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餘震不斷地發生。
救援隊的人也不想進去,進去之後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席皚霖站在那裏心裏麵突然間有個很強烈的預感,孔令真一定是在這裏,他目光幽幽的看著這些人,“你們怎麽能夠確定這裏沒有人?如果她就在這裏呢?”
而就是這個時候大家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很微弱,但是仔細辨認能夠聽出來是女人的聲音。
席皚霖臉上頓時舒緩起來,“她在下麵!”
“孔令真!”席皚霖走近幾步去朝著裏麵大喊著,隨後傳出來了一陣細微的回應聲。
那些人都站在原地不肯動,瞧著這四周說,“下麵坍塌的太厲害了,我們得等到專業的救援隊來將這裏給弄開才能夠下去。”
靠著這些人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席皚霖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靠著他們不如靠著自己,孔令真在下麵還等著自己去救她,被困在這裏她會很害怕。他看了看四周終於找到了一個通道,隨後褚星辰也趕了過來,“你打算做什麽?”
“幫忙,我進去把她帶出去。”席皚霖堅毅的臉上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他做好的決定不會有任何更改。
褚星辰也不好說什麽,拿著東西便開始幫他開始打通一個通道。好在這裏是框架結構的,倒塌下來的時候形成了一個細小的空間能夠容得下一個人通過。
“小心點。”褚星辰隨後才盯著他的身影說,席皚霖已經從那個通道裏鑽了進去,很快的就失去了消息,好在的是這時候並沒有餘震發生。
不過幾分鍾他便鑽出了那個通道,裏麵的光線昏暗不過大抵上能夠看得清楚裏麵是什麽樣子,席皚霖一雙眼睛如利劍一般直直的看著裏麵,看見了孔令真的身影。此時她被壓在一塊木頭下班,胸口以下的位置都被壓著。
“席皚霖……”孔令真看著光線裏的身影,高大,熟悉,是他。
席皚霖那張英俊的臉上並未因為見到她而感覺到鬆懈,反倒是更加凝重起來,那玩意壓在身上不知道多久了。
“你怎麽進來了……”孔令真的聲音嘶啞,“這裏隨時都會有餘震的,你不要命了。”
“別說話。”席皚霖冷冷的聲音甩了過來。
這時候她廢話怎麽這麽多?
席皚霖大步走過去觀察周圍的環境,那根柱子並沒有和其他地方連在一起,隻要推開就能夠將她救出去。腿上有條傷口,汪汪的流著鮮血,雪白的裙子上都被沾染上不少鮮血。
孔令真的思維越來越模糊了,呼吸也越來越覺得困難,她輕輕地咬著自己的牙齒看著席皚霖,“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還以為他不會來的。
“我說了我會保護你的。”席皚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後將視線挪開,他抬手去將木頭移開,這玩意很重,如果說再次掉下去就會形成二次傷害,沒準孔令真就會死。
聽聞他的話,孔令真的心已經飄飛到很遠很遠,像是覺得很縹緲似的,他剛剛說的什麽……不是開玩笑的。
她望著他蹲在自己身側時候那張完美俊逸的側臉,頭發柔軟的垂在頭頂上,眼睛裏似乎都布滿了血絲。這時候一波餘震突然間襲來,席皚霖雙臂撐在孔令真的身側將那些碎片擋住,背後被砸了幾次,等到餘震之後孔令真的眼淚掉下來。
剛剛他彎腰幾乎將她完完全全都護在自己的懷中,完完全全的將自己護住。
“好了,沒事了。”席皚霖的聲音更加沉著,此時他微微的俯身,看著身下的女人。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現在也不會陪著我在這個地方了。”她要緊牙關低聲吼著。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跑出來,就不會被人抓住。
如果她不跟他鬧那點小別扭,其實就沒事了。
她就是心裏麵覺得不爽,因為太喜歡所以心裏麵太介意他們兩個的曾經了。
隻要看見他們兩個有一點點關係都會覺得好難受,想要去發泄,引起他的注意。
“你也知道內疚?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睡不著想出去溜達難道不會叫老子起來?”席皚霖說到這裏就來氣,出聲嗬斥她。
孔令真咬咬牙,胸口處被什麽堵著。
她不應該鬧小孩子脾氣。
但是她也不知道出來之後會遇見這樣的意外,本來以為不會有任何事情的。“席皚霖,對不起,讓你跟我一樣身陷險境了。”
“知道以後還跟我鬧脾氣嗎?”席皚霖這會兒的怒氣消了些,他抬手摸摸孔令真的臉,拍拍她的頭,“別擔心,我來了,我會救你出去的。”
他說完之後目光便在周圍處打量著,這時候他站起來去旁邊找了一個木棍,隨後又看了看不遠處砸下來的石塊,利用杠杆定律打算將這塊重木給撬起來。
饒是在這樣的險境裏席皚霖也顯得這樣氣定神閑,他詢問,“還有力氣爬起來嗎?”
