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何謂情義

  死牢內黑暗而潮濕，到處都瀰漫著絕望和死亡的味道，我好不容易在周圍尋找了一邊，這才發現牛魔王夫妻三人，正在最裡面的一間牢房裡面。


  此時牛魔王的雙手雙腳都被鎖上了厚重的枷鎖，幾個帶著符文的鐵球栓在上面，他坐在其中一個鐵球上，看著窗外，正在發獃。


  左邊的是嫂子，雖然現在看起來十分狼狽，但是一雙明眸，依然有著神采，蓋不住她大家閨秀的氣質。


  左邊的是一個陌生的姑娘，玉立亭亭，雖臉有風塵之色，但明眸皓齒，容顏娟好，也算是一個美女，只是這個美之中多了一抹媚色。


  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就是牛魔王的小妾，也就是玉面公主了，是玉面狐族的大小姐。


  兩個絕世美人一左一右，靜靜的手在牛魔王的身邊，彷彿是兩尊玉像一樣，卻對牛魔王不離不棄。


  我湊近了之後，忽然牛魔王鼻子動了動：「老七，是你么？」


  我搖身一變，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發現外面巡邏的人已經走遠，也就坐在了地上說道：「大哥，你這又是何必呢？就你這能耐，怎麼會被東華仙人給抓住？」


  「你大哥是在還債。」嫂子說道。


  玉面狐狸幽幽的嘆了口氣，卻沒說話。


  牛魔王挪動了一下身體，背對著鐵扇公主說道：「我背後癢，你給我撓撓。」


  鐵扇公主照做了，只是牛魔王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我身上：「老七，這件事情你不用管，這也都是債，是我欠給九靈元聖的債，現如今只是還給他的孫子而已，如果那九靈元聖真的打算要了我的命，那我也無話可說。」


  「你個老牛，怎就不識好歹呢，為什麼你就不能嘴軟一下，讓那黃獅精饒了我們，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好不容易給你懷了一個孩子，你真的是想讓我和孩子一起陪你下去么，我不怕死，那時候我跟了你我就不怕死了，但是我怕肚子里的孩子死呀……」


  玉面狐狸嚶嚶的哭泣了起來。


  鐵扇公主看了她一眼：「別打岔，讓叔叔跟老牛說話。」


  「我……」玉面狐狸欲言又止，撇過了頭。


  我看著窗外說道：「其實你的債也算還完了，你說當年九靈元聖救了你一命，現如今你已經為了黃獅精做了不少善事了，已經夠了，你為什麼還要搭上自己還有兩位嫂嫂的命啊？」


  「為了大義！」


  「大義？什麼狗屁大義，你若是真的是為了大義，為什麼要縱然那黃獅老賊殺了二哥，當時的二哥早已經神志清醒，那老賊明明是來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二哥誅殺，二哥是最敬重你的人，也是跟你最早的人，難道和他的情義，還不過那黃獅老賊么？」我不解的說道。


  「你休要多言，快走吧，我老牛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回去承擔，若是你非要勸我，不如帶走我的兩位妻子，如今玉兒還有我的孩子。」牛魔王搖頭嘆息。


  我蒼然一笑：「兩位嫂嫂不分大小，但對你的情義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現在能勸走么？但是大哥你若是回頭是岸，兩位嫂嫂必然隨你而走！」


  「叔叔說的沒錯，既然我姐妹跟了老牛，雖然相鬥了那麼多年，但到底我們兩人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若是老牛你死了的話，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倒不如我讓這未出世的孩子，與我們一起去陰間團聚！」玉面公主含著淚，揮手就要拍向自己的肚子。


  可是這時候鐵扇公主立刻抓住了玉面的手腕：「妹妹使不得，人或許有罪，但孩子無罪，不如你跟叔叔先走，至於那東華仙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玉面哭了起來：「姐姐，你不是也說了，我們三人既然是一家，你現在驅我厲害，這還算是一家么，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若是老牛執意不走，那我……也就罷了，誰讓老牛是我玉面小翠玉今生唯一的男人呢！」


  「你啊，真傻。」羅剎女搖頭道。


  看著兩女唱苦情戲，但牛魔王更是心若磐石，還真不打算走了，我知道我勸不住，只得說道：「當初你們找到了我，喚醒了我原來的記憶，我就覺得……我找到了家，我找到了自家的兄弟，但是大哥你難道就忍心讓我們兄弟七人最後散的只剩下四個人么？況且大哥你又是我們七兄弟的主心骨，你若是走了，這神州七大聖還算是七大聖么？」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曾柔柔姑娘是六哥的閨女，她最大的悲哀就是還沒來得及叫一聲爹，父親就一蹬腿走了，大哥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正在天上做事的紅孩兒考慮啊……當他回來探親的時候，忽然自己父母三亡，你認為他會承受得了么？」


  「你別說了！」牛魔王咆哮道，「你說的我都懂，但九靈元聖是我今生的知己，他幫助了我無數次，若是這一次他的孫子要奪走我的性命，那就讓他拿走吧，起碼我老牛問心無愧，也對得起九泉下的聖爺了！」


  「別人都說你是牛魔王，我看你就是一個蠢魔王，那東華仙人來到萬妖盟，一來就整的雞飛狗跳，你看看現在的萬妖盟都被損成了什麼樣子了，大家走的走，散的散，以前在萬妖盟的群里，各位都其樂融融，相談甚歡，現如今呢？人去樓空！若是讓那東華仙人奸計得逞，怕是萬妖盟將會成為天下人的公憤，到時候也會迎來最大的殘局。」我站了起來。


  然而牛魔王沒說話。


  倒是鐵扇公主開了口說道：「老牛，你若是要死，我會陪著你死，因為那是我作為妻子的本分，但是現如今我覺得孫叔叔說的有禮，你選擇了不反抗，那只是在逃避，老二心地善良，忠義雙全，只可惜死的冤啊……」


  被鐵扇公主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了當時的經過，原來二哥蛟魔王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萬妖盟中，他跪在大殿之上，手裡拿著尖刀，身體也在顫抖，他七孔流血，但還是儘力的朝著牛魔王大叫，二哥說道：「大哥，快去救人啊，老七有難，老六被那九尾狐給殺了，快點發兵救人啊！」


  牛魔王站了起來，但那東華仙人卻將一柄飛劍投擲了過去，割去了二哥的頭顱，二哥沒了頭顱，身體走了幾步，牛魔王見狀大怒，其他哥哥也紛紛站起來，然而東華仙人只說了一句話，眾人就無言了，他說：「我爺爺九靈元聖有令，對自己同胞下手的妖族，死不足惜，你們這是要公然違抗聖爺的規矩，還把不把我爺爺放在眼裡了？」


  就是那一句話，徹底的阻止了兄弟幾個的行動，然而其他三位哥哥想要反駁，都被牛魔王給喝住了，當然牛魔王知道，其實二哥還有回復理智的辦法，只可惜人已經死了，他也就認了。


  聽到這裡，我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知道了，原來我們兄弟幾個在大哥的眼裡，還不如那個黃獅老賊，既然大哥願意引頸受戮，那就和我不是同一路的人，當初聖爺提出妖人和諧相處，所以我會去阻止這一場紛爭，哪怕是死，我也無憾了……這起碼要比你在這裡什麼都不做，軟弱的逃避要好得多！」


  說著，我頭再也不回，立刻就朝著門外走去。


  而牛魔王一直沉默著，沉默著，他的身體也在顫抖，只是欲言又止，還是一句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