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殘忍
第182章 殘忍
「我倒是想聽聽你的解釋？」霍老爺子不動聲色的看著姚小玥，沒有人能辨明他話中的喜怒哀樂。
聽了這話，姚小琉，姚玹甚至是姚鎬幾個人都為姚小玥捏了一把汗，雖然認識沒多久，可這位爺爺（曾祖）的威嚴卻已經深入人心了，眼下他這個樣子，還真是不能不讓人擔心。連姚家老宅的那些人生氣都有那麼多整治人的方法，更何況是眼前這個明顯段位更高的人呢！
姚小玥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眼下的氣氛有多緊張，她為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然後略帶幾分感嘆的說道：「爹，你跟老宅的人相處了足足三十年了，你還不知道姚大柱和姚安氏的為人么？你覺得他們可能養活自己嗎？」
「這——」姚鎬臉色一變。
「若是今天我們不給他們東西，我想他們也餓不死，畢竟從省城到姚家村這段距離可不近，他們能完好無缺的回來就說明有自己的生存方法。當然，我不知道他們的生存手段是什麼，但我知道依靠著這樣的手段他們絕對餓不死。可是現在呢？」姚小玥看著姚鎬那還不甚明了眼神，笑容愈發的燦爛了，「咱們給了他們一次食物，他們肯定不會再去想著要自己賺取食物了。到時候咱們這裡一斷了送給他們的糧食，他們想活下來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不得不說，雖然姚鎬從來都沒學過什麼手段，什麼計謀，但霍家人也許天生就會算計人。哪怕也許這份算計一開始的確是真心，的確是幫助。
姚鎬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不、不會吧。」他、他不會真的無意中害了人吧？
霍老爺子有些欣慰的笑了：「的確，這個方法兵不血刃，還不能讓別人說出什麼來，是個不錯的手段。」當然，這也只能算是手段，而且這種捧殺的手段他並不贊同就是了。
「爺爺——」姚鎬蒙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霍老爺子。
「孩子，本來我還擔心你什麼都不懂，現在看來，是我多心了，果然不愧是我們霍家的血脈，天生就有一份聰慧。」怪不得能生出姚小玥這樣的孩子來呢！
姚鎬臉上滿是急切之色，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只是因為不忍心想幫幫姚大柱夫妻，怎麼就成了算計，怎麼就會害了他們了，不應該是這樣的呀，自己明明，明明就是想幫他們的。
「曾祖，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爹可不是什麼傻瓜。」雖然捧殺的手法只是后宅通用的手段，但眼下被姚鎬用來卻是再合適不過了。姚家老宅的人曾經那麼對待姚鎬一家，現在被他算計了回去，這也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吧。
姚小玥若有所思，本來她是不相信天理的，可是現在看來，這老天的眼睛還不算太瞎。（老天爺：……我寧可自己瞎了眼。）
「放心，我現在是徹底的放心了！」他最放心的還是有這個小孫女，聰明的不像話，最重要的是能適時的去完善家人的不當行為。今天這事兒要是沒有姚小玥的話，只怕那姚家兩公母就能登堂入室，而不是被一點子東西就打發了。
姚小玥和霍老爺子心照不宣的笑了下，這笑容中的意思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吃飯吧，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團團圓圓的過一個年，別為了這些不值得的人壞了我們自己的心情。」霍老爺子看著氣氛冷了下來，立刻說道，「孝高（與姚鎬相認之後，霍老爺子為姚鎬取得字），來，咱們爺倆還從未在一起喝過酒，今兒是個好日子，咱們一起喝一杯。」
「爺爺——」姚鎬的神色之中帶著幾分激動，他這輩子還從未跟自己的長輩一起喝過酒，此時此刻，姚鎬有一種被承認的幸福感。
姚小玥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她怎麼突然囧囧的發現，這位霍老爺子如此的「奸詐」呢！話說，這份眼力見真的夠自己好好學一學的了。
「好了好了，讓孩子也吃菜吧，沒看到你剛才的舉動都嚇到孩子們了嗎！」霍老爺子言語中帶著笑意的說道。
「我們才沒有被嚇到呢！」姚珂不服氣的說道。
「呵呵，阿珂是個堅強的孩子，曾祖知道的。」霍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了。
氣氛在這個時候終於徹底的打破了冷凝，一家七口圍坐在桌子上還是其樂融融的吃飯。姚玹說著學里的事情，說起識字的幸福；姚珂在一旁插科打諢的說起了自己養的小兔子，說哥哥總是逼著他練字，然後羨慕的說二姐簡直是神童，一學就會，太打擊人了；姚小琉說著做針線的困難，羨慕姚小玥什麼都是一學就會；胡翠則在一旁說著明年打算做點兒什麼；至於姚鎬，現在已經喝醉了，只是一個人傻樂。
這頓年夜飯是過了子夜才結束的，沒有放鞭炮，只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聊天嘮嗑。