“可以。”
她咬牙說。
“爬的動就好。”待會兒他應該沒有辦法去將孔令真給拖出來,隻有他自己才能夠爬出來了。
冷眼掃視著四周他已經開始做起了準備,他認真做事的樣子深深地落在孔令真的腦海裏,黑眸微微的眯著,就在他正準備開始做事的時候,忽然間餘震再次襲來,比上次的的波動更大。
席皚霖撐著自己剛剛想撲過去保護孔令真,剛剛站起來高大的身子便直直的往後退去。
孔令真隻看見他雪白的襯衫上頓時染出了一塊巨大的花朵,妖冶的花朵快速的盛開。
“席皚霖,你怎樣了?”孔令真的眼淚再次飆出來,她躺在那裏根本動彈不了,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幫助他。
“放心,死不了。”席皚霖的黑眸微微眯著,咬緊牙關,看著這個破地方,突然間想要殺了那個該死的人。
那根鋼筋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很疼。
他剛剛想要動,孔令真看出來了他的意圖,鋼筋直接穿過了身體他連吭都沒有吭一聲。肩膀處那地方有大動脈,失血過多……
“別動!”孔令真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急急地吼著。
她躺在地上奮力想要去推開身上的東西,一邊哀求著。她整個心髒都像是被揪起來似的,心裏麵密密麻麻的疼,那瞬間她什麽都想不到。
“你別動,留著點力氣。”席皚霖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說了死不了,就是流點血而已,大男人難道還怕疼?”
“別他媽把死死死掛在嘴上!”孔令真咬牙切齒的說,聽見死字她腦子裏頓時就僵住了。她不要看著他死在自己麵前,她就是天生孤煞的命嗎?但凡有人對她好,都會死於非命?孔令真痛心疾首的說,“對不起,席皚霖,好像我這人運氣都不太好,總是會禍害別人。”
周圍不斷地有東西在掉下來,砰砰砰的聲音不斷地在耳邊響著。
孔令真麵色越來越慘淡。
“胡說八道些什麽?”席皚霖微微擰眉。
“哥哥死了,媽媽死了,沈冰也死了……現在連你也跟我被困在了這裏。還不是我拖累了你。”孔令真咬緊唇瓣淡淡的說。“你應該也恨死我了才對,幹嘛進來啊。”
“烏鴉嘴,你就不能夠少說電話?”席皚霖真想撲過去讓她老老實實的閉嘴,到底會不會說話?還是真的希望他們兩個人都死在這裏。“你就這麽甘心死了?活著有什麽不好?”
孔令真聽著他的話,忽然笑起來。
她不舍得死,今日誰害她在這裏的?
她總得一點點的給討回來。
她不去找他們麻煩,不過別人不一定願意放過她的。
席皚霖沒有說話,試著一點點的將鋼筋給弄出來,每動一下他渾身的疼痛感都從一個地方猛地襲擊到渾身各處。將那東西從身體裏徹徹底底拔出的時候一股滾燙的鮮血噴在孔令真的臉上。
“席皚霖,你瘋了嗎!!”孔令真急的要死,這個男人怎麽這麽大膽,敢隨便將東西拔出來,“你知不知道那裏靠近心髒!你知不知道,你是瘋了嗎?”
