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人性經不住考驗
帶著檢查結果，我和陸佳一起回到了我們在醫院附近租的那個房子，並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老米和我媽……尤其是我媽，語無倫次的同時，又熱淚盈眶……我太理解這種感覺了，就像是重新獲得了一次生命，看什麼都想去珍惜。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的體會，原本放不下的一些東西，也覺得可以放下了；曾經不想去追求的，卻又顯得彌足珍貴。
當天下午，我們便將老米送到了病房；第二天，主治醫生便根據這次的檢查結果，給出了化療結合放療的治療方案。
老米也正式進入到了治療的階段。
治療的過程很痛苦，因為化療會帶來很多不良反應，老米開始掉頭髮，嘔吐……而放療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大面積的創傷……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最起碼還有活著的希望。
……
差不多過了十天，老米做完了第一期的治療，後面還有四期，這中間會休息幾天，為的是給身體一個喘息的時間。
我也準備趁著這個空隙，回大理一次。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九隆居裡面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一些中介結構，也開始往九隆居這個地方滲透，他們低價從部分業主手上租下商鋪，然後再高價轉出……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有利可圖，便完全不顧及承租方的質量。
因為他們這種沒有底線的操作，最近「九隆居」裡面就來了一個做燒烤的商戶……每天會在他們的店鋪裡面產生大量的垃圾，而他們清理又不及時，已經嚴重影響到整個九隆居的衛生形象。
對此，我們也很無奈，畢竟我們的工作室不是官方機構，我們沒有權利去阻止那些業主將商鋪租給中介，再由中介從中賺取差價。
但是，我真的很痛恨這種鼠目寸光的行為，這些跨過我們工作室，只圖眼前利益的業主，一定會把九隆居的生態環境再次搞臭，到時候不光他們自己受損失，我們所囤商鋪的價值也會因此而大打折扣……還有我們先期投入的廣告宣傳費用，以及人力成本，等於全部打了水漂。
而他們這麼做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我們第一年不給他們房租，而那些中介會少量給他們一些，可是他們卻看不到，我們用節省下來的房租成本，為九隆居這個地方做了多少事情，如果沒有我們的前期付出，那些中介又怎麼可能去從他們手上租下這些商鋪！
我對人性很失望。
……
快要傍晚的時候，我從成都飛到了大理，陳進去機場接了我。回工作室的途中，我們便針對這件事情交流了起來，我向他問道：「商業街現在的局勢怎麼樣？」
陳進先是嘆息，然後回道：「一個字，亂……我也不知道那些傻逼業主的腦袋是怎麼想的……他們把商鋪租給那些中介，中介只顧賺錢，能抱著負責任的態度去兼顧整條商業街的生態環境嘛……媽了個逼的，以前九隆居死氣沉沉的時候，個個是不聞不問……現在有人氣了，又開始沒底線的跑到這個地方賺錢……這些人怎麼就他媽的這麼操蛋？！」
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我是真希望有關部門能給我們一個授權，讓我們工作室來做這條商業街的統籌規劃……如果，再讓他們這麼沒底線的玩下去，九隆居遲早有一天，還得廢……我可是聽說了：過兩天，還有一個足療店和KTV要進來，真他媽要把這條街變成紅燈區了嘛！」
「要授權這事兒不實際……再想其他辦法吧。」
「還能想什麼辦法？……房子的產權在人家手上，我們也沒有權利去干預他們的買賣行為。」
我迅速在大腦里權衡著，然後對陳進說道：「再做一輪密集的廣告投放，這次改變宣傳的重點，主要突出九隆居這個地方的投資價值……大理不是有幾個做的非常成功的公眾號嘛；關注的用戶，大多是從外地來大理定居的人，他們手上不缺錢，又有投資需求……一旦他們的資金進來，我們就快速將手上的商鋪脫手。」
「靠譜么？」
「問題不大……中介現在已經盯上了九隆居，這是壞事，其實也是好事……他們為了能賺更多的錢，一定會向客戶誇大九隆居的投資價值。你把我們低價買商鋪，高價賣的案例透露給他們，再讓他們拿出去宣傳……九隆居的商鋪價值很快就會達到一個高點……我們只要抓好時機脫手，就行了。」