在所有人都去睡了之後，姚小玥才走到了霍老爺子身邊：「曾祖，今天過得開心嗎？」
「今天是我這三十幾年來過的最開心的一天。」霍老爺子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說道，「人老了覺少，你人還小，怎麼不早點兒去睡？」
「因為曾祖您留了我呀。」姚小玥笑著說道。
「哦？怎麼我不知道？」霍老爺子的眼睛並沒有這睜開，「小丫頭，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例子可是很多呢，你可不要學習那些人，以為自己很聰明，把別人都當成傻瓜。」
「我從來都沒有過，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比我聰明的人多的多，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我所想保護的。」姚小玥很認真的說道。
「那誰是你想保護的？」霍老爺子睜開了眼睛略帶幾分趣味的問道。
「現在是我的家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將他們扯入任何的紛爭之中。」姚小玥的聲音不大，但話語卻擲地有聲，語氣中更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個任何人也包括我么？」霍老爺子眯著眼睛問道。
「您覺得呢？曾祖。」姚小玥笑容滿面的看著霍老爺子，一老一小的面容都十分的平靜，可這份平靜之下卻透著一股洶湧的波濤。
兩個人對視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霍老爺子才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有些感嘆的說道：「人老了，不中用了，連眼神都不好了。」
姚小玥也收回了目光：「曾祖您真的是太自謙了，您老人家老當益壯，是我們小輩所不能及的。只是人年紀大了，總是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比如愛孫情切之下，忍不住揠苗助長什麼的。你說是不是，曾祖？」
霍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看來你是知道了，百變那小子倒是不愧我這麼多年的教育。」霍老爺子這話說的頗為自嘲，終日打雁卻被燕啄了眼是什麼感覺的？以前霍老爺子是絕對不知道的。而現在么，不得不說，雛鳳清於老鳳聲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曾祖誤會了，百變一直跟在我身邊，哪有機會去打聽什麼。再說，曾祖您慧眼如明珠皓月，又怎麼可能會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事情呢！」姚小玥笑容不變的說道。
霍老爺子看著姚小玥，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小曾孫女的確是聰明，只是後繼有人的欣喜感卻比不上現在他心中的那份不是滋味。要知道過了今天子時，眼前這個三塊豆腐高的小蘿莉才十歲而已，想想他十歲的時候在做什麼？越想，霍老爺子越覺得不是滋味，不過他的臉色依舊未變，語氣繼續那麼淡淡的說道：「是上官小子告訴你的吧？」那小子的那點兒小心思真的以為他不知道嗎？別以為他不知道外面那幾雙眼睛是怎麼回事！哼，這是他孫子家，他難不成還會對自己的孫子不好？
姚小玥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不急不慢的說道：「曾祖想多了，上官公子遠在京城，對這裡鞭長莫及，憑藉曾祖您的足智多謀，也不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不——」
「行了別給我打官腔！」霍老爺子略有幾分膩歪的說道。
「好吧，」姚小玥抬起了頭，看著霍老爺子，「曾祖，我知道您現在很著急，可是我卻要說，你這樣的做法除了適得其反，沒有第二個效果！」
「我做什麼了？」霍老爺子看著姚小玥，哪怕是猜到了，可是他還是不信姚小玥能全部猜到他的心思。
姚小玥看著霍老爺子那眼神中隱隱的倔強，本來還不怎麼確定的事情，眼下全部確定了。別問她是怎麼看出來的，反正現在她就是能看出眼前這個老爺子的情緒來。
「姚大柱他們是曾祖您暗中弄回來的吧，我可不相信他們能從千里之外的省城這麼平平安安的走回來，而且回來的還這麼及時。」姚小玥嘆了一口氣，「曾祖，我知道您著急，想快點兒調教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也知道您是怒其不爭，可是您這樣的方法是不對的。我爹這麼多年都被姚家人壓著，想掰正他的性子，必須得慢慢來，急是急不得的。」
「所以呢？」
「所以，以後這樣殘忍的試煉方式還是別用在我爹的身上了，我看著不忍心。」說來說去，最殘忍的其實是眼前這個看似和藹的小老頭，他是在用最殘酷的方法來訓練一隻雞，期盼著這隻雞能變成雄鷹，只是這對於雞來說，卻太過不公平了。
「殘忍？」霍老爺子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