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又見流火
“輸入性病例嗎?最近絲蟲病的輸入性病例都是羅阿絲蟲病,它的傳播媒介是斑虻,在國內沒有自然疫源地,怎麽會聚集性爆發?”在穀雅南印象中,最近醫院上報的絲蟲病病例都是輸入性的,而且都是羅阿絲蟲病,所以才會有此疑問。
“今天的確是收治了一名輸入性的羅阿絲蟲病患者,但還有更多患者是國內之前常見的淋巴絲蟲病,疑似馬來絲蟲病,或是班氏絲蟲病。”穀嘉樹著急的解釋。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們連海市早在2001年就達到消除絲蟲病的標準,之後幾年又做了人群微絲蚴的監測,確定這種病已經消除,怎麽會突然聚集性爆發?”穀雅南對哥哥穀嘉樹突然上報的這起疫情持懷疑態度。
“病人渾身腫脹,尤其是下肢水腫,身上有紅線蔓延,這些紅線就是平時中醫所說的流火,典型的絲蟲病症狀,而且患者都是雲台縣仙女湖旁沙家村人。”
雲台縣?!
穀雅南心中一顫,雲台縣仙女湖在上個世紀70年代是絲蟲病流行的重災區,曾經流行過班氏絲蟲病和馬來絲蟲病兩種。
兩種絲蟲病的傳播媒介都是蚊子,其中人是班氏絲蟲病唯一宿主,但馬來絲蟲病除了人之外,還有貓等哺乳動物也可以作為儲存宿主。
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雖然監測了人群中微絲蚴流行情況,但並沒有對貓這些動物進行監測,馬來絲蟲病還是有重新爆發的可能。
而且2001年宣布連海市消達到消除絲蟲病標準後的幾年還進行了微絲蚴的監測工作,人群中微絲蚴攜帶率還有一定水平,所謂消除跟消滅兩個含義不同。
消滅是指通過全球通力合作,由某種病原體引起的感染在全球永久消失。
消除是指通過防治,使在確定的區域內某種疾病的感染率降為零。
被消除的疾病有死灰複燃的可能。
穀雅南:“現在收治了多少有流火症狀的病人?”
“目前有三個,但聽患者反映村裏還有其他有類似症狀的村民。”
絲蟲病的老疫區出現絲蟲病患者,難道真是消失了幾十年的絲蟲病疫情重新爆發?
如果是這樣,事情就棘手了。
“哥,患者先隔離治療,尤其要防蚊蟲叮咬,我立刻帶人過去。”
掛斷電話,穀雅南想到這次搭檔的最佳人選——周老。
周老在整個應急小組中年紀最大,年輕的時候在老防疫站工作過,參與處理過絲蟲病疫情,對整個連海市絲蟲病疫區情況最為了解。
——
連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感染科病房。
從仙女湖旁沙家村來的三名患者被集中安置在同一間病房,三張病床上都掛著蚊帳,病房的門窗也都做了防蚊措施。
穀雅南跟周老兩個人在穀嘉樹的陪同下進入病房內。
患者沙宏宇的病床旁,穀嘉樹撩起他的衣角、袖子和褲腿,幾個人可以清楚看到他身上蔓延的紅線。
“流火?!”周老驚歎出聲,“這種紅線就是流火,我之前見過,沒想到事隔幾十年竟再次出現。”
從症狀看符合絲蟲病的典型症狀,但要確診還要實驗室的依據。
以前查絲蟲病要抽血,從血中檢測到微絲蚴,這是典型的檢測方法。
現在cr技術發達,通過抽血檢查血中是否含有絲蟲的基因,並能做出進一步分型,確定是哪一種亞型的絲蟲病。
但這個采血時間有嚴格的講究,最好在晚上8點到第2天淩晨2點這個時間段采集。
這個時間微絲蚴會進入外周血,而白天的時候微絲蚴隱藏在肺的毛細血管中,采血時間不對就會造成假陰性的結果。
穀嘉樹:“我們醫院檢驗科做了檢查,發現患者血嗜酸性粒細胞增高,高丙種球蛋白血症,血清ige水平增高,實驗室檢測抗絲蟲抗體陽性,從目前證據看,基本可以確定為絲蟲病,但微絲蚴血症是確診的依據,檢驗科也做了外周血塗片,都是陰性。”
周老:“白天采血肯定做不出陽性,要等晚上8點之後,最好是晚上10點到淩晨2點之間,采了血直接做血塗片,晚上時間點采耳垂血就可以,當然有靜脈血最好。”
穀嘉樹:“我讓夜班的護士在你說的這個時間點采靜脈血,到時候給你們疾控送過去,至於病人的治療,我們這邊有阿苯達唑和伊維菌素,但治療淋巴性絲蟲病,常用的藥物是乙胺嗪,商品名海群生,醫院目前沒有這種藥物儲備,最好能這三種藥物聯用。”
周老:“以前80年代的時候海群生這種藥到處都是,不過後來國內宣布絲蟲病被消除,這種藥物也沒有廠家再生產,不過我知道寄生蟲所應該有這種藥物的儲備,我一會兒打電話聯係一下。”
說話間,周老轉向身旁的穀雅南,神色憂慮,“不知道沙家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從目前的情況看,真是絲蟲病死灰複燃。”
“沙家村肯定是要去的,先問清病人的情況,等實驗室結果。”穀雅南又問身旁的穀嘉樹,“那例輸入性羅阿斯蟲病患者在哪裏?”
“隔壁房間。因為擔心交叉感染,所以把他們分開放置,兩撥病人的症狀明顯不一樣。”穀嘉樹解釋說,同時準備帶穀雅南和周老去隔壁病房看看。
周老小聲說:“雖然都是絲蟲病,但輸入性的羅阿斯蟲病的傳播媒介是斑虻,國內典型絲蟲病的傳播媒介是蚊子,兩者不會出現交叉感染的現象。”
穀雅南:“不擔心輸入性病例感染本土病例,隻是擔心本土病例感染這個輸入性患者,畢竟蚊子在國內到處都是,也不知哪隻蚊子叮了本土病例病人的血,這樣就會傳播開來。”
周老問了病人幾個問題之後,就跟著穀嘉樹一起去了隔壁病房。
這間病房內,患者正在接受驅蟲治療,因為使用了驅蟲藥,身上的腫塊開始增多,有醫生在幫病人現場取蟲。
見慣了各種流行病,看到眼前的情形,周老幾個人還是頭皮發麻。
手術完成,周老和穀雅南問患者幾個問題之後,出了病房。
病房外,穀雅南跟周老和穀嘉樹兩個人分析,“這起輸入性病例跟仙女湖沙家村的絲蟲病人沒有聯係,應該隻是偶然情況同時來就診,接下來我們疾控要去沙家村進行現場流調,剛才的標本會送到疾控實驗室,出了確診結果之後會反饋過來。”
穀嘉樹:“你們現在就去嗎?已經是下午,等你們趕去沙家村,天都黑了。”
一般的醫生不會關心疾控的工作日程,但穀嘉樹是穀雅南的哥哥,免不了擔心小妹的安全。