陳進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說道：「你已經準備放棄九隆居這個地方了，是嗎？」
我低沉著聲音回道：「這是我們的心血，我不想放棄……可是人性真的經不起考驗……其實，當初準備做九隆居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我以為我們用心去做，讓業主看到我們的誠意和成績，他們就會信任我們，可是，就這麼一點蠅頭小利擺在他們面前，他們就失去了抵抗力……那我們的誠意又到底有什麼價值呢？……呵呵，我們可以改變市場，卻沒有能力去改變人性……我是挺失望的！」
陳進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你囤這些商鋪，就是為了提防有這麼一天吧？」
在陳進這麼問的時候，我不禁又想到了我的另一個兄弟，鐵男……我不知道，正在服刑的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我不敢去面對他，可這也不是我的錯，如果他當初願意給我一點信任，而不是處處提防我，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
我突然因為「人性」這個詞，而感到疲憊……
我們每天這麼精於算計的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帶著這樣的疲憊，我沒有正面回答陳進，我只是說道：「那些給了我們信任的業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吃虧……等這邊商鋪的價值到了一個高點，趕緊提醒他們將手上的商鋪出售……如果有不願意出售的，就盡量替他們找個年限長的租客，最少不能讓他們在房租這塊吃虧，實在不行，後續的房租錢，就由我們工作室補給他們。」
「嗯……真沒有想到會這麼突然！」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就是突然發生的么？」
「也是……誰能料事如神呢，只能早做準備！」
……
在這之後，中介開始推波助瀾，誇大「九隆居」的商業價值，並將大型KTV的入駐當成了一個賣點和案例，去忽悠投資客，說「九隆居」會成為大理的另外一條「人民路」，再加上「九隆居」在前期展現了不俗的投資潛力，引得不少投資客上鉤……尤其是那群曾經在「人民路」上嘗到甜頭的溫州人，紛紛在九隆居這個地方大批量購買商鋪。
小部分業主在我們的相勸下，趁著價值達到階段性的高點后，賣掉了手中的商鋪；當然，大部分業主覺得還有升值空間，死死將商鋪捂在手上，不肯出售……而這種行為，又造成了稀缺性的假象，於是商鋪的價值再次達到一個高點。
我們也就是在這個高點上，將手中的商鋪全部脫手轉賣，價格在280萬到350萬之間，比預期的差了些，但也著實賺了很多。
是的，我們的熱情和真誠，最後也沒能真正換到「九隆居」的繁榮，但卻換到了一堆鈔票。
……
與此同時，老米也終於結束了為期三個多月的治療，治療很成功。這個過程中，陸佳除了去法國辦了休學，其餘時間一直不離不棄的陪伴著，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而我，也該去正視自己和陸佳的感情了；另外，還有楊思思當初的投資，我也是時候給她一個結果了。
這個下午，我坐在咖啡店裡，看著窗外的落葉恍惚著……好像只是一個瞬間，便從初夏過到了深秋……
當我看到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坐在樹下的長椅上時，才想起葉芷已經從我的世界里離去了半年有餘……時間洗刷了我，讓我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了。
我點上了一支煙，從手包里抽出了那張和「里克威爾」有關的明信片……過去的這幾個月中，我再也沒有收到類似的暗示。而這張明信片也就成了一樁「懸案」……當我不想再去追究的時候，它也好似褪色了一般，靜靜在我的手包里放了很久、很久。
……
陸佳終於來了，她化了妝，穿了一套很漂亮的衣服……我一邊看著她，一邊用手包壓住了明信片。
這次，是我主動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