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姚瑄的墳
第68章 姚瑄的墳
「爹，你說三伯要找的道士是什麼樣的？」姚小玥無聊的從村子旁邊的道上住了一根枯草扯著玩，然後略帶幾分無趣的問道，「咱們這附近還有什麼有名的道士嗎？」她來的時間不過四個月，所以對於這一片還沒有偵查清楚。
「在鎮子東面的山上有一個平安觀，裡面的觀主卓大師聽說很厲害。」姚鎬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這個卓大師跟你們三伯的關係比較好，聽說幾年前卓大師進山找東西的時候迷了路，是你們三伯給送出來的。」
「這個卓大師什麼來路？」姚小玥將手中的枯草扔掉，略帶幾分興趣的問道。
「聽說是國師的記名弟子。」姚鎬回想著當初姚銑在老宅的炫耀，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他當時也只是聽了一耳朵，然後就被趕去幹活了，具體的他還真的不怎麼清楚。
「爹，國師是什麼人？」姚珂很好奇的問道，在他六年的人生中，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稱呼的人，所以他很好奇，而且姚鎬很少會用如此崇拜的聲音說一個人的，這就讓姚珂更加的好奇了。
「國師啊，國師是很厲害的人！聽說這人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十幾年前那場大地動就是國師預言出來的，要不是因為國師的預言警醒，就不會只是損失一些糧食了。」姚鎬很認真的說道，「而且國師收徒很嚴格的，聽說現在只有兩個徒弟，這個卓大師竟然是國師的記名弟子，可以想見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
說到這裡，姚鎬的聲音之中有些複雜。若在老宅鬧的真的是他的大兒子，那被這個卓大師看到會不會傷害到他呢？
「其實也沒爹你說的這麼神奇，國師也是人的。」姚小玥聽到國師這兩個字的時候，眸子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諷刺，現在的國師應該只有三十多歲，還是很年輕的，而就是這個這麼年輕的人卻是一個貪心甚重的傢伙，上輩子若不是這個國師插了一腳，李家也不會落到最後那個下場。
深吸一口氣，姚小玥將這些甩出了腦海，她已經獲得了新生，以前的那些事也不想在沾染分毫。只要這個國師這輩子不在招惹她，她也不會如何的。至少不會像上輩子一般，在被廢的時候，直接下令讓自己的暗衛殺了國師以及他的兩個徒弟，引起整個岳兆國的恐慌。
「玥兒，你不能這麼說。」姚鎬不贊同的看著姚小玥，他覺得這個女兒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怎麼現在都是一副看不上國師的模樣呢？這不好，非常的不好。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姚小玥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隨即關心起了眼前的事情，「都已經過了姚家村的祖墳這麼遠了，怎麼還沒到？」她這個便宜大哥到底被埋在了什麼地方？
姚鎬眼底閃過一抹黯然：「不遠了，就在前面。」
隨著姚鎬的話，姚小玥就看到在亂石中間一座孤零零的小墳頭，旁邊還有兩棵掙扎存活的細小的松樹。
姚小玥不敢置信的看著姚鎬：「這是大哥的墳？大哥是被老宅的那些孩子活生生打死的，他們就讓大哥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這裡！？」要是早就知道是這樣，她絕對不會只是逗逗老宅的那些傢伙，而是讓他們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姚鎬眼底閃過一抹悲哀：「玥兒，你哥他是——」
「我不聽這些！」姚小玥回頭，看著姚珂和姚玹眼底的憤怒，冰冷的心中多了一抹安慰，「爹，哥是你的兒子，作為父親你這樣讓哥在地下怎麼看你？」姚小玥看著那墳上長著的荒草，「荒草都長了這麼高，這麼多，爹，你這是多長時間沒來了？」
「我——」姚鎬眼底閃過一抹難堪，愈發的愧疚了。
「爹，老宅的那些人對你真的就那麼重要？重要到我們這些兒女是死是活你都可以不在意嗎？」姚小玥本來想慢慢來的點醒姚鎬的，可是看到這裡，她等不下去了。老宅的那些傢伙憑什麼就能一次又一次的對他們指手畫腳，憑什麼昨天那個裡正和族長還有臉讓人來跟他們家商量事情，這是欺負他們家脾氣好，都是面人是不是？
「爹，我也早就想問你了，是不是在你的眼中，你爹娘比我們這些兒女重要，我們就是被老宅磋磨死，你也可以毫不在意？」姚玹憤怒的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姚鎬，「當年哥沒的時候我還小，不記得，可是現在我看著我哥這樣我心疼！」
「哇！」姚珂直接哭了起來。
姚鎬看著自家三個孩子一臉悲憤的樣子，眼底帶著不可自制的悲哀：「我能怎麼樣？那是我的家人，是我的爹娘呀！」