她真的覺得席皚霖是瘋了。
瘋的徹徹底底。
“會死的,你知道嗎?”孔令真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為什麽他總是做些讓人難過的事情,從開頭到現在都是這樣,總是能夠讓人的心緊緊地揪著疼。“你不要命了嗎?”
席皚霖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低頭去看著自己的傷口,鮮血在快速的流出。
他自己都能夠感覺到身體的力量在一點點消失,他的時間不多了。
“我說了讓你的廢話少點,老子沒有那麽容易就死了的。”席皚霖咬牙說,他眯著漆黑的眸子重新走回剛剛的位置,聽著她哭哭啼啼的聲音心頭有些煩,“現在別急著哭,等出去的時候隨便抱著我哭,或者是等我死了之後你在哭也不遲,我現在還沒有死呢。我也舍不得死。”
孔令真愣愣不說話了。
席皚霖重新回到位置上,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將那根壓在孔令真身上的木頭給抬起來,輕輕地有了些空隙之後孔令真便決定自己胸口處輕鬆了很多,她雙臂撐著身體快速的往外挪動,直到她逃脫危險之後席皚霖才鬆手。
那根重重的木頭又滾在地上。
孔令真慌忙的爬過去,隻看見席皚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麵前突然間滾了下來。
雪白的襯衫被血染透了大半,她撲過去驚恐的手腳無措,“不要不要……不會有事的。”
她伸手去摁著席皚霖的胸口處,“褚星辰教過我緊急治療的……是什麽?我想想,我想想。”
她腦子裏麵空蕩蕩一片,什麽都想不起來似的。
孔令真伸手去按著他的傷口讓那些鮮血能夠流的慢一些,手指縫間不斷地有血在湧出來,孔令真的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席皚霖的臉上,滾燙的眼淚灼傷了席皚霖的肌膚。
“哭什麽你哭。褚星辰他們就在外麵,他們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席皚霖抬手想去給她擦擦眼淚。
手抬到半空中,隨後垂了下來。
他現在連抬手想去替她擦拭眼淚也做不到了。
孔令真看著他不斷蒼白的臉,一向都桀驁不馴的男人此時這樣蒼白無力的躺在自己麵前,她整個人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心裏麵的悲痛無限蔓延著,無法想出辦法去救他,好像除了哭什麽都做不到了。
“我帶你出去,我帶你出去。”
剛剛他是從那裏鑽出來的,孔令真抓著他的手臂將他往外推。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每一秒他都會從身體裏流出很多鮮血。
她曾經在那個黑暗的地方呆過很久,每天最多的時候就是計算時間,今天過去了,明天過去了……再那種時候就是一秒鍾也那樣漫長。
褚星辰聽見了裏麵的聲音,他俯身也鑽了進去,朝著裏麵叫了聲,“孔令真!”
“褚星辰……幫我把他推出去。”
裏麵傳來了孔令真的聲音。
褚星辰爬進去伸手就觸摸到了濕漉漉的東西,他想也沒有想將席皚霖給拖了出來,孔令真身上全都是鮮血,看起來十分可怕。
“怎麽樣了,哪裏受傷了?”褚星辰最先關注的是孔令真。
“褚星辰,幫我救他幫我救他……”孔令真的聲音都在顫抖著,雙手緊緊抓住褚星辰的衣服,“幫我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此刻孔令真整個人都慌亂了,席皚霖已經被人抬上了車子。褚星辰自然和她一樣大步的朝著車子追了過去,車子要開往離這裏最近的醫院。上車之後車廂裏一片安靜,除了孔令真低低的啜泣聲音之外,什麽聲音也沒有。
“哭什麽哭?”席皚霖還殘存一些理智,聽到孔令真的哭聲,他微微蹙眉問。
孔令真跪在他麵前一手緊抓著他的手,死死地抓著,生怕再也握不到了似的。他的手太冰冷了,不是記憶裏麵熟悉又幹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