,甚至都未曾給大長公主和姬柔一眼。穿透樹影的斑駁陽光落在歐陽初的背影上,平添了寂寥。
相國寺的後麵,遠處的瀑布普通銀鏈掛在山腰,因為離得遠,轟隆的水聲若隱若現,卻因為那急落的水流擊打山石形成的密密的水霧迷漫繚繞。
瀑布的水形成的溪流清澈見底,魚蝦遊戲。兩岸山石疊立,翠竹搖曳,偶爾的石縫裏,竄出幾株蘭花,細長的葉子布滿水珠,迎著微風搖擺生姿。
高聳入雲的柏樹,身姿婀娜的鬆樹,榕樹,楓樹交錯生長,遍地的小草油綠蔥翠,萬紫千紅的野花穿插其中,蝴蝶蜜蜂翩翩起舞。
六角涼亭錯落在這仙境裏,百裏流雲扶著初見漫步在這飄逸寧靜的草地上,白色的身影更是給這仙境平添了一股仙氣。
初見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百裏流雲在她眼裏仍看到了一點點的花草的影子,這讓百裏流雲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喜悅。
找了一處坐落在幾杆翠竹下的亭子,百裏流雲扶著初見走了進去,怕她累到,想要讓初見坐下,卻在他用帕子擦拭石凳的時候,抬眼間便見到初見挪到了亭子看著遠處的溪流。
百裏流雲幾乎拿不住手裏的帕子,初見自那日清醒,便從未有過自主意識,即便是吃飯喝水都是大家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送到她的嘴邊,今日卻自己走到了亭子邊,百裏流雲突然萬分慶幸今日帶她來了這裏。
他走到初見身邊,從身後將她瘦弱的身軀攬到懷裏,指著遠處磅礴的水漣“那瀑布的後麵有一個山洞,裏麵的鍾乳石千奇百怪,等你身下好了,我帶你去看。”
說著,他又看向前麵不遠處的蘭花“那蘭花六月開放,到時候我們來看,那邊溪水裏有魚蝦,到時候阿見可以去捉來。”
絮絮叨叨,百裏奇若是在這裏,畢竟驚訝的閉不上嘴,這從來不怎麽說話的兒子居然也可以誇誇其談。
百裏流雲將初見的手握在手心,輕柔的聲音響在初見的耳邊“阿見,這世間遼闊,太多的美好你還未曾見過,過往的事情我們就當噩夢一場,以後的人生,我為你擋去那烏雲雷電可好!”
疊加的背影映在這青山綠水間,歲月靜好。
沙沙的腳步聲,隱約的話語聲打斷這裏的寧靜,這突來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是奔著這個方向而來,百裏流雲眉頭縱了縱,他已經感受到那些人已經到了亭子外,初見似乎並未收到打擾,眼睛仍執著的看著遠處,百裏流雲慢慢轉過身看向已經有近亭子的幾人。
為首的正是阮家少主阮寒末,小姐阮漓漓,百裏雨晴,百裏雨浩,以及姬家大小姐姬雪。
阮寒末眼睛看著那個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攏在雪白鬥篷下的嬌弱身影,瞳孔一暗,他抬頭看了看百裏流雲,帶頭抱拳拱手“賢王!”
“見過賢王!”
百裏流雲冷冷得看著幾人點了點頭“阮少主!”
阮寒末,阮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子,深受阮家上下寵愛,文武雙全,心思縝密又七巧玲瓏,相比心狠手辣的阮家家主阮誌遠,阮寒末不知高了多少倍,因此,深受老家主的寵愛,自幼便跟著老家主長大,在阮家甚至比阮誌遠還要有話語權。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仁善,若說阮誌遠心狠手辣,阮寒末便是陰狠毒辣,偏他還用一副溫文爾雅的皮囊將那顆黑了的心腸包裹,迷惑人心。這也是阮家唯一讓百裏流雲看成是對手的人。
兩個人雖然沒有撕破臉皮,可是彼此心知肚明,對視的片刻,已經是刀戈鐵馬的廝殺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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