「姚安氏不是說爹你是私生子嗎？」姚小玥眼皮都不抬的說道，手上也沒停的開始拔荒墳上的草，以及清理那些石塊，「我覺得老宅那對老不死的可是很合格的父母，瞧瞧，他們除了對爹你，對我們如此的看不起，踩在腳底磋磨，對其他的兒孫可是好的不得了呢！」瞧那一個個一身橫肉的模樣，真是讓姚小玥都懶得唾棄。
姚鎬嘴唇哆嗦了一下：「可那畢竟——」
「爹，你若是再說這樣的話就直接回老宅去吧，讓我們幾個在外面自己餓死凍死就好了。」姚玹很不客氣的說道，他也在一旁幫著姚小玥整理墳頭。看著這個墳頭，姚玹的心中滿是複雜，過了年他就十一歲了，若是他也像大哥一樣被老宅的人打死了，那是不是說他也只能落得墳頭長草的下場呢？越想，姚玹的心底越是悲憤，越是悲憤，這些想法就跟雜草一般的在心中猛長，讓他越看姚鎬這個父親就越是覺得氣惱憤怒，「怎麼也好過被人活生生的打死！」
「阿玹——」姚鎬不敢置信的看著姚玹，以前這個兒子從來都是低著頭不說的話，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兒子的眼底盛著如此多的憤怒。
「爹，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不說嗎？知道為何在玥兒被老宅賣掉的時候不說話嗎？」姚玹的笑容很冷很冷，「反正生不如死了，怎麼死的又何必在乎呢！而且被賣掉了也許還有條活路不是嗎？」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們一家是沒活路的，所以他什麼都不說，只當自己是死的。
「我、我——」姚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爹，這段時間你做的很好，我以為你清醒了，我以為我們家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了。可是結果呢？」姚玹看孩子眼前的墳忍不住落下了淚，「每次老宅一有事你就慌，恨不能以身代之，爹，人家都恨不能讓我們死，你怎麼還能如此的賤呢！」
「你你——」姚鎬臉上的神情有些羞惱。
「爹，我知道你生氣，可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老宅那些傢伙一個個的心腸都黑了，他們現在被嚇得要死又如何？這是他們欠下的債，他們活該！」姚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繼續說道，「若是你到現在還看不清，還想著他們，那也無所謂，我帶著娘還有姐姐弟弟妹妹們走就是了！」
「阿玹，你、你——」
「爹，我給你選擇，你是選擇老宅，還是選擇我們。若是選擇老宅，我現在就帶著娘他們走，若是你選擇我們，從此以後就不要再跟老宅有什麼瓜葛了！我們已經出繼了！」最後幾個字，姚玹是吼出來的，「我絕對不會再讓老宅的人作踐我的親人！」
姚小玥聽著姚玹的話，對這個平時沉默寡言，一臉憨厚的大哥第一次有些刮目相看了。她實在是不知道這個看上去憨厚老實的哥哥，心底也有這麼多的想法。不過聽著姚玹的這話，姚小玥心中是滿意的，看來以後自己的生活不是那麼累了。
「可，可是他們養大了我。」姚鎬眼底也落淚了，他就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兒女就是不理解他呢！他只是這輩子沒攤上一對好父母，這也是他的錯嗎？
「養大了你？」姚小玥很想諷刺一句，可最後卻被姚玹給搶了過去。只見姚玹的嘴角帶著冷笑，那看著姚鎬的眼神中也是滿滿的諷刺，「爹，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竟然這樣的天真。他們那也叫養嗎？從小到大，你那些兄弟姐妹們過得是什麼日子，你過得是什麼日子？人家吃的不說是山珍海味，可也是肉蛋不缺的，可是你呢？住的是豬圈，吃的豬食，這還真是養育之恩呢！」
姚鎬心底是滿滿的羞愧，他想反駁的，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反駁不了。
「阿玹，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這麼說話的。」姚鎬略帶幾分傷心得說道。
「那是因為我以前還沒從老宅的壓榨下走出來。」姚玹一邊將胡翠煮的東西放在墳前，一邊說道，「本來我不打算說的，可當著哥的面，我覺得自己也應該說清楚了。爹，就算是老宅對你有淺薄的養育之恩，可我們家已經為老宅付出了一條命，這還不夠嗎？」
姚鎬感覺自己嗓子發堵，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解釋。
「更不用說，我從三歲開始就跟著你給老宅的人當牛做馬，我們這麼多年做的活也足夠將一個人買下來了！還有我娘的嫁妝，這些不是都被老宅剋扣了去嗎？這麼多的東西，還不夠嗎？」
「夠——」
「夠就行了，爹，你自己說說吧，你打算怎麼選擇。」姚玹在墳前磕了幾個頭，「當著哥的面說清楚。」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往老宅送東西了，也不會再說什麼了。」姚鎬有些悲愴的說道。
姚小玥蹙眉，對此她只能無聲的嘆息了。姚玹的做法雖然有些激進，可面對姚鎬這麼一個人，話說，似乎耐性並沒有什麼作用，這樣也好，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